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意之責任

第79章 歸家、舊友與脫變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逍 本章︰第79章 歸家、舊友與脫變

    午後的陽光如同融化的蜜糖,慵懶地淌過多斯村生態穹頂的半透明過濾層,被篩成無數細碎的光斑,輕柔地灑落下來。空氣里揉進了泥土的溫潤與繁茂植物蒸騰出的草木清氣,暖意無聲流淌。張闕伸手推開自家小院那扇纏繞著翠綠常春藤的木門,熟悉的“吱呀”輕響剛鑽入耳蝸,一股清雅雋永的茶香已經無聲地纏了上來,絲絲縷縷,瞬間便溫柔地裹挾了他的呼吸。小院不大,卻處處浸潤著主人用心打理的蓬勃生機。幾竿修竹在角落投下疏朗的影子,石桌石凳在竹影下靜默,竹葉在微風中偶爾摩擦出沙沙細響。

    母親林清月正坐在石桌旁,素手執著一只樸拙可愛的素白茶盞。她穿著寬松舒適的家居棉麻長裙,烏黑的長發松松挽起,幾縷不听話的碎發垂在頰邊,隨著她放下茶杯的動作輕輕搖曳。午後暖金的光線溫柔地熨貼著她寧靜的側臉,幾乎鍍上了一層融融的輝芒。院門開啟的聲響讓她倏然抬眸,那雙總是盛滿溫和笑意的眼楮,瞬間掀起了無法掩飾的洶涌浪潮——那是積攢了漫長時光、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思念。她的目光像最溫柔的筆觸,先是細細描摹過張闕臉上每一寸可能變化的線條,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審視,然後又落到緊隨其後的雅丹身上,飽含著同樣的專注與憐惜。

    “回來了……”她的聲音輕柔得像怕驚碎一場易醒的夢,尾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微顫,如同風中即將熄滅的燭火。她放下茶盞,幾乎是立刻站起身,快步迎了上來。先是張開手臂,用力、再用力地將雅丹擁進懷中,雙臂傳遞出的力道泄露了平靜外表下的激蕩心緒。然後她又緊緊握住張闕的手臂,力道透過薄薄的衣衫清晰傳來。“看你們倆,”她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尖,指尖帶著微涼的暖意,小心翼翼地拂過張闕微凹下去一點的臉頰輪廓,又輕輕捏了捏雅丹單薄的肩,“都瘦了。鄂爾城的風都是硬的嗎?吹得我孩子都沒了肉。”那熟悉的、帶著嗔怪又浸潤著濃得化不開的心疼的語氣,像一股洶涌暖流瞬間沖散了長途跋涉的僕僕風塵和壓在心底的沉沉陰霾。張闕咧開嘴,露出了回家後第一個真正卸下所有重負、松弛得近乎放肆的笑容,聲音在喉間震動︰“媽——”

    “等著!”林清月松開手,眼中瞬間閃過不容置疑的光亮,像是夜空驟然綻放的星火。她轉身就往廚房走,腳步踏在石板地上,竟帶上了一點少女般的輕快節奏。“給你們做最愛的糖醋里脊!冰箱里昨天就備好了上好的里脊肉,就等你們回來下鍋!”話音還未完全消散在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里,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廚房門後。緊接著,里面便傳來一連串親切而富有韻律的聲響——刀刃與砧板相遇時輕快利落的“篤篤”聲、清澈油脂滑入滾燙鍋底時那令人胃口大開的“滋啦”歡唱,中間還奇妙地交織著她哼唱的一支不知名、卻悠揚婉轉如溪流的小調。一股混合著人間煙火與美味誘惑的氣息,霸道地沖出廚房,迅速盈滿了小小的院落,也像溫柔的手,瞬間填滿了張闕心房每一個渴望撫慰的角落。

    這頓飯吃得碗盤簡單,滋味卻濃烈酣暢。晶瑩飽滿的米飯堆在白瓷碗里,像一座座冒著熱氣的小雪山。餐桌的正中央,是母親林清月心血的結晶——那盤泛著誘人光澤的糖醋里脊。裹著薄如蟬翼、恰到好處芡汁的肉條,炸得外皮金黃酥脆,內里卻保持著驚人的鮮嫩,呈現出一種沉澱時光的琥珀色。濃稠得恰到好處的醬汁,酸甜適口,均勻地包裹著每一塊豐腴的肉條,如同給它們穿上了華美的外衣。幾粒炒香的白芝麻俏皮地散落其上,既是點綴,又添了一重脆香。張闕和雅丹幾乎是同時伸出了筷子,目標明確地指向那盤凝聚了全部思念的琥珀珍寶。

    “慢點吃,慢點吃,”林清月看著兩個孩子風卷殘雲般的吃相,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疼和一種巨大的、被需要的滿足感,一邊嗔怪著,一邊忍不住把那盤糖醋里脊又往兩人面前推了推,“鍋里還有呢,沒人跟你們搶。看這吃相,活像在鄂爾城被人苛待了似的。”

    張闕的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臉頰都撐得微微鼓起,好不容易奮力咽下去一大口,才騰出空來。他長長地、滿足地喟嘆一聲,嘴角還沾著一點亮晶晶的醬汁,眼楮卻亮得像星星︰“媽!還得是您的手藝!外面再高級的餐廳,也做不出這個味兒!這才是家的味道!”這毫不掩飾、發自肺腑的贊美如同一劑蜜糖,瞬間注入林清月的心田。她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如春風般和煦的笑意,仿佛連院子里原本尋常拂過的風,都因為這笑容而變得格外溫柔繾綣。

    下午的陽光依舊慷慨地將光與熱傾瀉在多斯村每一寸土地之上。張闕信步踱向村子中心那片永遠喧鬧著青春氣息的小廣場。巨大的循環噴泉在日光下持續噴灑,水珠晶瑩,折射出細小的七彩光暈,在少年們奔跑的身影上跳躍。他的目光像精準的探針,掃過幾個熟悉又略有陌生的面孔,很快便鎖定了一個目標。劉星正坐在廣場邊濃密梧桐樹的樹蔭下,身體微微前傾,和幾個同齡人熱烈地討論著什麼,神情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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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星!”張闕揚聲喊道,大步流星地走過去。

    劉星聞聲猛地轉過頭,看清是張闕的瞬間,臉上立刻綻開純粹而巨大的驚喜,笑容幾乎要滿溢出來︰“闕哥!你回來了!”他騰地站起身,動作間透出一種張闕記憶中不曾有過的沉穩和隱隱的力量感。這份改變並非稜角分明的力量外露,而是一種內核的凝練,仿佛一塊原本粗糙的原石,經過無形的錘打,開始顯露出內蘊的光華。

    “嗯,剛到。”張闕笑著走近,習慣性地抬手捶了下他的肩膀。拳頭落處,傳來的觸感比記憶中堅實厚重了許多,肌肉帶著一種初具規模的彈性。他不禁帶著點調侃的口吻說道︰“行啊你小子,一個假期不見,脫胎換骨了?這精氣神,看來是練出真東西了?”

    劉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撓了撓後腦勺,但眼神里的光芒卻自信而堅定,不再閃爍︰“嘿嘿,運氣還行,剛突破到一階武者沒幾天。”他頓了頓,似乎想印證自己的話,並未見他如何刻意沉腰蓄勢,只是隨意地側身踏出半步小圈步,動作流暢自然如行雲拂過山崗。緊接著,手臂舒展而出,如同流雲般自然輕盈,向前一探,迅捷如電,又一收,含蓄如含苞待放的花蕾,整個過程一氣呵成,仿佛演練了千百遍。動作看似平平無奇,卻在探出的指尖帶起一絲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氣流旋動,在寂靜的空氣中留下一道短暫而縴細的漣漪。“武技…勉強摸到點‘兼融境’的門檻了,還在練。”他說得輕描淡寫,但那流暢勁力與周遭環境的微妙契合,已是不言自明的證明。

    “兼融境?”張闕眼中掠過一絲真正的訝異。他很清楚這個境界的分量——那意味著對武技的理解和運用已超越了單純的模仿與熟練,開始觸摸到招法變化背後運轉的脈絡,能初步將不同招式的精髓特點揉合轉化,形成屬于自己的獨特韻律。這絕非僅靠蠻力苦練就能抵達的境地,需要悟性與耐性的雙重打磨。看來劉星這個假期,是真正下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功,而且他的天賦,恐怕也遠超自己之前的預估。

    “王超呢?”張闕想起另一個以剛猛好斗著稱的伙伴。

    “超哥啊?”劉星咂了咂嘴,語氣里混雜著由衷的佩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他更猛!直接沖上二階了!听說是被他爺爺關在家族那個秘不示人的核心訓練場里,沒日沒夜地往死里練,人都快練脫形了。”他下意識地左右瞥了一眼,壓低聲音,帶著點分享秘密的鄭重,“不過……王家內部也有人私下嘀咕,超哥這境界,是硬生生用資源和不眠不休堆上去的,根基虛浮了點,武技境界雖然也到了兼融境,但明顯打磨得不夠圓潤自然,就像強行粘合的瓷器,經不起細看和重壓。他那個脾氣你也知道,就圖快圖猛,根本壓不住性子去琢磨那些細微處的勁力流轉。”劉星說著,下意識地模仿了一下王超標志性的、速度雖然快但大開大合卻略顯僵硬的出拳軌跡。

    張闕緩緩點頭,對王超的路子心知肚明。他沉吟了一下,目光投向廣場遠處被夕陽染成暖金色的村落邊緣,語氣變得隨意,仿佛只是不經意地提起︰“那……楊龍呢?這家伙假期神神麼秘的,跟人間蒸發了似的,你們有他半點風生沒有?”

    提到楊龍,劉星臉上的表情瞬間被一層厚厚的茫然籠罩,他用力地搖了搖頭︰“龍哥?別提了,假期剛開始沒幾天,就听人傳,他跟著一個打扮氣質都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怪異老頭走了,方向是朝著村後的蒼莽群山去的。具體去了哪個山頭,哪個洞府,誰也不知道,整個假期杳無音信。我們幾個聚在一起瞎猜過好幾次,是不是被哪個藏在深山老林里的隱世高人一眼相中,直接收作關門弟子了?或者他自己發狠,找了個鳥不拉屎的犄角旮旯閉關苦修去了?反正,從他離開那天起,就跟石頭沉進了深潭,再沒露過面。”

    進山?怪老頭?張闕腦海里電光石火般閃過那日磁懸浮列車窗外驚鴻一瞥的詭異景象——那個在密林深處鬼魅般高速騰挪、動作帶著一種非人韻律的“舞者”身影。記憶碎片瞬間嚴絲合縫地拼合!果然是他!當時那股撲面而來、令人頭皮發麻的、絕非尋常武者的氣息再次清晰地撞擊!

    幾天後的傍晚,夕陽熔金,將多斯村所有的屋頂、樹梢和石板路都涂抹上一層溫暖而濃烈的金紅。張闕正蹲在院子里,幫母親林清月收拾那些在花圃里瘋長的花草。剪刀“ 嚓”的脆響混合著泥土和植物的氣息,顯得格外寧靜。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沉穩有力,卻帶著一種長途跋涉後深入骨髓的疲憊感,每一步落下,都像拖著看不見的重物,敲打在黃昏的寂靜里。張闕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頭,循聲望去。

    灼目的夕照勾勒出一個逆光而來的輪廓,身影挺拔如槍,帶著山野賦予的硬朗線條。那人穿著一件舊得發白的帆布背心,布料被汗水反復浸透又風干,硬邦邦地貼在身上,呈現出一種近乎皮革的質地。裸露在外的臂膀、脖頸,乃至一部分胸膛,呈現出一種深沉的古銅色,仿佛被最烈的日頭和最野的山風一遍遍淬煉打磨過。流暢的肌肉線條在緊實的皮膚下起伏,不再是少年人略顯單薄的輪廓,而是充滿了內斂卻沛然的力量感,像一張繃緊的強弓。他背著一個磨損得幾乎看不出原色的帆布行囊,邊緣已經磨出了毛糙的絮邊,沉甸甸地壓在他寬闊的肩背上。臉上覆蓋著一層洗不淨的風塵之色,嘴唇因為干渴裂開了幾道細小的口子。然而,這一切的疲憊痕跡,都被那雙眼楮的光芒所掩蓋——那雙眼楮異常明亮,如同經過千錘百煉後淬火的星辰,深不見底,透出一種與眼前夕陽、微風、小院、甚至腳下每一寸土地都異常契合的奇異平靜。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院門口,整個人如同一塊剛從原始山林深處挖掘而出、吸飽了日月山川精魄的礦石,沉穩、厚重,散發出一種與離開前那個跳脫銳利的少年截然不同的氣息。即便疲憊無法完全掩飾,但一種無形的、仿佛與周遭流動的光影、拂動的微風、乃至腳下沉寂的土地隱隱呼應、渾然一體的氣場,卻在他挺拔的身姿周圍悄然流轉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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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楊龍。

    張闕手中的花剪停在了半空,鋒利的刃口凝滯在一叢月季的睫干上。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瞬間掃過楊龍全身。那古銅色皮膚下蟄伏的澎湃爆發力,那眼神深處沉澱的、遠超同齡人的深邃與沉靜,還有那種難以言喻、仿佛舉手投足間都能微妙引動身周氣韻流轉的“和諧”感……所有這些細節都如同無聲的驚雷,在他心中炸響,無比清晰地指向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這個兄弟,在消失的這段日子里,不僅經歷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磨礪,更從中汲取了難以估量的巨大蛻變!

    “回來了?”張闕打破沉默,聲音比平時低沉些許,里面摻雜著一絲探尋的銳意。

    楊龍咧開嘴,露出一口在古銅膚色強烈對比下顯得格外潔淨耀眼的牙齒。那笑容褪去了記憶中熟悉的張揚跳脫,如同被溪水反復沖刷過的卵石,磨去了稜角,只余下沉穩斂的質地,然而在那深邃的眼底,卻沉澱著一抹洗練之後更加凝實、更加銳利的鋒芒。他點了點頭,聲音帶著長途跋涉後特有的沙啞,卻異常清晰有力,砸在黃昏的靜謐里︰

    “嗯,回來了。” 他沒有多言,沒有傾訴山林的險惡,沒有描繪修行的枯寂,甚至沒有解釋那怪老頭的來歷。但這簡潔至極的三個字,以及他此刻站立于此的姿態本身,已是千言萬語的宣告。

    張闕握著花剪的手指,指節在無形中微微收緊,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掌心傳來。他清晰地感知到,眼前這個脫胎換骨、周身氣息如同磐石般穩固厚重的楊龍,其武技境界,早已穩穩踏足、和自己一樣的——隨心境!舉手投足,心之所至,勁力自然流轉,與天地萬物皆有微妙的共鳴。不僅如此,楊龍身上那如同蟄伏火山般隱隱鼓蕩積蓄攀升的氣息,赫然已是一階巔峰的澎湃氣象。那層通往二階的薄薄屏障,在他面前,恐怕只差一次水到渠成的感悟,或一場酣暢淋灕的實戰激發,便能應聲而破!

    山林的磨礪,如同最冷酷也最偉大的匠師,在他身上刻下了無法磨滅的深刻印記,也以烈火捶打的方式,鑄就了這份足以令所有同齡人側目的驚人蛻變。張闕的目光在楊龍身上停留得更久了一些,仿佛要穿透那層風塵僕僕的表象,看清那具軀殼下蘊藏的、來自山林深處的真正力量。夕陽的金輝為楊龍古銅色的身軀瓖上最後一道流動的光邊,他靜靜地站著,整個人便成了這溫暖黃昏中最深沉厚重的一道剪影,無聲宣告著一段磨礪的終結,和另一段更廣闊征程的悄然開啟。感覺根本就不是自己記憶里的那個楊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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