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扇合一的光芒尚未散盡,張小純已縱身躍至扇面中央。
完整的殘扇比想象中更遼闊——生死道塔與輪回道塔分立兩側,中間是蜿蜒的長河,河面上漂著那艘熟悉的孤舟。最讓他心驚的是河水中游動的黑魚,魚身流轉著青金色光暈,時而沉入水底,時而躍出水面,每一次擺尾,都有生死道源隨水波擴散。
“那是輪回魚。”靈尊它堅持要叫這個名字)飄到他身邊,爪子指向黑魚,“主宰當年說,這魚能定輪回、改生死,是殘扇的核心。”
張小純的呼吸微微急促。他能感覺到,黑魚身上的道源氣息遠比生死塔濃郁,那是真正的主宰神通。他嘗試著釋放神識,想與黑魚建立聯系,可神識剛靠近水面,就被一股無形之力彈了回來。
“別白費力氣了。”靈尊撇撇嘴,“兩扇剛合一,核心還沒甦醒呢。而且你的修為……還差了點。”
張小純沒有放棄。他望著水中的黑魚,目中閃過推衍的光芒。這十年融合主宰手臂的經歷告訴他,任何神通都有跡可循,輪回魚也不例外。他盤膝坐在河邊,開始運轉不死卷,將氣息調整到與道源相近的頻率。
時間一點點流逝,河面上的孤舟始終靜立不動。舟中那兩個對弈的老者,如同亙古不變的雕像,連指尖的棋子都沒有絲毫顫動。
直到第七天清晨,當第一縷星光照在河面時,黑魚突然躍出水面。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下時濺起的水花竟化作點點金光,飄向孤舟。
張小純心中一動。他看到那些金光落在老者的棋子上,原本黯淡的棋子竟亮起微光。其中執黑子的老者,指尖微微動了動。
“有反應了!”靈尊興奮地跳起來,“快試試用主宰氣息引導!”
張小純立刻照做。他將不滅主宰拳的氣息收斂到極致,化作一縷細絲,小心翼翼地纏上那些金光。這一次,沒有遇到阻礙——金光帶著他的氣息,順利落在了黑子上。
執黑子的老者,終于抬起了頭。
那是一張布滿皺紋的臉,雙目渾濁卻深不見底。他看著張小純,忽然笑了笑,干枯的手指拈起黑子,輕輕落在棋盤上。
“咚”的一聲輕響,仿佛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張小純突然感覺識海一震。無數信息流涌入腦海——那是關于殘扇的操控之法,從最基礎的扇面移動,到最高深的道源運轉,甚至包括如何驅動輪回魚。
“這是……傳承!”靈尊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主宰居然留下了傳承!”
張小純沒有說話。他閉著眼,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劃動,仿佛在模仿老者落子的軌跡。當最後一縷信息流消化完畢,他猛地睜開眼,看向孤舟的目光已完全不同。
那不是普通的孤舟,而是殘扇的中樞;那兩個老者,也不是雕像,而是主宰留下的傳承之靈。
“原來如此。”張小純站起身,對著孤舟遙遙一拜,“多謝前輩指點。”
執黑子的老者沒有回應,重新低下頭。但張小純能感覺到,殘扇與自己的聯系變得無比清晰——他能調動長河的水流,能引動道塔的光暈,甚至能讓孤舟在河面緩緩移動。
“試試驅動輪回魚?”靈尊好奇地問。
張小純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還無法掌控輪回魚,剛才的傳承已經點明,只有修為達到太古境,才能真正引動輪回神通。但這已經足夠了——光是操控殘扇本身,就足以讓他在劍魔仙域立足。
就在這時,生死道塔傳來動靜。周紫陌扶著塔身走出,臉色雖還有些蒼白,眼神卻已恢復清明。她看到張小純時,先是一怔,隨即露出溫柔的笑容。
“我好像睡了很久。”
“不久。”張小純快步上前扶住她,聲音不自覺地放軟,“我剛學會怎麼開船,帶你去看看輪回塔?”
周紫陌笑著點頭。她的目光掠過河面,落在孤舟上時,忽然輕咦一聲︰“那兩個老人家……好像在看我們。”
張小純抬頭望去,只見執白子的老者也抬起了頭,正對著他們微微頷首。舟中的棋盤上,黑白棋子竟組成了一個“安”字。
靈尊在一旁看得直咋舌︰“這倆老頭平時連眼皮都不抬,今天居然動了 ice兩次)!”
張小純沒有說話。他望著舟中的老者,又看了看身邊的周紫陌,遠處傳來宋缺與鐵蛋的笑鬧聲,生死道塔內,宋君婉正輕輕撫摸小腹——這就是他拼死守護的一切。
他握緊周紫陌的手,掌心的主宰氣息與殘扇的道源交織在一起。
“回家。”
隨著話音落下,完整的殘扇緩緩調轉方向。輪回魚在前方引路,孤舟緊隨其後,兩座道塔的光暈在扇面流轉,像極了故鄉的日出。
張小純知道,殘扇的秘密遠不止于此。輪回魚真正的神通、老者手中的棋局、還有邪皇覬覦的主宰傳承……都等著他去探索。
但這些都不急。
他看著身邊的周紫陌,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心中一片平靜。無論前方有多少風浪,只要身邊有這些人,有這把能遮風擋雨的殘扇,他就無所畏懼。
殘扇劃破星空,向著劍魔仙域的方向駛去。舟中的老者重新低下頭,棋盤上的“安”字漸漸隱去,仿佛從未出現過。只有河面上的漣漪,還在一圈圈擴散,帶著新生的希望,奔向遠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