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明月點點頭，似乎對阿九的抱怨習以為常。她從機關箱中拿出那個抗ep的量子通訊平板，開始快速記錄現場情況和阿九的報告，同時將數據加密上傳到鎮魔司總部數據庫。
另一邊，鐵面劉也已經完成了他浮空電瓶車的改裝。原本平坦的車尾後座上，現在多了一個半球形的、由某種半透明晶體制成的、如同嬰兒保溫箱般的密閉艙室。艙室內部鋪著看起來非常柔軟舒適的白色墊子，四周的艙壁上銘刻著密密麻麻的、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安撫和穩定符文。
“搞定！”鐵面劉滿意地拍了拍那個透明艙，“‘須彌芥子胚胎恆溫運輸裝置’，內部空間比看起來大得多，而且自帶最高級別的生命體征維持系統和空間穩定法陣，就算路上遇到空間亂流或者能量風暴，也能保證里面‘貨物’的安全。專門用來運送這種高風險、高價值的‘特殊生物樣本’。”
甦明月那邊也剛好完成了對周野電動車的“魔改”。原本破舊的車把手上，現在多了幾個不明用途的按鈕，前大燈也變成了閃爍著神秘淡藍色光芒的晶石狀物體，兩個輪胎的側面，甚至隱約可以看到有復雜的符文在緩緩流轉。
“你的車也修好了。”她站起身，將工具收回機關箱，語氣平淡地說道，“加裝了基礎的‘金剛符陣’和‘神行符陣’，勉強能擋幾下低級妖魔的攻擊，速度也比以前快了不少。省著點用，符 能量耗盡了需要重新充能。”
周野看著自己這輛煥然一新、充滿了“道法朋克”風格的電動車，試探性地坐了上去。別說，被甦明月改造過的座位確實比以前舒服了不少，軟硬適中，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他試著按了按把手上新增的幾個按鈕，車前燈立刻發出了更加明亮的藍光，輪胎上的符文也隨之亮起。
“嘿！這感覺…還真有點不一樣啊！”周野嘖嘖稱奇，“這改裝水平，比特斯拉的工程師都牛逼！‘龍虎山道士純手工改裝，靈力澎湃，法力無邊’，這服務，必須五星好評！”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正在收拾工具的鐵面劉，好奇地問道︰“對了，劉哥，我一直想問個問題。咱們鎮魔司…對付這些妖魔鬼怪，怎麼好像都不用槍啊？我看電影里，不都是直接上機槍、火箭筒什麼的突突突嗎？咱們這又是符 又是飛劍的，雖然看著挺酷炫，但效率是不是有點低啊？”
鐵面劉听到周野的問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用那只沒被面具遮擋的眼楮看了看周野，露出了一個“你果然會問這個”的表情。
他擦了擦手上的油污，解釋道︰“周師弟啊，你以為我們不想用槍嗎？實在是…用處不大，而且限制太多。”
“首先，”他伸出一根手指，“你得明白，我們面對的很多東西，尤其是像深潛者這種克甦魯體系的玩意兒，它們的身體結構和生命形態跟我們已知的生物完全不同。普通的子彈，就算是穿甲彈，打在它們身上，效果可能就跟咱們被蚊子叮一下差不多，根本傷不到要害。除非你用重炮或者導彈直接把它轟成渣，但那樣造成的破壞和動靜太大了，在城市里根本沒法用。”
而且，有些東西根本就沒有實體，或者弱點不在物理層面，槍械就更沒用了。
“其次，”鐵面劉又伸出第二根手指，“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靈氣和法則。現代社會，天地間的游離靈氣濃度比起古代已經稀薄了太多太多。這就導致了兩個問題︰第一，我們很難像古代修士那樣，將強大的道法能量灌注到火藥或者彈頭里，制造出真正意義上的‘法術子彈’。現在的火藥威力，純粹是物理和化學層面的，缺乏對靈體和異種能量的殺傷力。”
“第二，”他嘆了口氣，“就算我們費盡心思，在子彈表面篆刻上威力強大的破魔符文，也沒用。子彈在槍膛里發射出去的速度太快了，和空氣的劇烈摩擦產生的高溫和沖擊波，足以在萬分之一秒內摧毀掉那些精密脆弱的符文結構，等子彈打到目標身上的時候，上面的符文早就失效了，跟普通子彈沒什麼區別。”
“所以啊，”鐵面劉攤了攤手，總結道，“不是我們不想用高科技武器，實在是‘版本不兼容’啊！對付這些玩意兒，最終還是得靠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這些道法、符 、法器，或者像甦隊長這樣經過特殊改造、能夠引導自身能量的近戰武器。雖然看起來可能有點‘復古’，但效果才是實打實的。”
周野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覺自己好像上了一堂“現代除魔物理學概論”課。原來這里面還有這麼多門道。
“好了，周師弟，”鐵面劉收起工具，表情重新變得嚴肅起來，他鄭重地看著周野，“客套話不多說了。你現在既然已經簽了合同，就是我們鎮魔司的人了。關于你身上這個黃泉鏢令的詛咒，組織上高度重視，我們會調動一切資源，盡全力幫你尋找解除的方法。但是，”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沉重，“在找到方法之前，你必須得先想辦法活下來。這一年的時間，對你來說，會非常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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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呵…說得好像我現在還有得選一樣。行吧，不就是送個快遞嘛，老本行，只不過這次的‘客戶’比較特殊，‘運費’是我的命而已。”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甦明月手腕上那個剛剛修復的通訊器，和鐵面劉腰間的通訊裝置，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了極其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鮮紅色的警示燈瘋狂閃爍，打破了清晨短暫的寧靜！
兩人臉色同時一變，迅速對視一眼，默契地接通了通訊。
一個三維立體的全息投影瞬間在兩人面前展開，那是一幅精密的上海市區電子地圖。地圖上，一個位于市中心繁華地帶的區域，被一個不斷擴大、閃爍著不祥紅光的巨大圓形警戒線徹底包圍！區域內部的各項環境指數都在瘋狂飆升，其中最醒目的“靈能污染指數”，赫然顯示為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1000+”！並且還在持續上升！這個數值，已經遠遠超過了最高安全警戒閾值！
“輪回街？！”甦明月看著地圖上那個被標記出來的區域，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那里是著名的網紅打卡聖地和夜市聚集區，商鋪、小吃攤和各種潮流店鋪林立，雖然居民樓不多，但周邊有很多精品酒店和民宿！現在是早上六點多，雖然大部分游客還沒起床，但肯定有不少早起的店主、攤販和住在酒店準備趕早班飛機或火車的人！”
“根據人口密度模型初步估算，輪回街及周邊一公里範圍內，此刻至少有數千人需要緊急疏散！”鐵面劉的聲音也變得異常沉重，他快速在自己的平板上操作著，調取更詳細的數據，“污染擴散速度太快了！源頭能量反應強度還在持續增強！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控制住，一旦污染徹底爆發，擴散到整個市中心…後果不堪設想！”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甦明月，眼神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甦隊長，情況緊急，沒時間猶豫了！我們必須分頭行動！”
“我現在立刻護送071號樣本小七）返回總部基地！她體內的東西是關鍵，絕不能出任何意外！同時，我會向總部申請最高級別的緊急支援！阿九也必須跟我一起走，它的力量對于穩定樣本和突破可能存在的空間封鎖至關重要！”
“你，”他看向甦明月，然後又看了看旁邊的周野，“你現在立刻帶著周師弟，以最快速度趕往輪回街！你們的任務是，在污染徹底失控前，盡可能地疏散那里的平民！尤其是那些早起的店主、攤販和住在酒店里的游客！記住，救人第一！但也要量力而行！”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和冷酷，帶著一種殘酷的決絕︰“如果…我是說如果，情況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污染即將徹底爆發，威脅到整個城市的安全…不要猶豫，立刻啟動最高權限，呼叫‘焚天’無人機群進行飽和式淨化打擊！絕對不能讓輪回街的污染擴散出去！這是死命令！”
“焚天”無人機群…那是鎮魔司最後的手段，也是最殘酷的手段，一旦啟動，意味著目標區域內的一切，無論敵我，都將被徹底從物理層面抹去。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想動用。
“阿九，”鐵面劉轉向那個還在抖落身上黏液的小紙人，語氣不容置疑，“別抱怨了，你跟我一起回總部。071號樣本需要你的‘鎮魂神光’進行護送，而且龍虎山那邊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等著你這位‘老前輩’出馬。”
紙人阿九聞言，雖然臉上依舊寫滿了不情願，但還是哼哼唧唧地拍了拍身上殘留的黑色黏液，嘟囔道︰“好吧好吧，算我倒霉。反正我也不想去什麼輪回街，那地方烏煙瘴氣的，都是些奇裝異服、拿著手機搔首弄姿的殺馬特網紅，每次去都把我當成什麼稀奇古怪的拍照道具，煩死了！上次還有一個穿著暴露的女網紅，非要把我貼在她那輛粉得發膩的破電動車上，說什麼‘增加一點神秘的東方元素’，惡心死我了！”
甦明月听完鐵面劉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只是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即轉向周野，語氣恢復了一貫的冷靜，但眼神深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周野，你既然已經簽了入職協議，拿了組織的福利，那麼現在就是你履行職責的時候了。對不起，沒有給你適應和選擇的時間，跟我走吧。進了鎮魔司，就要做好隨時面對死亡的覺悟。”
周野張了張嘴，本能地想讓妹妹周小魚跟著鐵面劉一起回相對安全的鎮魔司總部避難。但還沒等他開口，一直安靜地蹲在他腳邊的周小魚，卻默默地拿出了她那本詭異的血畫本，翻到了新的一頁，然後用手指飛快地在上面勾勒著。
這一次，她沒有咬破手指，而是直接用指甲在畫紙上劃動，殷紅的血跡如同墨水般從她的指尖滲出，迅速在畫紙上形成了一幅新的圖畫。
畫上赫然是周野的簡筆畫形象，但他的胸口位置，卻被畫上了一張麻將牌——紅中！而他的頭部，則被一個大大的、同樣是麻將牌的“發財”所取代！更讓周野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畫中的“紅中發財周野”，正站在一片血紅色的、如同地獄般的廢墟之中，周圍環繞著無數扭曲、模糊、充滿了痛苦意味的人形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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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完之後，周小魚抬起頭，用她那雙純淨無邪、卻又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大眼楮靜靜地看著周野，沒有說話，但眼神中的堅定意味卻不容置疑——她要跟著他，一起去那個危險的輪回街。
“得…算了…”周野看著妹妹畫出的那幅充滿了不祥寓意的“麻將人生圖”，又感受了一下右臂鏢令傳來的、如同催命符般的震動，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得，誰讓咱們是一家人呢？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地…一起去送外賣送命）嘛！走吧走吧！”
鐵面劉小心翼翼地將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小七抱起，輕輕放入那個散發著柔和白光的胚胎運輸艙中，蓋好艙蓋，確認符文和生命維持系統都正常運行後，才松了口氣。
他轉過身，對著甦明月和周野，鄭重地敬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甦隊長，周師弟，保重！記住，鎮魔司從不放棄任何一個同伴！半小時！最多半小時！我保證會帶著所有能調動的支援力量趕回來！你們一定要撐住！”
說完，他不再猶豫，迅速跨上那輛改裝好的浮空電瓶車，那個已經恢復成小紙人模樣的阿九也輕飄飄地跳上了後座，穩穩坐好。
“嗡——！”
浮空電瓶車發出一陣低沉而有力的能量嗡鳴聲，車輪下的藍色能量流驟然增強，如同離弦之箭般，載著鐵面劉、阿九和那個關系重大的“貨物”，朝著與輪回街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雨幕和城市的鋼鐵叢林之中。
奶茶店門口，只剩下周野、甦明月和周小魚三人。
周野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恐懼和不安，跨上了自己那輛剛剛被“道法升級”的電動車。甦明月動作敏捷地坐在了他的後座上，將那個沉重的機關箱放在身前。周小魚則熟門熟路地蹲在了周野身前的踏板上，小小的身體蜷縮著，懷里緊緊抱著她的血畫本。
若不是知道他們即將奔赴的是一個可能吞噬一切的死亡陷阱，這一幕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家三口周末騎著小電驢去附近的公園野餐。
“走吧，”周野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靜一些，但微微的顫抖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但願去輪回街的路上…交通狀況良好。送外賣的時候，我最討厭的就是堵車和找不到地方了。”
他擰動電門，被符 加持過的電動車引擎發出一陣比以往更加平穩、更加有力的輕微嗡鳴聲。輪胎上的符文微微亮起，整輛車仿佛都變得輕盈了許多。
載著三個命運未卜的人，電動車緩緩駛離了這家充滿了死亡、瘋狂和詭異奶茶味的“黑珍珠”奶茶店，向著遠處那片被初升的、如同血液般鮮紅的陽光所籠罩的區域——輪回街，駛去。
東方的天空，太陽掙扎著從厚重的烏雲後透出一點不祥的紅光，為這個剛剛經歷了暴雨洗禮、卻又即將迎來更大風暴的清晨，涂抹上了一層濃得化不開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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