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有些詫異︰“這才月余,竟賺了這麼多?”
陳知行道︰“有聖上與朝中各位大人的稱贊,我們松奉的白糖已成為送禮必備之物,加之又要過年了,許多人家都買些糖回家,生意便極好,過了年怕是就沒這麼好的生意了。”
“只在京城就有如此利潤,已很不錯了。若再將鋪子開滿整個大梁,利潤只會更高。”
陳硯對此頗滿意。
“留下四千兩應急,剩余一萬兩都支給我吧。”
陳知行一驚︰“這錢還要聖上的一份,不可隨意動。”
“就是要給聖上送去。”
得讓天子嘗嘗甜頭,才能把糖生意當回事,更別忘了他陳硯還有大用。
陳知行道︰“按照聖上兩成份額算,該是兩千八百兩。”
“兩千多兩銀子太少了,至少一萬兩。”
兩千兩和一萬兩是雲泥之別。
“提前將銀子分給聖上,離過年還有些日子,你們再慢慢賺吧。”
陳知行知陳硯必定是有大用,便不再多言,當即數出一萬兩的銀票給陳硯。
做糖生意後每日有大量銀子進賬,存放多有不便,陳知行便將銀子在錢莊里換成銀票,此時交給陳硯就方便了。
翌日,陳硯便出了門,
不少盯在陳府門口的士子都瞧見陳硯上馬車,當即便四處告知“陳三元活過來了”。
陳硯馬車還未到宮門口,永安帝便已得知了此消息。
等陳硯到宮門口,夏春早已等在宮門口迎他。
陳硯笑道︰“讓夏公公頂著風雪等我,實在是我之過。”
夏春笑道︰“分內之事,陳大人何須介懷。聖上早等著了,咱們該快些才是。”
陳硯當即面色一緊,便請夏春在前帶路,他極力跟隨。
可他到底步子慢,不過一會兒就被夏春拉開了距離。
夏春回頭,見陳硯正喘著粗氣,走起路來極費勁,心中有數後,又回頭去攙扶陳硯,還笑道︰“咱家竟把陳大人大病一場之事給忘了,真是罪過。”
“是我這身子不頂事,如今還要勞煩公公扶著,該是我的罪過。”
陳硯的慚愧,讓夏春心口暖乎乎的,不免又對陳硯親近了幾分,問起陳硯的身子。
陳硯喘著粗氣道︰“不瞞公公,我的身子大不如前了,竟連著幾日下不得床,這兩日好些了,才敢進宮面聖。”
夏春看著陳硯嘴唇無一絲血色,就知他所言非虛,當即寬慰道︰“陳大人年紀小,能養回來,咱慢慢走便是。”
陳硯對夏春很是感激,又順口問起夏春的近況。
“咱家伺候主子,主子日子過得舒坦,咱家就舒坦。”
夏春笑道。
只一句,陳硯就知聖上的心境。
兩人邊走邊閑聊,待到暖閣,竟已過了一個半時辰。
待陳硯進入暖閣,已是氣喘吁吁,臉色更寡白。
如此少年,本該意氣風發,卻落到如此病體,不由讓永安帝心中多了份愧疚,便道︰“你身子才好些,多歇歇才是。”
陳硯雙手撐著地,語氣虛弱︰“臣不敢勞煩聖上憂慮,既已好了,就該來拜會聖上。”
永安帝見他雙手顫抖,顯然是跪著頗為費力,就讓其起身。
陳硯緩緩站起身後,恭敬道︰“啟稟陛下,糖鋪子在京城已開了一月,臣今日特來給聖上送分紅。”
永安帝倒是有些好奇︰“朕能分多少銀子?”
陳硯窘迫道︰“因只在京城開了鋪子,所賣銀錢不多,扣除種種成本,陛下只能分得一萬兩。”
听聞一萬兩,永安帝倒是有些吃驚。
他本就沒將這糖生意當回事,雖听聞那糖鋪子生意不錯,他也並未當回事,當是全了陳硯一片心意,不成想只一個月,竟能分得一萬兩。
一萬兩于永安帝而言並不多,換算成一年,就有十二萬兩的進賬,且是每年都有如此之多,那就是一筆不菲的銀錢。
“因鋪子開得匆忙,如今名聲還未徹底打出去,又只在京城開了一間鋪子,賺錢少,再過幾年,若能將鋪子開遍整個大梁,到那時,銀錢會多些。”
陳硯說得頗為小心,听在永安帝耳中卻是另外一番意味。
一個京城一年就能賺十二萬兩,放眼整個大梁,一年二十萬兩怕也是有的。
二十萬兩,足以讓六部尚書為之哭窮了。
自永安帝登基後,一直都是從私庫往外掏錢填補窟窿,如今他的私庫竟能進賬,還是每年大筆銀子的進賬,這如何能不讓永安帝欣喜?
永安帝高興地讓汪如海收了銀票,就留陳硯陪他一起用晚膳。
“你大病初愈,該補補身子,羊肉最是溫補,今日就吃羊肉暖鍋。”
陳硯又要跪下謝恩,卻被永安帝制止。
天子一聲令下,很快便端來了燒得沸騰的暖鍋,內侍在一旁幫著涮羊肉。
永安帝坐下後,轉頭一看,見陳硯正緊抿著唇,仿佛極力在壓制咳嗽。
他道︰“坐下,與朕一同用膳。”
陳硯拒絕道︰“臣身上有病氣,不可染給聖上。”
永安帝自是知曉他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黑手毒害。
他派人去查過,種種證據都指向胡益。
胡益分明在得知陳硯中毒當晚,摔了自己極寶貝的茶壺,顯然怒極,可見此事絕非他所為。
以胡益之智,也必不會做如此蠢事。
至此,無論是八大家,還是九卿,都牽連甚廣,不可再查下去。
在派出去的太醫回稟無生命之憂後,永安帝就不再深究,如今見陳硯竟毫無怨言地主動遮掩,永安帝對陳硯就更欣賞了幾分。
“那就坐在一旁,與朕分食一鍋。”
汪如海從暖鍋里撈了滿滿一碗羊肉,端到陳硯面前,笑道︰“陛下賞食,陳大人可要都吃完啊。”
“勞煩內相大人。”
陳硯雙手接過碗筷,在永安帝賜座後也只用三分之一的屁股坐在錦墩上。
永安帝盡數看在眼里,意味深長道︰“經此一病,懷遠倒是沒了以往的毛躁,成長不少。”
陳硯笑道︰“過了年,臣就十七了,若還如以往那般莽撞,便愧對聖上的栽培。”
“此次能開海,你立大功,朕卻不將開海重擔讓你擔著,心中可對朕有怨氣?”
滾燙的熱氣往上跑,朦朧間叫人看不真切永安帝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