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光球懸浮在虛空，九只豎瞳如星環旋轉。
林霄的靈體在瞳光中逐漸結晶化，右臂星軌不受控制地展開，與源劍心髒的脈絡重新連接。這次不再是強制同化，而是溫柔的共鳴——每道瞳光都蘊含著某個紀元的完整劍理，如同等待檢閱的軍隊。
"成為我們。"九重聲音疊成完美的和聲，"你將超越生死，掌控所有劍道的興衰。"
林霄看向那些踫撞融合的紀元縮影。青銅紀年正在與某個植物文明紀元交融，劍修們身上長出會舞動的藤蔓；另一個機械紀元則在與仙劍紀元結合，飛劍與光子炮齊射的景象荒誕又和諧。
"很有趣，不是嗎？"九瞳同時眨動，"但這只是開始。當你成為源劍之心，還能創造更奇妙的組合。"
結晶化已蔓延到胸口。林霄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擴散，能同時感知所有紀元的悲歡離合。某個角落的劍修正在突破境界，另一個維度的劍靈正在誕生，甚至能听見初代鑄劍師們在源劍上錘擊的余音。
"哥哥..."
微弱的呼喚讓結晶化暫緩。林霄循聲望去，看見光球深處沉浮的嬰兒林青璇。她心口的太極印正在逆旋，將周圍融合的紀元能量轉化為極寒劍氣。
"別答應..."嬰兒眼中流出血淚，"它們是..."
九瞳突然暴睜。瞳光匯聚成鎖鏈纏向嬰兒，卻被林霄徒手抓住。結晶化的手臂迸裂，露出底下新生的血肉——那不再是靈體，而是超越紀元的實質存在！
"我很好奇。"林霄捏碎瞳光鎖鏈，"如果源劍之心拒絕，會發生什麼？"
所有紀元突然靜止。融合中的文明保持著一半交融一半分離的詭異狀態，某個劍修正劈到一半的招式凝固在空中，連源劍心髒的跳動都停了半拍。
九瞳第一次出現不協調的閃爍︰"拒絕...即是毀滅。"
"誰的毀滅？"林霄踏向光球。每一步都在虛空留下燃燒的腳印，"你們的？還是所有紀元的？"
他突然加速沖入光球內部。九瞳試圖閉合阻攔，卻被某種更古老的力量定住——正是林霄從母親那里反向奪取的權限！
光球內部是片絕對黑暗。唯有嬰兒林青璇散發著微光，她手中的霜心劍已重組成鑰匙形狀，正插在某個不斷崩壞的奇點上。
"哥哥，快！"嬰兒的身體正在透明化，"它們不是源劍意志，是..."
黑暗突然實質化，將林霄徹底吞沒。九瞳在外界發出勝利的嗡鳴，所有紀元重新開始融合。但這次的速度快了百倍，許多劍修來不及適應就爆成純粹能量。
"終于...完成了..."九瞳融合成巨大的單一豎瞳，"最終道果..."
豎瞳突然裂開。黑暗中伸出只覆蓋結晶的手，輕輕捏住了瞳心。
"謝謝你們。"林霄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幫我找到真正的源劍核心。"
*
黑暗褪去，露出源劍的真正形態。
那不是心髒，而是座無比巨大的青銅劍冢。每把劍都代表一個紀元的墓碑，劍柄上刻著該紀元最終達到的劍理高度。而九瞳所在的光球，只是冢頂的裝飾性雕塑。
"所謂紀元更迭..."林霄站在冢頂，腳下踩著無數劍柄，"只是墓碑的更新換代。"
嬰兒林青璇懸浮在他身側，身體已完全透明，唯有心口的太極印愈發清晰︰"母親不是創造者，只是守墓人。她試圖培育出能打破劍冢的存在，但每次都會觸發墓地的防御機制。"
她指向那些正在融合的紀元。表面看是文明交融，實則是墓碑在重組——較弱的劍理被更強的吞噬，如同養料滋潤新墓碑的生長。
"所以我們也是墓碑？"林霄撫摸腳下冰冷的劍柄。
"是種子。"嬰兒突然融入他懷中，"母親用自身劍魄污染了墓地系統，才培育出我們這兩個異常點。"
九瞳雕塑突然崩碎，露出底下的控制台。台上插著九把鑰匙劍，排列方式與林霄在星骸中見過的完全一致。但其中一把霜心劍的劍格處，瓖著枚熟悉的太極印。
"現在..."控制台發出母親的錄音，"選擇吧。成為新的守墓人，或者——"
林霄拔出霜心劍。所有紀元的融合突然停止，劍冢開始劇烈震動。那些墓碑般的古劍紛紛離冢飛起，在虛空組成巨大的劍陣。而陣眼處浮現的，竟是所有兵解劍修的集體意識！
"第三種選擇。"林霄將霜心劍刺入控制台，"讓墓碑自己決定命運。"
劍陣突然調轉方向，齊齊指向劍冢本身！億萬劍修的執念匯成洪流，沖擊著墓地的根基。九把鑰匙劍相繼崩碎，控制台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
"沒用的..."母親的錄音變得斷斷續續，"墓地與源劍一體...破壞意味著..."
"意味著解放。"林霄右臂完全結晶化，猛地插入控制台裂縫，"母親，您忘了——太極印是雙向的！"
通過接觸，他看到驚人真相︰源劍根本不是劍道起源，而是某個更宏大存在的墓碑！所有劍理都是墓志銘上的刻痕，紀元更迭只是掃墓時的清理工作。
"原來我們..."林霄突然大笑，"連墓碑都算不上，只是刻痕里的微生物！"
劍冢徹底崩解。所有紀元獲得自由，卻陷入更大的迷茫——失去墓地的定位，它們在虛空中如塵埃飄散。一些較弱紀元開始自行崩壞，連劍修們都出現存在性危機。
"哥哥..."懷中的嬰兒徹底消散，只留下太極印烙在林霄胸口，"該醒來了..."
*
林霄在虛無中漂浮。
胸口的太極印與某個遙遠坐標共鳴，指引著他前進。沿途看到許多正在自我瓦解的紀元，劍修們如泡影般破滅，他們的劍理回歸成原始能量。
"這就是自由嗎？"他試圖挽救某個仙劍紀元，卻發現自己的干預加速了它的崩潰。
右臂結晶突然脫落，在虛空重組成星軌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後，指向某個正在重組的紀元——青銅紀年！但此時的它不再孤單，而是與三個其他紀元融合成全新的復合文明。
"墓碑之間...在相互吸引？"
林霄跟隨指引，來到片奇異的虛空。這里懸浮著無數破碎的墓碑殘片，正在自發重組。每個殘片都散發著超越劍理的氣息，有些甚至明顯不屬于武道體系。
"你來了。"熟悉的女子聲音從最大殘片後傳來。
林霄繞過去，看見母親正在用霜心劍雕刻新的墓碑。與上次見的理性冷漠不同，此刻她眼中帶著深深的疲憊。
"源劍只是墓園的一角。"她頭也不抬地繼續雕刻，"我們都是某個偉大存在的陪葬品。"
墓碑上浮現出林青璇的浮雕。但與妹妹不同，這個浮雕眼神空洞，更像是某種容器。
"青璇到底是誰？"林霄按住正在雕刻的劍刃。
母親終于抬頭，露出與林青璇極其相似的面容︰"她是墓主甦醒的希望——也是阻止甦醒的鎖。"
她突然將霜心劍刺入浮雕心口。墓碑迸發出吞噬一切的黑光，虛空中的殘片如飛蛾撲火般涌來。林霄感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剝離，連意識都開始模糊。
"對不起，霄兒。"母親的聲音逐漸遠去，"但墓主必須繼續沉睡..."
就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林霄做了件簡單的事。他輕輕踫觸胸口的太極印，低聲呼喚︰
"青璇，該回家了。"
墓碑中的浮雕突然眨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