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五日,拒門堡。
一大早,劉岱率領一眾部下來到東門外等候,王樸的儀仗沒過多久就出現在官道上。
讓劉岱感到意外的是,王樸的儀仗並沒有太招搖,只有數百家丁隨行,其余各種旗幟、牌面都取消了。當然,分巡冀北道按察副使朱家仕、北東路參將李淳仁都跟在後面,二人各率部下官吏一路隨行,抵達拒門堡的時候已經是大汗淋灕。
“誰是劉岱?”
劉岱正要上前招撫,卻見一名將領策馬過來詢問。
“末將是北東路拒門堡操守官劉岱,敢問這位將軍是?”
“我是總兵府中軍參將黃順公。”
黃順公打量著劉岱,說道︰“總鎮有令︰命劉岱立即集結所部兵馬,在堡外操練備查!”
“總鎮不先進堡休息一下?”
“听令即可!”
劉岱看著策馬離開的黃順公,暗道︰“明明是個逃跑將軍,現在倒是弄得像個正經人。”
隨後劉岱吩咐身旁的右哨千總韓國興道︰“讓將士們立即集結。”
“是!”
很快,王樸從車馬上走了下來,一身正二品武將官服很是精神,朱家仕、李淳仁等人急忙小跑過去服侍。
“哎呀!總鎮一路車馬勞頓,理應先進堡休息才是,可不要累壞了身子。”
“總鎮專心軍務,實在是我等楷模!”
“我大明將兵要是都如總鎮這般,別說是區區東奴,就算是當年的成吉思汗也能給平了!”
王樸听著眾人的恭維只是淡淡笑了笑,問道︰“哪個是劉岱?”
劉岱大步向前,抱拳說道︰“末將北東路拒門堡操守官劉岱,拜見總鎮!”
“好年輕的操守!”
王樸玩味的看著劉岱,說道︰“本鎮听聞你近來擴充了不少兵馬,暗中打造了許多兵備,所以專門過來瞧瞧。還真是不知道,我大同鎮內還有這等人物?”
此話一出,朱家仕、李淳仁都愣在了原地,幾個距離劉岱比較近的官吏都看向劉岱,腳下急忙向旁邊撤了幾步,生怕離劉岱近了。
劉岱面不改色,大聲說道︰“屬下駐守邊堡,自然要練兵備戰,時刻牢記身為操守官的職責,為大明盡忠,為總鎮分憂!”
“嗯?”
王樸眉毛一挑,笑著說道︰“好一句‘為大明盡忠,為總鎮分憂’,本鎮希望你言行合一!”
“是!”
這時,白昌河率領的騎兵哨將士從東門開出來,兩百多騎兵將士以整齊的隊伍開到空地集結,與王樸的數百家丁距離不遠,雙方都是騎兵,自然也互相攀比起來,一個個都打起精神,在烈日下一動不動。
“都是好兵啊!”
朱家仕說道︰“小小的拒門堡內有這等精兵,乃是總鎮領導有方!”
緊接著,韓國興率領各部兩千多步兵列隊開出拒門堡,十人一排、前後兩百多排的隊伍宛如游龍,整齊劃一的隊列、鼓點一般的腳步聲,看得王樸眼角直跳,這等精銳的步卒實屬罕見,就算是自己的家丁也遠遠不如。
“那是?”
王樸又注意到拒門堡士兵手中的十二式步槍,以及步槍上插著的刺刀,對劉岱說道︰“本鎮也算是見多識廣了,這種火銃卻從未見過,火銃上還裝有短刃,也可近戰,的確是便利,只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屬下這就為總鎮演武。”
“不著急。”
王樸有心敲打劉岱一番,說道︰“本鎮先看軍陣。”
說完,王樸讓黃順公帶著數百家丁到一旁的陰涼處休息,自己也帶著一眾官吏在東門外支起了涼棚。
此時韓國興、白昌河等將近三千大軍列陣完畢,暴曬在烈日之下,每個人都是大汗淋灕,但是軍陣之中卻沒有一個人亂動,如同一尊尊雕像一般。
“劉操守,你手下的兵卒都到了?”
“啟稟總鎮,還有一些駐守在各處,所以沒有過來。”
“都是這般精銳?”
“啟稟總鎮,我拒門堡的兵卒沒有家丁、衛所、營兵之分,所有兵將都一視同仁,裝備和訓練都是一樣的。”
王樸聞言倒吸一口涼氣,暗道︰“這個劉岱還真是石頭里蹦出來的孫猴子?一個小小的操守官,正五品的小角色,竟然不聲不響的操練出數千強軍!”
“讓那些騎兵下馬吧,先等等,看看軍陣如何。”
“是。”
劉岱一聲令下,白昌河等人翻身下馬,曾經震驚朱家仕的一幕再次上演,兩百多人整齊劃一的下馬,在戰馬左側站立,看得王樸差點沒拿住茶盞。
隨後王樸便一言不發,專心在涼棚下喝茶,任由眾將士在烈日下暴曬。
轉眼一個時辰過去了,拒門堡將近三千將士依然紋絲不動,此時王樸的數百家丁全都坐不住了,一開始眾人還存了爭強好勝之心,可是此時眾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因為換做自己在烈日下暴曬一個多時辰,估計早就炸窩了。
而王樸的臉色也非常精彩,一邊為自己手下有了一支強軍而高興,同時還暗暗心驚︰“劉岱此人絕非等閑之輩,這些兵丁都趕上當年的戚家軍了!”
“行了,演武也不用看了。”
王樸深呼一口氣,對劉岱說道︰“如此強軍,即便只是站在這里,便足以說明一切。劉岱,你很不錯啊,本鎮很看好你!”
劉岱抱拳說道︰“謝總鎮稱贊。”
“去你的官署看看,本鎮還有話對你講。”
“是。”
片刻之後,劉岱讓韓國興帶領各部將士回去休息,自己陪同王樸來到操守官署後堂,就連朱家仕、李淳仁、黃順公三人都沒有跟著。
“劉岱,這里沒有別人,你跟本鎮實話實話,拒門堡到底有多少精兵?”
劉岱說道︰“屬下不敢隱瞞,拒門堡共有精兵四千人,其中騎兵二百余人,炮兵若干。”
王樸聞言大笑,說道︰“好!四千精兵,好!”
劉岱還是故意少說了一些人數,但是看到王樸大笑的樣子,心中也明白了幾分。
“本鎮直說了︰兵部押令,讓九邊各鎮操練新軍,我大同鎮的新軍就是你拒門堡了。”
“果然是這樣!”
劉岱聞言暗笑,這下省得自己浪費口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