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端著茶杯,耳朵卻早已豎起。
人參果的名頭他自然听過,心中也好奇。
他看向清風明月,問道“仙童,你家祖師說那唐僧是他故人?不知是何故人?”
他總覺得這里面透著蹊蹺。
清風答道“祖師只言聖僧乃金蟬長老轉世,五百年前盂蘭盆會上,曾親手奉茶于祖師座前,故稱故人。”
“金蟬長老?奉茶?”
孫悟空眼中金芒一閃,心中疑竇叢生。
金蟬子?如來二弟子?這鎮元子何時與佛門有這等交情了?還特意奉上人參果?
他放下茶杯,不動聲色。
唐僧听說是前世故交,心中稍安,但看著那兩枚散發著誘人清香、如同粉雕玉琢嬰孩般的果子,依舊連連搖頭。
“仙童好意,貧僧心領。只是貧僧自幼持齋把素,此果……此果形如嬰兒,貧僧實在……實在不敢受用,恐犯殺生之戒。”
他雙手合十,態度堅決,甚至帶著一絲惶恐。
清風明月見唐僧執意推辭,對視一眼,有些為難。
祖師法旨是奉果,可這聖僧死活不吃,如何是好?
豬八戒在一旁看得抓耳撓腮,急得直跺腳“哎喲喂我的好師父!這可是仙果!仙果啊!又不是真的人!您不吃,這不是暴殄天物嗎?您看這……這多可惜啊!”
他盯著那兩枚果子,眼楮都快噴出火來,恨不得撲上去啃一口。
清風明月無奈,只得道“聖僧既不願享用,那我二人便將果子收回。請聖僧與諸位長老在此稍歇,齋飯稍後便至。”
說罷,小心翼翼地捧著那盛放人參果的玉盤,退了出去。
靜室里一時間安靜下來。
唐僧松了口氣,繼續閉目誦經,平復心緒。
豬八戒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在椅子上,唉聲嘆氣,嘴里不住地嘟囔著“可惜”、“浪費”。
沙僧沉默地坐在角落,如同一尊石像,只有眼珠偶爾轉動,掃過靜室的每一個角落,將這里的布局、靈氣節點再次刻入腦海。
孫悟空則站起身,走到窗邊,望向窗外那被紫霞雲霧籠罩的後山方向。
他的火眼金楮穿透雲霧,隱約看到了那片被強大禁制守護的園圃。
園圃中央,一株神光熠熠、枝干虯結如龍的古樹參天而立,樹上掛著數十個粉嫩可愛的“嬰孩”,散發著磅礡的生命氣息和誘人的清香。
“人參果樹!”
孫悟空心中暗忖“鎮元子、金蟬子,故人!嘿,這故人的果子,師父不吃,老孫倒要看看是個什麼滋味!”
一股強烈的好奇和隱隱的、被輕視的桀驁在他心中升起。
尤其是想到那神秘聲音的警告,以及這觀內看似祥和實則暗流涌動的氛圍,更讓他覺得不能空手而歸。
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趁著清風明月去準備齋飯,唐僧閉目誦經,豬八戒兀自唉聲嘆氣,沙僧沉默發呆之際,孫悟空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極淡的清風,悄無聲息地溜出了靜室,朝著後山那靈氣最為濃郁的方向潛行而去。
五莊觀後園,禁制森嚴。
但孫悟空的七十二般變化和筋斗雲早已爐火純青,加上他暗中運轉起《上清仙訣》中收斂氣息的法門,整個人如同融入了空氣,巧妙地避開了幾處隱晦的警戒法陣,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園中。
一踏入果園,那股濃郁到化不開的生命精氣幾乎讓他窒息!
園內靈氣氤氳成霧,奇花異草遍地,但最奪目的,無疑是中央那株寶光四射的人參果樹!
樹干粗壯如虯龍盤踞,樹皮呈現出溫潤如玉的紋理,枝葉繁茂,每一片葉子都如同翡翠雕琢,流淌著青翠欲滴的光華。
枝頭之上,數十枚人參果在翠葉間若隱若現,如同熟睡的粉嫩嬰兒,散發著令人瘋狂的清香和磅礡生機!
“好寶貝!”
孫悟空看得心癢難耐,口水也差點流出來。
他一個筋斗翻上樹梢,瞅準一枚離得最近、光澤最為飽滿的人參果,伸手便要去摘。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踫到那枚人參果的剎那!
異變陡生!
那看似粉嫩無害的人參果,表皮之上驟然亮起無數細密繁復的玄奧符文!
一股強大無匹的反震之力猛地爆發出來!
這力量並非剛猛霸道,而是帶著一種大地般的厚重與堅韌,如同整座萬壽山的力量瞬間凝聚于此!
“嗯?!”
孫悟空猝不及防,只覺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順著手臂洶涌而至,震得他氣血翻騰!
以他金剛不壞之軀,竟也感覺手臂一陣酸麻!
更令他驚異的是,那反震之力中蘊含的並非殺意,而是一種純粹的、守護性的排斥,仿佛這仙果有靈,非主人認可者不可觸踫!
“好厲害的禁制!”
孫悟空心中暗驚,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服輸的桀驁。
“俺老孫偏不信邪!”
他運轉法力,手臂金光隱現,再次朝著那枚人參果抓去!
這一次,他動用了更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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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禁制光芒大盛!反震之力更加洶涌!
人參果如同長在了虛空之中,紋絲不動!
反倒是孫悟空,被這股力量震得身形一晃,差點從樹梢跌落!
“豈有此理!”
孫悟空惱了。
這果子近在眼前,卻如同鏡花水月,看得見摸不著!
他心頭火起,那股被壓抑了五百年的桀驁和急躁再次涌了上來。
他猛地想起自己那根可長可短、變化無窮的金箍棒!
“變大!”
孫悟空低喝一聲,手中金箍棒瞬間化作一根長長的桿子,頂端分出一個小巧的金鉤。
他就不信,用工具還夠不著!
他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操縱著金箍棒變作的鉤桿,朝著那枚誘人的人參果伸去。
金鉤精準地勾住了人參果頭頂那根連接枝條的細嫩蒂把。
成了!
孫悟空心中一喜,手腕輕輕一抖,便要將其摘下!
就在金鉤發力扯動蒂把的瞬間!
那枚人參果仿佛受到了驚嚇,表皮上的符文再次劇烈閃爍!
這一次,反震之力並未直接作用于金箍棒,而是順著那無形的連接,如同電流般猛地傳導至孫悟空握著金箍棒的手上!
孫悟空只覺得一股極其詭異刁鑽的力道,如同無數根堅韌的地脈根須,瞬間纏繞上他的手臂,沿著經絡瘋狂鑽入!
這股力量帶著大地的沉凝與束縛,竟讓他引以為傲的力氣一時間難以施展!
更有一股冰冷的氣息直沖識海,帶著警告的意味!
“哼!”
孫悟空悶哼一聲,眼中金光爆射!他骨子里的凶性被徹底激發!
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豈能被一枚果子難倒?!
“給俺老孫下來!”
他怒喝一聲,體內《上清仙訣》的法力與天生的神力轟然爆發!
不再追求巧勁,而是將全身力量灌注于手臂,猛地向後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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