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卷著銀杏葉掠過弄堂，胡曼黎攥著行李箱站在老宅門前，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推開門時，父親正戴著老花鏡擦拭全家福，看見她立刻笑出滿臉褶子︰“曼黎回來啦！你丁老師最近忙不忙？這瓶茅台我藏了十年，你捎給他嘗嘗。”
她僵著嘴角接過酒，喉嚨像被保險合同的紙頁割著︰“爸，我要跳槽去更大的公司，以後帶您住外灘的大房子。”父親渾濁的眼楮亮起來，顫巍巍地往她包里塞了袋桂花糕。夜色漸濃，她把自己灌進酒吧的卡座，威士忌灼燒著喉嚨，服務生湊近說︰“胡姐，您之前打听的編劇今天在包廂。”她卻突然笑出聲，笑聲驚飛了牆角的蟑螂。
酒精麻痹的意識里，胡曼黎感覺自己墜入冰窟，再睜眼時消毒水味道刺鼻。薛曉舟的臉在頭頂搖晃，她猛地揪住他領口︰“你知道那個乳腺癌患者嗎？她兒子才五歲，每天抱著媽媽化療掉的頭發睡覺......”指甲在他脖頸抓出紅痕，“我是違規，但我救了兩條命！”
薛曉舟被她箍得喘不過氣，瞥見她包里掉出的筆記本，密密麻麻記著客戶的過敏史、寵物名字、孩子升學日期。直到醫生強行打了鎮定劑，胡曼黎癱軟下去前還在呢喃︰“丁致遠最討厭玫瑰味......”
晨光刺破眼皮時，胡曼黎發現薛曉舟趴在床邊打盹。她踹開被子要走，听見身後傳來沙啞的聲音︰“胡姐，我把調查記錄備份了。”她冷笑回頭︰“留著給邱麗甦當情書吧？年輕男人攀附老女人，可比做保險來錢快。”
此時老馬的電話炸響︰“薛曉舟那個兔崽子！陳放讓他查你，他就真當自己是正義使者了？”薛曉舟臉色驟變，想起陳放辦公室里那張與唐玲的合照——原來胡曼黎被行業封殺的背後，藏著更復雜的利益網。
深夜的出租屋里，胡曼黎對著手機屏幕反復調整角度。照片里，她坐在堆滿專業書籍的書桌前，手邊是抗癌基金會的捐贈證書，配文寫著︰“人生至暗時刻，唯善意可破局。”鐘寧在語音里急得跺腳︰“你這是要逆風翻盤？”她咬開維生素藥片，苦味在舌尖蔓延︰“我偏要讓他們看看，胡曼黎不會被打倒。”
太盈國際的會議室里，李青青的秘書第三次發來邀約。胡曼黎盯著手機冷笑，故意晾了三天才回復︰“下周有個公益論壇，結束後可以聊聊。”而此刻銀保監會的文件正在路上，禁止從業兩年的判決像塊烙鐵，把她最後退路燙出焦痕。
薛曉舟沖進金總辦公室時，正撞見陳放把錄音筆往口袋里塞。“金總，那份錄音是剪輯的！”他話沒說完，金總已將文件摔在桌上︰“你入職半年就想搞垮公司老人？”陳放拍著他肩膀假惺惺道︰“年輕人，別太天真。”
暴雨傾盆的傍晚，薛曉舟在公司樓下撞見胡曼黎。她舉著傘冷笑︰“完成邱麗甦交代的任務了？”他突然抓住傘柄︰“你以為金總不知道陳放的手段？他只是需要個替罪羊！”胡曼黎的手劇烈顫抖，手機從掌心滑落，屏幕碎裂的紋路像極了她支離破碎的人生。
地鐵呼嘯而過的風里，薛曉舟摸著口袋里的筆記本。胡曼黎工整的字跡記錄著︰“張阿姨糖尿病，推薦低糖月餅；王總女兒鋼琴比賽，聯系評委老師......”他鬼使神差撥出電話，听筒里卻傳來機械的提示音。
咖啡館的冷氣開得很足，春露捧著禮物盒的手微微發抖。胡曼黎往她咖啡里加了三塊方糖︰“我手里的客戶資源，以後都掛在你名下。你拿七成，我只要口碑。”女孩眼楮發亮，全然沒注意到她藏在桌下攥到發白的手指。
太盈國際的旋轉門吞沒了薛曉舟的身影。他站在48層落地窗前，看著唐玲踩著十厘米高跟鞋走來。“就是你？”她涂著蔻丹的手指劃過他簡歷，“听說你在原公司搞垮了個銷冠？”會議室里，他站在角落里听著團隊吹噓“客戶轉化率200”，忍不住嗤笑出聲。
唐玲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針︰“薛先生有何高見？”他翻開筆記本，上面貼著胡曼黎手寫的客戶分析︰“真正的保險不是話術游戲，是把客戶當親人。”話音未落，全場爆發出哄笑，而他在笑聲中看見落地窗外的雨幕里，隱約映出胡曼黎倔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