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露水還沒散盡，林航已經在鐵皮棚里揉第三盆面了。案板邊緣擺著昨晚新鹵的臘汁肉，琥珀色的鹵汁順著瓷盆邊沿凝成糖殼，這是他特意給老客留的"澆頭彩蛋"。身後傳來 響動，林瑤抱著竹筲箕擠進來，發梢沾著菜市場的水汽︰"巷口王嬸說今早的青椒特別鮮亮，我挑了二十斤。"
少年抬頭笑時，蒸汽在睫毛上凝成水珠。三年前那個在大學後門賣番茄炒蛋的愣頭青，如今顛鍋的手勢已經帶了西北漢子的剽悍——這是系統綁定的第1095天，他們的"林氏小吃攤"終于要迎來周年慶。
"叮——"
熟悉的電子音在耳畔炸開時，林航正把面團摔出漂亮的弧線。【周年特別任務︰24小時內售出1000份油潑臊子面，解鎖「長安煙火」終極獎勵】的字樣浮現在蒸汽里，右下角還綴著個紅綢包裹的禮包。林瑤湊過來時，鼻尖沾了面粉︰"上次系統說攢夠十萬積分能換門面，這次會不會......"
話音未落，巷口傳來三輪車的 當聲。拄拐杖的張大爺老遠就喊︰"小林！給我留碗寬面！"這是他們擺攤第一天的第一位客人，如今每周三雷打不動來吃早面，說是比兒子買的海參粥還養人。
晨光漸亮時，鐵皮棚前已經排起長隊。穿校服的姑娘踮腳張望︰"老板，今天的臊子是不是加了新東西？"林航舀起一勺現炒的肉丁，油花里蹦著翠綠的青椒碎——這是昨天系統新解鎖的"絲路澆頭"，用胡麻油熗過的秦椒，帶著河西走廊的日曬味道。
"瑤瑤，幫這位阿姨多切點臘八蒜！"林航轉身時，瞥見隊伍里有個舉相機的年輕人。鏡頭對準冒著熱氣的面碗，突然被戴金鏈的男人撞了肩膀︰"拍什麼拍？佔道經營知不知道？"
林瑤攥緊了手里的面勺。三年來，他們從學校後門到城中村巷口，被驅趕過七次。最後一次是去年臘月，城管隊長接過她遞的熱面，嘆著氣說︰"你們該有個正經門面了。"
"這位大哥，"林航把剛出鍋的面推過去，"嘗嘗我們的新臊子。"琥珀色的臘汁肉混著油潑辣子，在瓷碗里滋滋作響。男人愣了下，忽然笑了︰"三年前在工大後門，你小子把醋壺打翻在我皮鞋上，還記得不？"
隊伍里響起輕笑。林航撓頭︰"所以今天這碗算賠禮，加個煎蛋。"男人掏出手機掃碼，備注里寫著"城管局老張"。隊伍後端，舉相機的年輕人突然喊︰"老板，我能拍個vog嗎？粉絲說你們是"移動的米其林"。"
日頭升到頭頂時，鐵皮棚的小黑板已經劃滿正字。林瑤數著空碗突然驚呼︰"998份了！"話音未落，巷口傳來三輪車的鈴鐺響——是王嬸的菜籃子，里面躺著個保溫桶︰"給孩子們送綠豆湯！"掀開蓋子，二十個土雞蛋臥在湯里，正是他們平時接濟孤寡老人的回禮。
最後兩份面出鍋時，暮色染透了鐵皮棚的鐵皮頂。穿碎花衫的老奶奶顫巍巍遞來飯盒︰"給我孫子帶份，他說這是媽媽的味道。"林航鼻子發酸，這是今天第1000位客人。
"叮——"
金色的光瀑突然從頭頂傾瀉而下。林瑤尖叫著抓住他的胳膊，只見系統界面炸開漫天紅油潑面的特效，【恭喜解鎖「長安煙火」實體店鋪！位置︰鼓樓街13號】的字樣下，躺著個泛黃的信封。拆開時，飄出張泛黃的照片——十年前的農村大集，戴白帽的爺爺在案板前揉面，正是林航穿越前的記憶。
"還有這個！"林瑤指著禮包里蹦 的橘貓，頸圈上刻著"臊子"二字。小家伙突然跳上案板，爪印在面粉上踩出梅花。巷口突然傳來鞭炮聲，老張帶著城管隊抬來匾︰"昨天接到通知，鼓樓街要改美食文化巷，你們是第一家！"
夜色漸深時，林航蹲在鐵皮棚前抽煙。明天就要搬去新門面了，可他突然舍不得這個漏雨的小棚子。林瑤遞來碗面，油花里漂著片番茄——是他們第一天擺攤的番茄炒蛋改良版。
"其實啊，"她忽然笑，"我更喜歡現在的日子。"遠處傳來夜市的喧囂，鐵皮棚的燈泡在風里搖晃，像顆溫柔的星。臊子的香氣飄向巷口，那里停著輛熟悉的三輪車，張大爺的孫子正踮腳張望︰"爺爺，明天還來這里吃面嗎？"
林航摸出系統新給的菜譜，第一頁是爺爺的油潑面秘方。他知道，有些味道永遠不會變——就像鐵皮棚下的煙火，就像凌晨四點的露水，就像那個跟著他滿城市跑的姑娘。
橘貓"臊子"突然竄上賬本，爪子按住第1000個正字。遠處鼓樓的鐘聲敲響，林航把最後一口面湯喝完，辣得眼眶發熱。明天，會是新的故事，但有些東西，永遠留在2025年6月5日的晚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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