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爾城,這座被鋼鐵與科技鑄就的龐然巨獸,其鋼鐵穹頂之下,永遠彌漫著離子淨化系統處理後的微涼氣息。那氣息,帶著一絲機械的冷冽,又夾雜著能量核心低沉而持續的嗡鳴,仿佛是這座城市心髒跳動的聲音。巨大的全息廣告在摩天樓宇間如潺潺流水般流淌變幻,五彩斑斕的光芒在夜空中交織,將這座未來之城裝點得如夢如幻。反重力飛梭如同勤勞的蜂群,在規劃嚴密的空中航道里穿梭往來,它們拖著長長的光尾,勾勒出一幅冰冷而高效的未來圖景,每一艘飛梭都像是這座城市精密運轉的零件,執行著既定的任務。
此刻,這龐然巨獸的心髒——鄂爾城中央交通樞紐,正如同一個巨大的吞吐口,吞吐著無數前往各地的旅客。人來人往,腳步匆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對未來的期待或者對過去的留戀。張闕,一個身形略顯單薄卻眼神堅定的少年,正靠在磁懸浮列車“極光號”那冰涼的車窗上。他的臉頰緊緊地貼著高強度納米玻璃,那玻璃帶著一絲金屬的冷意,透過玻璃,他能看到窗外鄂爾城龐大的鋼鐵骨架正飛速後退。那些高聳入雲的建築,如同鋼鐵巨人一般矗立在城市之中,此刻卻在列車的速度下逐漸縮小、模糊,最終被甩在身後,化為地平線上一片閃爍的金屬光暈。
下方,原本如同精密齒輪般運作的城市模塊,那些整齊排列的街道、川流不息的懸浮車輛以及閃爍不停的燈光,逐漸被廣闊的、覆蓋著規整農業光棚的原野所取代。那些光棚如同巨大的透明盒子,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里面種植著各種農作物,為這座城市提供著必要的物資。張闕望著窗外,心中五味雜陳。
手腕上的個人終端微微震動,那輕微的震動如同一只小蟲在他手腕上爬行。他抬起手,輕輕一點,投射出父親張明毅的加密通訊界面。界面上,字句依舊簡短、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腔調︰“今日父親我有要事在身,無法送行。多斯村接駁點已激活,雅丹同行,務必謹慎。抵達後聯絡專用頻道。”那文字如同冰冷的箭,直直地射進張闕的心里。
“謹慎……”張闕在心里無聲地咀嚼著這個詞,指尖緩緩劃過光屏,那行文字瞬間破碎成細小的光點,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流星,消散在空氣中。一股混雜著失落和被遺棄感的苦澀堵在喉嚨里,又沉又悶,仿佛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他轉過頭,視線落在對面座位上的雅丹身上。
雅丹,一個面容清秀、氣質溫婉的女孩,正安靜地坐著。她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攤開的輕薄柔性光屏上無聲滑動,淡藍色的閱讀光映亮了她輪廓柔和的側臉,如同給她披上了一層夢幻的薄紗。她似乎察覺到了張闕的目光,指尖微微一頓,抬起頭,清澈的眼眸看向他,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帶著安撫意味的弧度。那弧度如同春日里的微風,輕輕拂過張闕的心田,試圖撫平他心中躁動的褶皺。
“軌道切換完成,進入穩定巡航了。還有三小時四十二分,我們就能穿過‘交接峽谷’,看到多斯村的‘星塵瀑布’了。據說,只有在黃昏時分,當瀑布的水霧折射落日余暉和初升的人造星軌燈光時,才最像流淌的星河。”她的聲音很輕,如同溫潤的水流,在車廂里緩緩流淌,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張闕含糊地應了一聲,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高速掠過的規整光棚田漸漸稀疏,更原始、更野性的地貌開始顯現。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如同沉睡巨獸的脊背,覆蓋著濃密得化不開的蒼翠。那山巒連綿不絕,一座接著一座,像是大自然用綠色的畫筆勾勒出的壯麗畫卷。山上的樹木郁郁蔥蔥,有的高大挺拔,如同衛士一般守護著這片土地;有的則枝葉繁茂,相互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綠色的海洋。
這強烈的視覺轉換,從鄂爾城冰冷的幾何秩序到眼前磅礡的自然生機,讓張闕有些恍惚。他閉上眼,試圖將那份煩亂壓下去,可黑暗中,卻鬼使神差地浮現出另一幅畫面——並非眼前這宏觀的壯麗山河,而是更幽深、更具體的一片翠綠。
那片綠,濃烈、純粹,帶著生命原始的氣息。陽光艱難地穿透古老巨樹層疊的、如同巨傘般的枝葉,那些枝葉相互交織,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綠色穹頂,將陽光切割成細碎的光斑,碎金般灑在厚厚的、散發著潮濕泥土和腐敗落葉氣息的腐殖層上。那腐殖層柔軟而富有彈性,踩上去會發出輕微的“咯吱”聲,仿佛是大地在輕聲訴說著它的故事。空氣粘稠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溫熱的液體,帶著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氣和淡淡的腐殖質味道。
汗水沿著楊龍稜角分明的下頜線不斷滾落,砸在腳下的枯葉上,發出極輕微的“噗”聲。他赤裸著精壯的上身,皮膚在斑駁光影下泛著古銅色的油光,肌肉線條如同雕刻一般清晰可見。此刻,他正試圖完成一個高難度的旋身連環踢,但動作在粘滯的空氣中顯得異常滯澀沉重。那空氣仿佛是一層無形的粘液,緊緊地包裹著他的身體,每一次抬腿、每一次轉身都仿佛全身都被無形的藤蔓纏繞拖拽。力量在肌肉間鼓脹,卻無法順暢爆發,憋悶感在他胸膛里翻涌,幾乎要炸開。他低吼一聲,強行將腿鞭甩出去,帶起的風聲尖銳卻短促,那風聲如同一只受傷的野獸在低吼。落腳時一個趔趄,險些栽倒,他的身體搖晃了幾下,才勉強穩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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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一個蒼老卻異常清晰的聲音,像一片最輕柔的羽毛,輕輕拂過林間所有的喧囂——鳥鳴、蟲嘶、風吹樹葉的沙沙聲——瞬間被這聲音定住了基調。那聲音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讓整個林間都安靜了下來。楊龍全身緊繃的肌肉也隨之凝固,他保持著勉強穩住身形、微微喘息的姿態,艱難地轉過頭,汗水順著睫毛滴落,模糊了視線。他用力眨了眨眼,試圖看清聲音的來源。
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張由虯結古樹根自然形成的“座椅”上,斜倚著一位老人。他須發皆白如雪,面容清 ,那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贅肉,皺紋如同歲月刻下的痕跡,卻又透著一種歷經滄桑後的平和。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舊式盤扣布衣,那布衣的布料已經有些磨損,但依然干淨整潔。布鞋上沾著新鮮的泥土,仿佛他剛剛從這片土地上走過。與這蠻荒叢林格格不入的,是他周身透出的那股無法言喻的“輕”和“淨”。仿佛周遭的塵埃、濕氣、甚至光線,都自發地避開了他,他就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靜靜地存在于這片林間。他手中捻著一片邊緣帶著鋸齒的翠綠葉子,那葉子在他的手指間輕輕轉動,目光平靜無波,落在楊龍身上。
“心浮氣躁,力散于外,形滯于物。”老人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地敲在楊龍耳膜上,那聲音仿佛帶著一種穿透力,直接鑽進了他的心里。楊龍胸膛劇烈起伏,汗水淌進眼楮帶來一陣刺痛,他胡亂抹了一把,聲音帶著不甘的沙啞︰“巽老,我……我總覺得這空氣在跟我作對!動作怎麼也快不起來,力量也打不出去!”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困惑和不甘,仿佛在質問著這片林間的一切。
被稱作巽老的老人嘴角似乎牽動了一下,那細微的弧度難以分辨是笑意還是別的什麼。他隨手將那片葉子彈出,葉子打著旋兒,以一種違反常理的緩慢速度,飄飄悠悠地飛向楊龍。那葉子在空中旋轉著,如同一只綠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最終輕輕貼在他汗濕的胸膛上。楊龍能感覺到那片葉子輕柔的觸感,仿佛是巽老在輕輕撫摸著他。
“作對?”巽老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悠遠,“是你在跟它對抗。風何曾有意阻擋飛鳥?水何曾刻意羈絆游魚?是你自己,把拳頭攥得太緊,把步子踏得太重,把這身力氣,看得太重了。”他的聲音如同林間的微風,輕輕拂過楊龍的心田,讓他心中的煩躁稍微平息了一些。
他緩緩從樹根座椅上站起,動作舒展自然,沒有絲毫老態,仿佛他本身就是這森林的一部分。他的身體輕盈而靈活,每一步都走得那麼從容。“看著我。”巽老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那韻律仿佛與這片林間的節奏相契合。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巽老只是隨意地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踏出,楊龍的眼楮瞬間瞪大了!他感覺不到力量的爆發,卻清晰地“看”到,老人腳下的腐葉層,如同被最溫柔的微風拂過,極其自然地、漣漪般地微微向四周散開,露出下方濕潤的泥土。那泥土散發著一種清新的氣息,仿佛在訴說著大地的秘密。而老人的布鞋底,竟似懸空般,沒有在泥土上留下絲毫印痕,仿佛他是一個不沾塵世的仙人。緊接著,巽老的身體開始移動、旋轉、手臂舒展劃動……那動作,楊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他剛才試圖完成的旋身連環踢的雛形!
然而,在巽老身上,這動作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它不再是剛猛的武技,而變成了一種……舞蹈!一種與這片古老森林同呼吸、共命運的舞蹈!他的身姿舒展如柳枝隨風,那柳枝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訴說著生命的柔情。旋轉輕盈似落葉飄零,那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緩緩地落下,帶著一種對大地的眷戀。每一個動作都仿佛牽引著周圍無形的氣流,帶動著斑駁的光影在他周身流轉。他踏過的地面,落葉只是微微浮動,如同被無形的氣墊托起又放下,那落葉如同綠色的精靈,在他的腳下歡快地舞動。他揮出的手臂,帶動空氣發出細微卻悅耳的嘶鳴,像是風穿過林隙的哨音,那聲音仿佛是大自然在為他伴奏。他的存在感仿佛融化了,又仿佛無處不在,與這片綠意盎然的世界和諧地融為一體,不分彼此。力量?不,楊龍感覺不到那種刻意爆發的“力”,只感受到一種行雲流水、渾然天成的“勢”。那“勢”如同一條無形的河流,在巽老的身體周圍流淌,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這……這是……”楊龍徹底呆住了,忘記了呼吸,忘記了胸前的汗水,忘記了所有的憋悶和不甘。他眼中只剩下那在林間光影中悠然“舞動”的身影。那不是戰斗,那是一種溝通,一種與天地萬物共鳴的語言!一種他內心深處一直渴望卻從未觸及的境界!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震撼,仿佛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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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心動,意先行。力生于微末,形散于無形。不是風阻你,是你心自囚。”巽老的身影在完成最後一個極其舒緩的收勢後,重新變得清晰,他站在原地,氣息平穩,仿佛剛才那令人目眩神迷的“舞”只是楊龍的幻覺。他看著楊龍,目光深邃,那目光仿佛能看穿楊龍的內心,看到他內心深處的困惑和渴望。“武之極,非剛非猛,在于‘隨’。隨境、隨風、隨心。你心中那點好勇斗狠的戾氣不散,這林間的風,永遠是你的敵人。”巽老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震得楊龍心神搖曳。
楊龍如遭雷擊,呆呆地站在原地,胸膛上的那片翠葉悄然滑落。那翠葉落在他腳下的腐葉層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老人的話,如同破冰的利刃,劃開了他心中那層厚厚的迷霧。他腦海中瘋狂地回放著剛才那不可思議的一幕,回想著自己每一次出拳踢腿時肌肉的緊繃、內心的急躁、與環境的對抗……與巽老那渾然天成的“舞”相比,自己笨拙得如同蹣跚學步的幼童!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羞愧和不甘,同時也涌起一股對這種境界的渴望。
一個念頭,如同破土的春筍,帶著無可阻擋的力量,在他心中瘋狂滋長︰他要學!他必須學會這個!不是招式,是那種……那種融入天地的感覺!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新的自己,一個能夠與自然和諧共處、能夠發揮出更大潛力的自己。
“噗通!”
楊龍沒有絲毫猶豫,雙膝重重砸在厚厚的落葉層上,膝蓋陷入腐殖土中。他抬起頭,汗水混合著泥土沾在臉上,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明亮和熾熱,直直地望向那位仿佛不屬于塵世的老人。
“求您!求您教我!教我……如何‘隨’!”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卻充滿了斬釘截鐵的決絕。
巽老靜靜地俯視著跪在面前的青年,清 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時光,看到了許多年前,另一個在舞台上苦苦追尋著“形神合一”境界的少年舞者。良久,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消散在林間的微風里。
“一個假期。”巽老的聲音恢復了平淡,“能悟多少,看你造化。記住,我不是教你打架,是教你……‘存在’的方式。”
“極光號”磁懸浮列車如一道銀色的流光,平穩地滑行在橫跨原始森林上方的透明真空管道中。下方是無邊無際、涌動著生命浪潮的綠色海洋,與頭頂鄂爾城方向灰藍色的冰冷天空形成刺眼的對比。
張闕依舊靠著車窗,剛才那陣奇異的恍惚感已經過去,但心底那份因父親缺席而產生的空洞感,似乎被下方那片浩瀚的綠意稍稍填補了一些,不再那麼尖銳。他百無聊賴地調出車窗外景的實時放大影像,手指在光屏上滑動,視角穿透管道和森林的頂層樹冠,捕捉著下方快速掠過的景象——奔騰的溪流、嶙峋的怪石、偶爾驚飛的鳥群……
突然,他的手指停住了。
在影像放大的邊緣,一處林間相對開闊的空地上,高速掠過的鏡頭捕捉到了一抹極其短暫、卻異常醒目的動態身影!
那是一個赤裸上身的青年,正在練功。他的動作……張闕無法準確形容!那不是他見過的任何標準格斗術套路。那身影在旋轉、騰挪、手臂舒展劃出流暢的弧線,每一個動作餃接得天衣無縫,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快慢相間,剛柔並濟。在高速運動的模糊影像中,竟給人一種身姿“飄逸”的錯覺,仿佛不是在練功,而是在林間光影中……跳舞?一種充滿力量感的、奇異的舞蹈!
更讓張闕瞳孔微縮的是,那身影一閃而過的側臉輪廓——硬朗、熟悉!
“楊龍?!”張闕失聲低呼,身體不自覺地前傾,手指飛快地操作光屏,試圖將鏡頭拉回、放大、定格。然而列車速度太快,那片空地早已被甩在後方,茂密的樹冠重新覆蓋了一切,實時影像里只剩下飛速倒退的綠色模糊色塊。
“怎麼了?”雅丹關切的聲音傳來,她敏銳地捕捉到了張闕的異樣。
“沒……沒什麼。”張闕搖搖頭,坐回座位,心髒卻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他確信自己沒看錯,那就是楊龍!可楊龍怎麼會出現在這麼遠的地方、深入原始森林的地方?而且……他剛才那是什麼動作?那種“舞動”的感覺……完全不像他認識的、那個帶著點街頭痞氣、打架直來直去的楊龍!
是錯覺?還是……他也遇到了什麼?
“剛才好像看到……一只很特別的鳥。”張闕找了個蹩腳的借口,掩飾住內心的驚疑。他下意識地再次看向窗外,莽莽林海在下方鋪展,深邃而神秘。楊龍那驚鴻一瞥的“舞姿”,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蕩開了一圈圈名為“未知”的漣漪。
雅丹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光,沒有追問,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重新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光屏。只是,她滑動頁面的指尖,幾不可察地停頓了半秒。
列車繼續前行,當巨大的山體陰影被甩在身後時,眼前豁然開朗。
傳說中的“星塵瀑布”並非天然形成。那是由多斯村依山而建的龐大生態穹頂系統的一部分。從極高處的山巔蓄水池引出清澈的山泉,沿著特殊設計的、覆蓋著無數微型光導縴維和可控水流噴嘴的峭壁傾瀉而下。此刻正值黃昏,金色的夕陽余暉潑灑在瀑布頂端,而下方多斯村穹頂邊緣,無數細密的、模擬自然星光的柔和光點已然亮起。
于是,壯觀的景象出現了︰奔涌的水流裹挾著金色的陽光,在墜落的途中,被無數細小的光點穿透、折射、散射!億萬顆微小的“星辰”在水霧中誕生、閃爍、流動,形成了一條從九天垂落、流淌著璀璨星光的巨大瀑布!它轟鳴著注入下方環繞村落的環形生態湖,激起漫天彌漫的、同樣閃爍著星輝的水霧,將整個多斯村籠罩在一片如夢似幻的星塵薄紗之中。科技與自然,在這里以最震撼、最浪漫的方式完美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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