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紗,尚未散盡,魯萊港被海鹽與潮濕木頭的氣息籠罩,仿佛老船板吐出的夢囈。晨曦斜灑,海面波光粼粼,金光如絲綢般鋪展,為這座古老港灣披上一層薄而耀眼的金紗。碼頭邊,數十艘威尼斯排槳戰船整齊排列,船首的銅制撞角在微光中泛著冷冽的寒芒,桅桿林立如沉睡的森林,靜默中透著威嚴。船身上雕刻的聖馬可雄獅與海神像在水汽與曙光間若隱若現,仿佛隨時將從夢中甦醒,破浪而出,撕裂海天。
一聲低沉的號角驟然劃破寂靜,聲如哀風,悠長而冷峻,在港灣間回蕩,層層激起回音。緊接著,鼓聲如雷,疾若驟雨,重若戰神之心跳。士兵與水手的鎧甲踫撞聲如鐵雨墜地,響徹碼頭。槳手們魚貫登船,赤膊短衣,肌肉緊繃,汗珠在晨光中折射出晶瑩的光。他們依次坐定,握槳如握長戈,每人如一顆齒輪,合為一體,化作一台冷峻的戰爭機器。
奎多將軍站于旗艦甲板,盔甲映著晨光,目光如刀。他一聲令下,聲如洪鐘,船隊如一體而動。數百支槳同時入水,激起白浪如刀刃齊出,斬裂海面。船首高揚的猩紅旗幟在晨風中獵獵作響,聖馬可雄獅威儀赫赫,昭示著威尼斯不屈的榮耀。船尾舵手沉穩持舵,目光如隼,精準掌控航道,巨船在狹窄水道間疾行如魚,靈動而威嚴。
港口石牆上,市民與商人早已擠滿,目光追隨遠去的艦隊。有人低聲祈禱,祈求海神庇護;有人高聲咒罵,為威尼斯的不守信用;有人揮手告別,淚光閃爍;有人沉默如石,目光深邃。一個老漁夫倚著粗糙的木杖,目送遠帆,喃喃自語“他們真的這就走了嗎?”他的聲音低沉,仿佛在叩問魯萊的命運,亦或只是與海風對話。
魯萊城塞的秋日午後,陽光透過高大的彩繪玻璃窗,投下斑斕光影,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緩緩流轉,仿佛為冰冷的石砌大廳披上一層溫暖的金紗。壁爐中,松木柴火“ 啪”作響,火焰跳躍,散發清香,驅散石牆滲出的寒意。大廳中央,一張雕花橡木長桌擺放著銀質燭台,燭光搖曳,映照著牆上懸掛的伍麥葉家徽——一枚精致的銀月與星辰交織的紋章,訴說著家族的榮耀與沉重。
古夫蘭端坐于壁爐旁的雕花橡木椅中,身著深綠色絲絨長袍,袍角金絲繡紋如藤蔓纏繞,映襯著她烏發雪膚,氣度高貴而沉靜。她膝頭放著一只小巧的刺繡框,針線在指間靈巧穿梭,繡出一朵朵細膩的月桂花紋。然而,她眼角的余光卻始終追隨著身旁奔跑的兒子李植,目光中藏著柔情與驕傲,偶爾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還不到四歲的李植繼承了母親的俊秀輪廓與父親的深邃眼眸,一身瓖銀邊的深藍短襖,腰間皮帶上的銅扣刻著伍麥葉家徽,閃耀著微光。李植像一只活潑的小猴子一樣,圍繞著母親的椅子歡快地奔跑著。他的手中緊握著一根木棒,就像握著一把無敵的寶劍,隨著他的奔跑,木棒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仿佛他正在戰場上奮勇殺敵。
李植的嘴里還哼著一首不知名的小調,那曲調雖然簡單,但卻充滿了童趣和歡樂。這小調似乎是他從某個沙陀人那里學來的東方曲調,此刻的李植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他真的成為了一名英勇的戰士,正在馳騁疆場,立下赫赫戰功。
在李植的腳下,地毯上散落著各種顏色的積木和木劍,這些都是他剛才“戰斗”的“戰利品”。他一會兒撿起一塊積木,當作盾牌來抵擋敵人的攻擊;一會兒又拿起一把木劍,像一個真正的劍客一樣揮舞著,嘴里還不時地喊出一些“殺啊”、“沖啊”的口號,讓人忍俊不禁。
李植那清脆的笑聲在石廳里回蕩著,與柴火燃燒時發出的爆裂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旋律。這笑聲和爆裂聲充滿了整個大廳,讓人感受到了無盡的溫暖和歡樂。
“夫人,穆拉迪少爺,該習字了。”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嬉鬧。薩赫利娜推門而入,身著深灰長袍,袖口與領緣繡著銀線,整個人如一柄未出鞘的利劍,沉穩而鋒芒內斂。她快步走近,俯身輕柔卻果斷地握住李植的手,動作中帶著不容商量的威嚴。
李植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仿佛能夾死一只蒼蠅,他的小嘴也高高撅起,像是能掛住一個油瓶。他用力地掙扎了兩下,似乎想要掙脫什麼束縛,但顯然並沒有成功。與此同時,他手中的木棒也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好像在抗議著什麼。
“我不要!”李植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帶著些許不滿和倔強。
古夫蘭看著兒子的樣子,心中有些無奈,但還是認真地說道“兒子,你為什麼不要學習呢?學習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啊,它能讓你變得更聰明、更有知識。”
“那些阿拉伯文太難了,彎彎曲曲的,寫得我頭暈!我還是喜歡阿敏叔叔教的漢字,寫起來像畫畫,好看又好玩!”李植甩開薩赫利娜的手,跑回古夫蘭膝前,抱住母親的腿,仰頭撒嬌“我也不想抄《天方經》,我喜歡听阿敏叔叔講《道德經》!那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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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夫蘭輕輕一笑,俯身撫摸他柔軟的黑發,語氣溫婉卻帶著訓誨的意味“穆拉迪,阿拉伯文是你的根。伍麥葉家的榮耀流在你的血里,怎能不學?《天方經》是我們的信仰,承載著先祖穆聖人的榮光。”她的聲音如春水般柔和,卻隱隱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古夫蘭抬頭,目光悄悄投向薩赫利娜,帶著一絲母親的無奈與疲憊,仿佛在說這孩子,太倔了。
這時,露巴娜自側門而入,深藍色長裙隨著步伐輕擺,腰間沉重的鑰匙串叮當作響,宣示著宮廷總管的威嚴。她眉頭微蹙,語氣雖壓著情緒,卻藏不住對李植的寵愛“穆拉迪少爺!怎可胡說八道?你是伍麥葉家的正統,是聖裔,怎能輕慢聖文?”
李植卻毫不怯懦,小身板挺得筆直,仰頭理直氣壯“可是阿敏叔叔說,我也是大唐皇帝的後人!他還說,震旦的字比阿拉伯文漂亮多了,寫起來像在畫山水!震旦和沙陀才是我的根!”李植晃了晃手中的木棒,得意洋洋“等我長大了,阿敏叔叔就帶我去找祖爾菲亞姑婆,她一定幫我拿下托爾托薩,沙陀人都是我的臣民!而且,阿敏叔叔還說了,我媽的兵比賽琳娜姨娘的兵更多!”
李植此言一出,大廳的氣氛陡然凝固。
古夫蘭臉色一凜,手中繡針一顫,指尖沁出一滴鮮血,卻仿若未覺。她收起溫柔,盯著李植,語氣罕見地嚴厲,帶著一絲顫抖“天啊,兒子,阿敏都教了你些什麼!這種話,千萬不能在你父親面前說出口——哪怕一句也不行!”古夫蘭的聲音低而急促,仿佛壓抑著驚濤駭浪。
古夫蘭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目光轉向薩赫利娜與露巴娜,眼中多了一絲求助的神色。薩赫利娜垂眸,手指交疊胸前,神情如霧中沉思,靜靜觀察著局勢。
露巴娜眉峰緊蹙,上前一步,低聲斥道“少爺,有些人雖稱‘叔叔’,卻未必能教你為人處世。宮庭里的事,不是小孩子能說的,更不是阿敏那種商人該摻和的。”
李植小聲嘀咕,仍抱著古夫蘭的膝蓋不肯松手“可……大家都知道,父親說過,阿敏叔叔是忠臣……而且阿敏叔叔經常對我說,他不單是父親的忠臣,也是我的忠臣……”李植的聲音越說越低,像一只縮在暗處的小獸,話尾幾乎淹沒在大廳沉重的靜默中。
壁爐中的火焰依舊跳躍,將古夫蘭的面龐映出一半明、一半暗。她的眼神復雜,愛子之情未減,憂慮卻如潮水般悄然蔓延。窗外的陽光西斜,彩繪玻璃投下斑斕的光影,在地毯上緩緩滑移,仿佛連時間都在默默凝視這個孩子——凝視著兩個命運搖搖欲墜的家族的縮影。
就在這靜謐微光中,沉重的腳步聲自遠而近。拜烏德匆匆推門而入,盔甲尚帶風塵,額角汗珠在燭火中閃爍。他略一躬身,行禮倉促,聲音壓得極低卻急促得幾乎要咬碎“殿下,威尼斯人……全撤了——連一艘補給船都沒留下。”
“啊——”一聲清響劃破寂默。古夫蘭手中銀杯墜地,紅酒在石板上暈開,濃如血色。她手指微顫,旋即強迫自己鎮定,移開目光,不再看地上的狼藉,而是抬頭,望向匆匆趕來的戴麗絲。
戴麗絲氣喘吁吁奔入大廳,鬢發凌亂,衣角帶著港口的濕氣。這位素來沉穩的女商人,此刻臉上寫滿慌張“夫人,怎麼回事?威尼斯的船隊,怎會就這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全數撤離了?”
古夫蘭沒有回答,只緩緩走向露台,雙手搭上冰冷的石欄,目光投向那片空無一船的港灣。泊位靜默,海風嗚咽,仿佛只威尼斯人留下的最後譏諷。
古夫蘭低聲呢喃,幾不可聞“果然,他們放棄我們了……也許,在威尼斯眼中,如今這個破碎的安托利亞,已毫無價值。”
廳中眾人屏息,空氣仿佛凝為鉛水,沉沉壓在每一個人的胸膛上。
薩赫利娜緩步上前,目光冷若冰刃,聲音低卻帶刺“難怪……兩個月前,埃爾雅金便悄悄將甦爾商會安托利亞分館的全部財物運往托爾托薩。如今,這里的辦事處只剩空殼,連一座倉庫都沒留下。他們還勸阿敏在托爾托薩的卡莫村辦肥皂分號——看來,他們早就知曉威尼斯的退意,卻連一句實話都不肯和我們說。”
露巴娜站在階前,神情復雜,像是終于串起了一樁早已注定的局局“殿下……您還記得嗎?兩個月前,吉塞拉臨行前來宮中數次,苦口婆心地勸您去托爾托薩住上一陣子,說那邊如何氣候宜人,如何適合調養身體……現在想來,那些話或許也不是全無意味。”露巴娜頓了頓,語調更低“他們不是不曾暗示,只是我們自以為有盟友,根本沒當回事。”
古夫蘭的目光微頓,像被暗箭擊中,她緩緩轉身,長袍在地毯上拂出低低的聲音。“我們的情報系統沒能作出任何預警,是我們無能,不必抱怨別人。現在再說這些已毫無意義。”
“最荒謬的是——直到上一分鐘,我還仗著有威尼斯海軍撐腰,從沒真正關心過這片動蕩之地的軍情!我簡直就是個笑話。”古夫蘭閉眼深吸一口氣,仿佛將怒意壓入心底。待她睜開眼時,眼神已恢復往日的冷靜與威儀,聲音低沉“拜烏德,附近還有多少十字軍?若他們打過來,我們——還能扛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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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烏德神情凝重,語氣如鐵“阿基坦的軍隊仍滯留潘菲利亞,短期內不太可能主動進攻我們。但巴伐利亞的韋爾夫五世,已率軍自東南而來,最快半月內就會抵達魯萊城下。到那時,阿基坦軍順勢來犯,趁火打劫——也是完全可以預見到的局面。”
拜烏德又頓了頓,補上更令人心寒的實情“我已將利奧波德的獅鷲營算在內。至于澤維爾的獵豹營——前幾次與阿基坦軍交鋒已損失慘重,戰力幾近崩潰,短期內難以恢復。”
拜烏德抬眼望向古夫蘭,語氣冷峻如刃“潘菲利亞失陷後,雅詩敏至今下落不明,但多半已遇難。如今整個安托利亞,尚未落入十字軍之手的,只剩我們與卡羅米爾。阿格妮即便願出兵,也調動不了多少兵力。她真正掌控的,僅是杜卡斯家族撥給她的那支支護院部隊。至于卡羅米爾境內那支拜佔庭軍隊——與其說是阿格妮請來的援軍,倒不如說是盤踞不去的佔領軍更為貼切。”
拜烏德停頓一下,神情更冷“至于我們的兩個鄰國盟友——羅姆甦丹國,基里杰的主力此刻正與米蘭大主教安塞爾姆麾下的十字軍主力,在尼西亞以西山地苦戰,根本無法騰出兵力。達什曼尼德王國,就更不必指望。古姆什提根加齊連他親妹雅詩敏的求援都愛莫能助,又豈會理會我們?”他語聲不高,卻如封棺定讖,句句斬斷生路。
最終,拜烏德挺直身軀,語聲斬釘截鐵“總而言之——我們已無外援可盼。但請殿下放心,靈犀營全體官兵,早已立誓與伍麥葉王朝,與您,與魯萊,共存亡!”
古夫蘭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裙擺,指節泛白如骨。她望向窗外,那空蕩蕩的港口泊位仿佛一道撕裂的血口,冷冷地張開,撕扯著她的靈魂與尊嚴。
古夫蘭明白,一旦魯萊失守,她將失去那個在戰亂中好不容易立下的根基——一個真正屬于她自己、屬于伍麥葉家的立足之地。而死守,只會讓她和她的追隨者們,陪著這座城市重蹈潘菲利亞的覆轍耗盡、崩潰、羞辱,最終毀滅。
忽然,古夫蘭輕聲開口,語氣冰冷如霜“听說,潘菲利亞陷落之後,約安娜出逃時被阿基坦公爵威廉俘了……如今,已經躺上了他的床?”
古夫蘭語調平靜得詭異,像是在敘述一樁宮廷流言,又仿佛在揭一層遮羞布。眾人噤若寒蟬,無人敢接話。
大廳陷入沉寂。火光搖曳,光影在石壁上沉默地爬行。古夫蘭沉默良久,仿佛在與命運硬踫硬地角力。終于,她抬起頭,聲音低沉,卻鏗鏘如鐵“我帶你們所有人來到這里,不是為了陪哪座城池一起赴死,而是為了讓伍麥葉家——還有你們這些追隨我至今的人——都能活下去。”
古夫蘭一字一頓,如從刀鋒上逼出的冷決“——撤吧。”
眾人齊齊一震,仿佛空氣在那一刻凝固,連燭火也為之屏息不動。
緊接著,古夫蘭目光如刃,語調迅疾而果斷“立即組織船隊,我們去托爾托薩。”
古夫蘭稍作停頓,轉向薩赫利娜,聲音冷靜卻不容置疑“通知利奧波德和澤維爾,命令他們堅守至我們安全撤離。然後——他們撤往卡羅米爾。可以和他們直說我們已無力從海上帶走他們。而對他們來說,留在阿格妮那邊,和留在我這里,也沒什麼區別。”
“明白,殿下。”薩赫利娜俯身應聲,神情冷靜如常。
話音未落,古夫蘭已緊接著道“至于托爾托薩,賽琳娜與祖爾菲亞終究還自稱是沙陀人和阿里維德家的正統——而這個自稱‘大唐莊宗皇帝後裔、如今李家唯一嫡子’的小子,如今就在這里。她們沒有理由拒我們于門外。露巴娜,立刻替我擬兩封信,分別送往托爾托薩,一封給賽琳娜,一封給祖爾菲亞。”
“遵命。”露巴娜低頭應道。
忽然,古夫蘭已猛地彎腰,一把攥住還在嬉鬧奔跑的李植。動作干脆,目光如刀,聲音低沉如寒鐵“穆拉迪,到了托爾托薩,不準再說你叫李植!听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只叫穆拉迪!你哥哥萊昂哈德可以自稱李椋,但你不能說你也姓李。你听見沒有?不能!”
古夫蘭猛地搖晃著李植,幾乎是嘶吼出聲,聲音在石牆間炸裂,像鐵器重錘“從這一刻起,阿敏教你的那些混賬話,一個字都不準再提!什麼‘嫡子’、‘忠臣’——這些詞,從你嘴里再吐出來一下,我就打斷你的牙!你听清楚沒有?!只要稍有不慎,我們所有人都得死——都得死!你明白嗎?!”萊昂哈德的外祖父,如今還坐在神聖羅馬皇帝的寶座上——而你的外祖父,早在逃離伊比利亞時就在直布羅陀海峽里喂了魚,連尸骨都沒剩下!你給我听好了,我們不是去搶托爾托薩,更不值得把我們剩下的一切都搭進去——根本犯不著,你听明白了嗎?!”
那一瞬,古夫蘭身上所有的高貴、從容與教養,在恐懼中徹底崩塌,只剩下一個驚懼至極、瀕臨崩潰的母親。古夫蘭停頓片刻,肩膀輕顫,喉間發出幾不可聞的哽咽。目光中浮起一抹疲憊與深藏的哀傷。她終于開口,聲音斷斷續續,幾乎是抽噎著“兒子……我們真的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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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哇——!”李植被母親驟然猙獰又哀傷的神情嚇得崩潰,那眼神中交纏著驚懼、恨意與一種近乎癲狂的絕望——仿佛整個人都被撕裂。那一聲哭喊撕開了沉寂,如一道尖銳的裂縫,在大廳炸響,連燭火都隨之微顫。
眾人的目光紛紛投來,驚愕、遲疑、戰栗,仿佛全場在這一刻才從冰封中醒來。
戴麗絲微微調整站姿,率先打破這種陰冷的氣氛,上前一步,眼中閃過商人的果斷與冷靜“夫人,魯萊港的確可惜,但既已決斷,我們庫萊什商會會全力配合。我這就去聯絡能用的船,調集倉儲與航線資源,確保撤離順暢。”
古夫蘭微一點頭,轉向拜烏德,眼神冷冽如刃“拜烏德,在我正式下達撤離命令之前,全力維持港口秩序。哪怕只剩最後一刻,魯萊港也不能亂。城若亂了,我們將損失更大。另外,聯絡一下甦爾商會,讓他們派些船來,我想這個要求,埃爾雅金是會答應的。”
古夫蘭語調頓了頓,寒光一斂,轉為沉穩“去通知阿敏,讓他組織村里的沙陀人,提前收拾行裝。”話鋒突轉,帶著一絲壓抑的怒意“還有,你給我警告他——不要和教穆拉迪說那些不合時宜的話。我們母子不想死在這件破事上!”
拜烏德剛要應聲,古夫蘭卻低聲補了一句,語調低沉卻不容置疑“還有——去把雷金琳特母女接過來。撤離時,一個都不能落下。若她們執意不肯跟我們走,那就送她們去見真神。”她頓了一下,目光仿佛穿透了石牆之外的夜色,咬字冰冷如鐵“有約安娜一件丑聞已經夠了,我可以不在乎雷金琳特的命運,但——艾賽德丟不起這個人。”
“明白。”拜烏德立刻俯身應聲,鎧甲在火光中錚然作響,隨即他轉身快步離去,身影筆直如矛,步履如鐵,毫不遲疑。
大廳歸于寂靜,只余壁上燭火微顫,將眾人的身影拉長在地,仿佛時間也被壓縮成一息。古夫蘭緩步走回露台,立于石欄之後,凝望那空海灣里已無一船的威尼斯海軍的專屬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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