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院判知道自己的計劃失敗了︰“呵呵,你白靜初果真詭計多端。好吧,我承認,這賭約我輸了。柳生的身孕的確沒有保住,你想問什麼盡管問吧。”
“我的確是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嚴大人。不過今日不是時候,要不改日我設宴,請嚴大人你前往,我們慢慢談。”
“有話直說,不必藏著掖著。”
“我想跟你打听一樁三年前的宮中舊案。您覺得,今日合適嗎?”
嚴大人瞬間面色一變,有些古怪地望了靜初一眼︰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也什麼都不知道。”
“那我提醒嚴大人你一聲,三年前,我養父曾被牽連進一樁宮廷秘案,被誣陷為……”
嚴院判立即打斷了她的話︰“時隔久遠,一時之間實在難以記起,明日午時鹿鳴茶樓,你我不見不散。”
靜初一口應下,轉身沖著于院判一擺手︰“今日有勞于大人了,我們走吧?”
于院判深深地望了嚴院判一眼,與靜初一同出了小院。
道別之前,靜初問起藥行最近供貨情況。
于院判道︰“你那位小兄弟是個生意人,小小年紀,卻精通人情世故,出手也相當闊綽。上下打點,請我們吃茶飲酒,毫不吝嗇。”
“是嗎?”靜初十分詫異︰“他經常來太醫院?”
“最近藥行送貨,他經常跟車,一來二去大家就熟悉了。”
靜初心里“咯 ”一聲。
能讓于院判都稱贊的“闊綽”,自然不會是小數。
白二叔打理生意,少不得有人情往來,每月也有批注額外的費用。
但甦仇剛來,這方面費用有限。總不會,他將自己掙來的銀子全都倒貼在這里面。
一個是沒有多大的必要,還有一個是,自己不值得他這樣全心全意吧?
而且,生意上的事情很繁瑣,他老往太醫院跑什麼?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另有所圖。
靜初不動聲色︰“他年紀還小,也不懂事,說話也總是喜歡天馬行空的不著調,平日言語若是有不周之處,還請于大人不要見怪。”
“不會,不會。”于院判贊不絕口︰“你這兄弟圓滑的很,不過,我也想提醒一聲,這官場總是與生意場不同,有些不該他打听的事情他不能打听。否則很容易惹來禍災。”
靜初誠懇道︰“還請于大人坦白相告,回去我也好訓斥他。”
“訓斥不至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這位小兄弟曾向別人打听過宮里的事情。”
“什麼事情?”
“無非就是我們怎麼給宮里的貴人診病,當今聖上有幾位妃子,若是不小心給貴人誤診了病,是什麼罪過?諸如此類。”
靜初的語氣微沉︰“那他有沒有特意提起過誰?比如哪位娘娘?”
“這個我還真沒注意,大家全都吃多了酒,嘴上就沒個把門的了,全都情有可原,可就怕有些人心術不正,如嚴容這般,專門背地里捅刀子啊。”
“多謝于大人提醒,靜初感激不盡。”
“靜初姑娘不必客氣,我就盼著您順風順水,將來下官也好跟著沾點光不是?”
靜初再三謝過于院判,送他上車,方才一臉凝重地對宿月道︰“派人打听打听原生藥庫大使現住何處,安排我與他見一面。”
“小姐怎麼突然想起這人來了?上次他與嚴院判聯手害您,不是被皇上降罪了嗎?”
靜初沉聲道︰“甦仇接近我,肯定是有什麼目的。我必須盡快調查清楚他的底細,免得他再打著我的旗號,做什麼不法之事。”
“可是上次他被綁架一事,他跟咱看起來的確像是一條心啊。”
“事情還未定論,我不會冤枉他,但是也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宿月辦事效率極高,不多時,就打听清楚了原生藥庫大使張魯現在坐診的藥鋪。
靜初的馬車在他的藥房門口停下,步下馬車,徑直走到他的跟前。
張魯招呼靜初在對面坐下,正要開口詢問哪里不舒服,一抬臉,就立即認出了她,頓時沉下臉來,滿是敵意。
“白靜初,你來做什麼?”
靜初笑吟吟地道︰“想與你打听一個人。”
張魯冷笑一聲︰“我與你沒有什麼好說的。這也不是你堂堂世子夫人該來的地方。”
靜初已經打听清楚了他的近況,自從因為甦仇之事被皇帝降罪貶職之後,他失了官職,現在就靠在此坐診養家糊口。
于是出聲道︰“只要你向我解釋清楚,當初為什麼要幫甦仇針對于我,我們完全可以前嫌盡釋的,何必非要惡言相向?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好。”
“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收人錢財,替人辦事,不是應當應分嗎?”
“僅此而已?”
“當然。自古以來,有錢能使鬼推磨。”
“他給了你多少銀子?”靜初追著問。
“跟你無關。”
“假如多的話,你現如今就不會過得這樣窘迫;假如少的話,你犯不著鋌而走險。或者說,你跟甦仇之間,還有什麼交情不成?”
張魯身形明顯一滯,面色也變得十分不自然︰“你究竟想問什麼?”
“甦仇為什麼處心積慮地想要進入太醫院?他有什麼目的?”
“我不明白你這話什麼意思?他的事情與我毫無關系,我什麼都不知道。您請回吧。”
靜初不再追根究底,站起身來,乘車離開。
回到新宅,等到夜幕降臨,枕風方才回來,向著她回稟道︰“你們剛離開不久,張魯就立即收拾東西,離開藥鋪,前往藥行去了。”
“見到甦仇了?”
枕風點頭︰“見到了。”
靜初看了看天色︰“去吧,把甦仇叫過來。”
枕風點頭,默默地退出去。
過了也就一刻鐘的功夫,甦仇扒著門,小心翼翼地探進腦袋來,被靜初瞧個正著。
甦仇“嘿嘿”一笑,討好地叫了一聲︰“白姐姐?”
靜初沒有搭理他,自顧攪動著面前的藥鍋。
甦仇討了一個沒趣,又“嘿嘿”地笑了聲︰“是不是生氣了?”
靜初頭也不抬,也不說話。
甦仇愈加心虛,磨磨蹭蹭地進門,蹲到她的面前,主動搶過她手里的蒲扇︰“我幫您煮。”
宿月在一旁沒好氣地道︰“你還有臉來?枉我家小姐待你那麼好,你卻只想著利用我們。”
“我沒有。”
甦仇立即垮下臉來,可憐兮兮地道︰“我不是有意隱瞞白姐姐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