虛空靜默如墓。
機械心髒的殘骸懸浮在林霄掌心，仍保持著最後的跳動節奏。所有紀元的崩壞都已停止，劍修們茫然站立在重生的大地上，仰望著突然澄澈的蒼穹。沒有歡呼，沒有慶賀，只有劫後余生的巨大空茫。
林霄胸口的星門緩緩旋轉，內部映照出萬千紀元的景象。他看到青銅紀年的晶樹重新抽枝，機械紀年的齒輪再度咬合，甚至那些本已湮滅的紀元都在從虛無中重組。每個復甦的文明心口都浮現出微縮太極印，與他產生著微妙共鳴。
"哥哥..."林青璇的聲音從星門深處傳來，帶著疲憊的漣漪，"協議雖然瓦解，但紀元的創傷需要時間愈合。"
她化作人形踏出星門，發梢間流淌著新生的星塵。心口的星璇已穩定成銀河狀，每次旋轉都灑下治愈的光雨。那些光雨觸及之處，劍修們身上的終末傷痕漸漸淡化，連兵解者的殘念都得到安息。
但林霄注意到異常。當光雨落在某個仙武紀元時，那里的劍修突然開始加速進化，短短片刻就突破了該紀元的極限；而另一個科技紀元則出現退化，飛劍重新變回冷兵器。
"新神的恩賜需要平衡。"林青璇輕觸兄長右臂。暗金紋路與她的星塵交融，形成暫時的穩定，"我們還沒完全掌握維度法則。"
右臂突然自主抬起。暗金脈絡投射出全息星圖，標注出三百個仍在崩潰邊緣的紀元。每個紀元的倒計時下方都浮現出解決方案︰有的需要抽取其他紀元的能量，有的必須徹底格式化重啟。
"協議留下的管理方案。"林霄皺眉。這些方案高效卻冰冷，與前八任墓主的做法如出一轍。
星圖中突然有個紀元發出警報。那是個以音律修劍的文明，此刻正因法則沖突而自我撕裂。解決方案自動彈出︰【格式化，回收能量】。
林青璇突然按住兄長右手︰"等等。听——"
破碎的劍歌透過維度傳來，雖雜亂卻蘊含著驚人的創造力。某個少年正用斷裂的琴劍嘗試新的和弦，每次失敗都迸發出全新的劍理火花。
"他們在自我修正。"她眼中星璇亮起，"只需要一點時間..."
林霄沉吟片刻，右臂輕揮。暗金紋路流淌出柔和能量，為那個紀元加上保護性屏障︰"那就給時間一點時間。"
但這個舉動引發連鎖反應。其他瀕危紀元紛紛發出類似請求，管理系統的警報響徹虛空。更麻煩的是，某些強大紀元開始主動抽取弱小紀元的能量，仿佛新神默許了弱肉強食。
"看吧，"機械心髒的殘骸突然發出最後的波動，"這就是自由的代價..."
*
林青璇心口的星璇突然逆旋。
億萬光雨化作極寒劍意，瞬間凍結所有違規抽取能量的行為。被掠奪的紀元得到返還的能量，但那些強大紀元也因此陷入停滯。
"不能一味禁止。"林霄右臂暗金紋路閃爍，"需要建立新的秩序。"
他取出弒神之刃。劍身映照出所有紀元的能量流動，那些暗藏的掠奪通道無所遁形。當劍尖輕點某個正在偷取能量的仙紀元時，該紀元的領袖突然被傳送到虛空法庭。
"為何掠奪？"林霄的聲音在法庭回蕩。
仙帝傲然抬頭︰"弱肉強食，本是天道！"
"現在我是天道。"林霄輕彈劍刃。仙帝身上的能量自動離體，回歸被掠奪的紀元，"而我的道是——平衡。"
更多違規者被傳送到法庭。有機械紀元試圖將其他文明改造成零件，有魔法紀元在抽取位面本源。每個都被弒神之刃強制返還能量，並被烙下限制印記。
但懲罰帶來新的問題。某個被限制的科技紀元突然集體兵解，他們的意識上傳到虛擬空間，開始更隱蔽的維度滲透。另一個修真紀元則利用烙印反向研究新神的法則。
"管理比毀滅更難。"林青璇疲憊地靠在兄長肩頭，"他們總有對策。"
法庭突然劇烈震動。某個被審判的蟲族紀元突然自爆，產生的維度裂縫開始吞噬周邊紀元。林霄正要出手，卻見三個較小紀元自發聯合，用組合劍陣暫時封住了裂縫。
"或許..."林霄若有所思，"我們不該直接管理。"
他舉起弒神之刃，劍身迸發出億萬光點。每個光點都蘊含著基礎法則種子，飄向所有紀元。劍修們接收到種子後，心口的太極印亮起，自動生成適合本紀元的子法則。
"自主進化，"林青璇眼楮一亮，"我們只守護底線。"
但底線很快受到挑戰。某個接收種子的黑暗紀元突然扭曲法則，將子法則改造成掠奪工具。更可怕的是，這種扭曲開始通過太極印傳染其他紀元！
"果然..."機械心髒的殘骸發出嘲諷，"生命總會找到墮落之路..."
*
扭曲如瘟疫蔓延。
受感染的紀元開始集體黑化，劍修們心口的太極印逆旋成黑洞狀。他們瘋狂攻擊未感染紀元，將正常的子法則污染成致命病毒。連林青璇的治愈光雨都被反向污染，變成腐蝕性的黑雨。
"必須隔離感染源。"林霄右臂暗金紋路沸騰，標注出三千個重度感染紀元。弒神之刃自動生成解決方案︰【歸零重啟】。
林青璇按住劍刃︰"不能再走協議的老路！"
"但有更好的辦法嗎？"林霄指向某個正在融化的紀元。那里的劍修已變成扭曲肉塊，卻仍在瘋狂吞噬一切，"有些錯誤無法修正。"
星門突然劇烈震顫。母親的聲音從中傳出︰"用第九紀元的鑰匙...可以逆轉..."
兩人愕然對視。第九紀元正是他們所在的紀元，哪來的鑰匙？
右臂暗金紋路突然投射出青銅紀年的景象。只見那些晶樹集體枯萎，在樹心處凝結出九顆水晶種子。每顆種子內部都沉睡著個嬰兒虛影——正是林霄與林青璇在不同時間線的化身！
"原來如此..."林霄恍然大悟，"母親將第九紀元拆分成九個平行存在，每個都是鑰匙的一部分。"
感染已突破維度屏障。某個黑暗紀元的觸須伸向青銅紀年，試圖污染水晶種子。林青璇立刻化身極寒風暴阻擋，卻被感染體反向侵蝕。
"哥哥！種子必須融合！"她在徹底黑化前喊出關鍵信息，"但小心母親的——"
話音未落，她已完全黑暗化，反向攻向林霄。
弒神之刃自動護主，卻無法對妹妹出手。林霄且戰且退，右臂暗金紋路瘋狂計算解決方案。所有結果都指向唯一路徑︰融合九顆種子，獲得完整權限後再淨化林青璇。
但當他收集齊八顆種子時，發現了可怕的真相。每顆種子內部都藏著母親的部分意識，而融合意味著——
"成為母親的新容器。"第九顆種子中傳出母親的嘆息，"這是唯一能徹底淨化感染的方法。"
林霄看向正在瘋狂攻擊的黑暗青璇，又看向手中八顆蠢蠢欲動的種子。
虛空深處突然睜開九對眼楮。前八任墓主的殘影同時開口︰
"歡迎加入..."
"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