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風卷著鐘寧的發絲瘋狂舞動，胡曼黎舉著手機大喊︰\"你跳下去，俊俊連教育基金都拿不到！\"話音未落，薛曉舟已跨過防護欄，西裝下擺獵獵作響。他望著遠處霓虹破碎的江面，聲音像是從深淵傳來︰\"我媽走的時候，我握著她的手，溫度一點點變涼......\"
鐘寧的瞳孔驟然收縮。少年繼續說著，雨水混著淚水滑過稜角分明的下頜︰\"昨晚我把安眠藥都倒出來了，可胡姐凌晨三點還在給我煮醒酒湯。\"他突然轉身，眼神里燃燒著絕望的光，\"原來被人需要的感覺，這麼好。\"
胡曼黎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指尖在手機鍵盤上飛速敲擊。當俊俊抱著畫框狂奔而來時，鐘寧正搖搖欲墜地前傾。少年扯開畫框——ai合成的老年照里，白發蒼蒼的\"鐘寧\"戴著珍珠項鏈，坐在搖椅上翻看相冊，旁邊歪歪扭扭寫著︰\"等我長大，換我照顧媽媽\"。
\"媽，我錯了！\"俊俊撲通跪下，額頭抵著母親顫抖的膝蓋，\"你總說自己是拖累，可我寧願不上學，也要你活著！\"鐘寧的淚水砸在兒子後頸，染濕一片深色。胡曼黎悄悄抹了把眼淚，看著母子倆抱作一團，忽然想起丁丁小時候發燒，自己也是這樣整夜抱著他在客廳踱步。
\"這兩天我真是......\"胡曼黎癱在出租車後座，太陽穴突突直跳，\"先是你要跳樓，現在又來個鐘寧。\"她轉頭瞥見薛曉舟攥著唐玲送的名牌包，突然笑出聲︰\"這包能賣不少錢吧？\"少年鄭重地點頭，金屬鏈條在他掌心泛著冷光。
夜風穿過合租屋的紗窗，薛曉舟擦著被淚水泡皺的保單，听見胡曼黎在客廳打電話︰\"分成比例得重新談談，我可不是慈善家。\"他握著筆的手頓住，想起她偷偷把自己母親的醫藥費轉賬記錄刪掉的模樣，突然大聲說︰\"姐，你就是好人。\"
唐玲家的水晶吊燈下，陳放的雪茄煙灰簌簌掉落︰\"胡曼黎是出了名的人精，你別小瞧薛曉舟！\"女人卻對著美甲抿嘴輕笑︰\"一個毛頭小子而已，等我把他手里的客戶全挖過來......\"她手機屏幕亮起胡曼黎的朋友圈，配圖是薛曉舟舉著錦旗的照片，配文寫著\"最佳搭檔\"。
丁致遠的豪車在高架橋上疾馳，車載香薰混著川菜味讓邱麗甦臉色發白。\"寶貝再忍忍，\"丁致遠遞過薄荷糖，余光瞥見後視鏡里女人眼底閃過的嫌惡，\"等爸媽來了，咱們就領證。\"他想起胡曼黎收拾書房時，連他的鋼筆都要用絨布仔細擦拭的模樣，喉間突然泛起苦澀。
飯桌上的轉盤轉動，丁父夾起海參直夸\"兒子有出息\"。丁致遠不著痕跡地把邱麗甦的湯碗往父母那邊推了推，卻沒注意到女人藏在桌下的手機正亮著李總的消息︰\"書的事情處理好了，下次飯局帶丁教授一起來？\"
美甲店的薰衣草香混著甲油膠氣味，唐玲握著胡曼黎的手笑得燦爛︰\"咱們姐妹聯手，還怕拿不下市場？\"她湊近時，胡曼黎聞到對方香水味里混著淡淡的雪茄氣息——和陳放辦公室的味道一模一樣。\"听說你在藍洋的事......\"胡曼黎欲言又止，滿意地看著唐玲瞳孔微微收縮。
深夜的書房，陳放把威士忌潑在地毯上︰\"胡曼黎就是在離間我們！\"唐玲盯著手機里偷拍的照片——胡曼黎和薛曉舟在火鍋店踫杯，少年看向女人的眼神熾熱得可怕。她突然笑了，涂著蔻丹的手指劃過屏幕︰\"老公，這次我要讓她輸得連底褲都不剩。\"
而此刻的胡曼黎正站在陽台上，看著薛曉舟在樓下教丁丁打網球。少年揮拍的身影矯健如獵豹，汗水濕透的襯衫緊貼後背。她摸出手機，給鐘寧轉賬五萬︰\"給俊俊報補習班，密碼是你生日。\"發送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時，她听見樓下傳來丁丁歡快的笑聲，突然覺得，這城市的夜色也沒那麼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