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張揚的語氣里听不出半分波瀾，只有一種不容置喙的決絕，他是真的打算就此抽身，再不多費一絲精力了。
甦雅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了一下，猛地一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或許真的玩脫了。
但念頭剛起，又被一股莫名的執拗壓了下去。
張揚這反應，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些吧?
她剛剛確實避開了張揚想要深入一步的動作，但那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要知道現在這旱冰場可是人來人往的公共場合，周圍滑冰的、休息的、說笑的人絡繹不絕。
她一個女孩子家，面對突如其來的親近會害羞躲避，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嗎？
這怎麼能怪她？
況且她和張揚這才是第二次見面，剛才滑冰的時候，已經讓他佔了不少便宜了。
手牽了那麼久，連腰都被他摟了好幾次，這已經是看在白景明的面子上，投入得夠多了。
若是剛才真讓他親了自己，那豈不是顯得自己太過隨便，一點分寸都沒有？
最關鍵的是，到現在為止，她連對方的底細都沒摸清呢，白景明的話就能全信嗎？
畢竟她和白景明之間，以前也有過那麼一點點小過節，她還耍過他好幾次，誰知道他這次是不是故意挖坑？
所以若是現在貿然“加大投資”，最後發現這個男人只是裝闊的騙子，那自己豈不是血本無歸，成了別人的笑柄？
她當初答應白景明的請求，又不是真的要當什麼活雷鋒、做好人好事，不也是沖著對方“有錢有勢”的名頭來的嗎？
總不能人家連底牌都沒亮呢，自己就把大小王全打出去了吧？
那也太不劃算。
想到這里，甦雅眼里的猶豫散去，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她可不是那種會被男人幾句話、幾個動作就牽著鼻子走的傻白甜，在沒有真真切切看到“真金白銀”之前，她絕不會輕易松口，更不會讓自己陷入被動。
“揚哥這是生氣啦？”
她故意放緩了語調，臉上掛著故作輕松的笑容，語氣像是在撒嬌。
“剛剛你突然就想親人家，真的太突然了……人家只是還沒準備好嘛……”
【叮！甦雅對你的好感度已經下降至34。】
張揚看著腦海里再次下降了四點的親密度提示，差點沒氣笑出來。
這女人可真是能裝，嘴上說著這麼軟的話，心里指不定怎麼罵他呢。
說不定早就把他當成了急色鬼、沒見過女人的窩囊廢。
他懶得再跟她糾纏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轉身就往更鞋室走，一點都不想再跟她廢話。
甦雅望著他毫不留戀的背影，偷偷撇了撇嘴，心里暗罵。
真是個小氣的男人，不過是沒讓親而已，至于這麼翻臉不認人嗎？
這樣的性子，以後指不定多難伺候呢。
不過嘛，看在他可能真有錢的份上，她決定還是再觀察觀察，說不定他只是一時生氣，等氣消了就好了呢？
“揚哥，等等我呀……”
她連忙小跑著追上去，聲音依舊甜得發膩，帶著刻意放軟的嬌嗲。
“揚哥你別生氣嘛，下次……下次我一定讓你親好不好？”
張揚听到她這句話，心里的火氣反而更盛了。
搞了半天，在她眼里，自己就是個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單細胞生物，滿腦子就只想親她？
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就她這樣的，還沒大到能讓他如此執著的魅力！
想跟他玩欲擒故縱這套把戲？
抱歉，老子直接不跟她鬧了！
看著張揚依舊頭也不回的遠去背影，一直遠遠看著的白景明都急了，趕緊跑了過來，語氣里帶著點顯而易見的埋怨。
“我去，你們這是怎麼了？我看剛才不是還挺好的嘛，怎麼一下子就鬧掰了……”
甦雅根本不理會白景明的吐槽，雖然知道對方肯定對她剛才的行為有些不滿，但她才不會因為這點不滿就改變主意，更不會因此就“加大投資”。
憑什麼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大庭廣眾之下，他不顧忌一下她的感受也就算了，還想強迫？
這次要是服軟遷就了他，那下次呢？
他親完了，過會兒要是提出帶她去開房，她去還是不去？
就算去了，開完房他要是不安分，想玩點別的花樣走走不尋常的道路?
她拒絕的話，他是不是又要不滿？
男人這種生物，就是不能慣著！
張揚換好鞋，依舊頭也不回地往廣場外走，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仿佛身後的人和事都與他無關。
甦雅追上來，伸手想拉住他的胳膊，卻被他不著痕跡地避開了，那動作里的疏離，再明顯不過。
“揚哥，你真生氣了？”
甦雅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刻意裝出來的委屈，眼神卻在飛快地轉動，盤算著該怎麼挽回局面。
她是真的沒想到張揚的反應會這麼激烈，這和她以前“養的魚”完全不一樣啊。
那些男人別說被拒絕一次，就算被拒絕十次，也會嬉皮笑臉地湊上來。
張揚終于停下腳步，側過頭看她，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卻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沒有，只是突然沒了興致。”
他的語氣里听不出任何情緒起伏，卻讓甦雅莫名感到一陣無形的壓力，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心口。
她咬了咬唇，正想再說些什麼打圓場，白景明也追了上來，趕緊打圓場道。
“揚哥，小雅她年紀小，不懂事，您別跟她計較。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坐坐？喝杯茶聊聊天也行啊。”
張揚淡淡瞥了白景明一眼，語氣依舊平淡︰“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他徑直離開，留給兩人一個決絕的背影，再沒有半分留戀。
看著張揚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街角，白景明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甦雅，你到底在搞什麼？我不是讓你好好表現嗎？你這是搞的哪一出？”
“我怎麼了？”
甦雅立刻反駁，臉上沒了剛才的嬌柔，取而代之的是一臉不服氣。
“大庭廣眾之下他就想親我，我躲一下有錯嗎？難道要像個傻子一樣湊上去，才算懂事？”
“你懂個屁！”
白景明壓低了聲音，語氣里滿是恨鐵不成鋼。
“楊哥這種人，什麼女人沒見過？你跟他玩欲擒故縱這套？他根本沒耐心陪你耗！”
甦雅也來了氣，提高了音量︰“耗？我看他就是沒誠意！連這點基本的尊重都沒有，還想讓我上趕著巴結？做夢！”
“我是不是給你慣的？”
白景明冷冷地看著她，語氣里帶著警告。
“你要是不行就早點跟我講，沒必要浪費我的寶貴時間。這社會上最不缺的就是你這種拜金女了，你要是不願意，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小夭，你還真以為自己瓖鑽了不成？”
甦雅愣住了，她之前還真沒見過白景明這樣的一面，以前他對自己可從來不會這麼說話。
白景明看她表情有了變化，也稍稍放緩了語氣。
畢竟目前來說，甦雅還是最合適的人選，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輕易換人。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揚哥是大人物，你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再想攀都攀不上，哭都找不到地方！”
甦雅抿著唇，心里其實已經有些後悔了，但嘴上還是硬邦邦地不服軟。
“錯過就錯過，我又不是非他不可，離了他我還活不了了？”
可她的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顯然心里已經打起了退堂鼓，尤其是當白景明說“你不行就換個人上”的時候，她心里突然就像被針扎了一下，格外不舒服。
尤其是白景明提到的那個叫小夭的閨蜜，和她關系還挺熟，萬一自己沒搭上的男人，最後被她給搭上去了，那自己豈不是顏面喪盡？
而且根據剛才張揚的表現，甦雅也幾乎可以確定了。
這個男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不然怎麼會這麼輕而易舉地就放棄自己這樣送上門的大美人？
想必是閱美無數，早就見怪不怪了。
白景明知道再說下去也沒用，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算了，今天這事到此為止。你想通了不想干的話，就給我發信息，我不勉強你，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也轉身離開了，心里把甦雅罵了千百遍。
本想借著這個機會在張揚面前賣個好，拉近點關系，沒想到被這女人搞砸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甦雅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心里五味雜陳，像是打翻了調料瓶，酸的、澀的、悔的、氣的，全都涌了上來。
她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猶豫了半天，想給張揚發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默默地收起了手機。
也許，她是真的搞砸了。
......
而另一邊，張揚坐進車里，揉了揉眉心，臉上帶著一絲倦意。
甦雅那點拙劣的小把戲，在他眼里簡直可笑，若不是系統提示的好感度變化，他或許還會被她那裝出來的嬌柔演技迷惑片刻。
張揚直接開車回了林小雨她們住的酒店，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他就特意把備用的門卡帶了一張。
一進房門，就發現兩位美少女還睡得正香，粉嫩的臉頰透著疲憊後的紅暈，看來是自己昨天晚上把她們折騰得夠嗆。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在她們光潔的額頭上一一印下一個輕柔的吻，然後才轉身進了衛生間。
沖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後，張揚懶洋洋地躺回床上，感覺渾身的疲憊都消散了不少。
他習慣性地打開豆音，劃了幾下，發現除了甜嘟嘟之外，其他幾個熟悉的女主播居然都在線。
他漫不經心地挨個點進去，在每個直播間都停留了一會兒，隨手刷了些禮物，算是打了個招呼，當然甜嘟嘟的直播間張揚沒有去，現在還在吊著她呢。
接下來在一個叫【小桃梨】的直播間，張揚刷得格外大方，嘉年華幾乎是片刻都不停，一個接一個地飄過屏幕。
而此時，直播間里那位看著有些熟悉的女主播，正捂著嘴巴，眼楮瞪得溜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面。
胡桃桃連忙對著鏡頭說了句“我去趟廁所”，匆匆離開了鏡頭。
就怕讓粉絲們看到她激動得快要流口水的樣子。
“張揚他也太有錢了吧，嗚嗚……這麼多嘉年華……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嘉年華啊……”
感慨之余，胡桃桃手忙腳亂地給好閨蜜安鹿發去了感謝信息。
“鹿鹿，你真是太好了！張揚這樣頂級的資源，居然願意和我共享，鹿鹿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
沒錯，這個直播名叫【小桃梨】的女生，就是安鹿和唐昕共同的閨蜜胡桃桃。
上次從外面聚餐回來後，胡桃桃就旁敲側擊地跟安鹿打听了好幾次。
想知道安鹿和張揚是怎麼認識的。
其實她自己心里也沒抱什麼希望。
畢竟張揚都有安鹿了，怎麼會再看上自己呢？
沒想到安鹿一下子就看穿了她那點不純潔的小心思，卻絲毫沒有生氣，反而跟胡桃桃說。
“張揚挺喜歡看直播的，不如我把你直播間推給他？”
安鹿還和胡桃桃交了底︰“咱們閨蜜之間，有福同享是應該的，不過這事得背著唐昕。”
胡桃桃當時自然是滿口答應，心里感激得不行。
沒想到，今天張揚真的來給自己送福利了，而且一送就停不下來，到現在已經刷了快四五十萬了，胡桃桃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
……
酒店這邊。
張揚關掉直播界面，靠在床頭，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屏幕。
胡桃桃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那種混合著驚喜、羞怯和難以置信的模樣，倒是比甦雅的故作姿態順眼多了。
他隨手點開微信，安鹿的消息跳了出來。
“揚哥，桃桃剛才跟我道謝呢，她都快激動哭了。”
張揚回了個輕笑的表情︰“她直播挺有意思的。”
安鹿秒回︰“那是，桃桃人特別有意思，有時候還有點小迷糊，你到底有沒有興趣啊?”
後面跟著個俏皮的吐舌表情。
張揚看著信息，想起安鹿那雙總是帶著點無辜的小鹿眼，嘴角彎了彎。
這女孩倒是通透，知道他的心思，還主動搭橋，比甦雅那種自以為是的“算計”高明多了。
正想著，一旁的林小雨翻了個身，嘟囔了句。
“水……”
張揚起身倒了杯溫水，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扶起她的頭，把杯子湊到她唇邊。
林小雨迷迷糊糊地喝了幾口，眼楮依舊沒睜開，睫毛像兩把小扇子輕輕顫了顫，喉嚨里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又往張揚懷里縮了縮，像只貪戀溫暖的小獸。
張揚放下水杯，指尖不經意蹭過她柔軟的唇瓣，觸感溫涼細膩。
他低頭看了眼懷里睡得安穩的女孩，又瞥了眼旁邊同樣呼吸均勻的另一位，眼底掠過一絲柔和。
昨晚的放縱讓她們累壞了，此刻卸下所有防備的模樣，倒比平日里的活潑靈動多了幾分惹人憐愛的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