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時，林瑤的三輪車已經碾過青石板路。車斗里蒸籠疊得老高，鮮蝦燒麥的水汽透過棉簾鑽出來，混著荔灣艇仔粥的鮮香，在金貿大廈前的梧桐樹下織成一張味覺網。這是系統新派的「一周早茶挑戰」，她特意起了個大早——畢竟昨天在抖音刷到有人為搶豬腳飯凌晨三點佔位，城里人對美食的瘋魔程度，她算是領教過了。
"瑤姐，這邊！"蹲在消防栓旁的陳遠跳起來揮手，校服外套被晨風吹得鼓成風帆。這小子自從上次在夜市偷師了蛋炒飯，現在成了她的固定幫工，順帶蹭早餐。林瑤遞過一籠叉燒包︰"去把折疊桌支稜起來，今天有硬茬。"系統昨晚突然預警，真白家的少爺這兩天會露面，而金貿大廈正是白家旗下產業。
七點整，第一波白領踩著細高跟涌來。穿香奈兒套裝的姑娘盯著價目表驚呼︰"88塊一份艇仔粥？搶劫啊！"話音未落，隔壁工位的眼鏡男已經掃碼付款︰"給我留碗熱的，昨天在抖音刷到瑤姐的魚皮餃，饞了一宿！"林瑤舀粥的手頓了頓，想起昨夜系統獎勵的「老廣味覺記憶」技能，指尖無意識地在銅勺上敲出粵曲小調。
忽然，人群騷動。穿阿瑪尼休閑裝的男人撥開人群，金絲眼鏡後的目光落在蒸籠上︰"林小姐，金貿樓下禁止佔道經營。"陳遠剛要理論，林瑤按住他的肩膀——這男人腰間的工牌晃著「白氏物業」的燙金字，正是系統說的白家庶子白彥。
"白經理來得巧。"林瑤掀開蒸籠，蟹粉小籠包的熱氣撲上對方鏡片，"昨天王局長還說，咱這早茶攤是cbd的煙火氣。"她特意加重"王局長"三個字，想起上周在民政局門口擺攤時，那位愛喝艇仔粥的大叔拍著桌子說︰"丫頭，下次來局里食堂支稜！"
白彥的鏡片蒙了白霧，余光瞥見圍觀人群里舉著手機的白領。昨晚家族群里還在討論，老爺子最近總念叨三十年前失蹤的養女，而眼前這女人的鵝蛋臉，像極了老宅相框里的照片。他忽然笑了︰"既然是王局的朋友，那白某就討碗粥喝。"
這頭暗流涌動，三輪車尾的保溫桶突然被敲響。穿環衛服的丁叔舉著搪瓷缸︰"丫頭，給叔留碗滾燙的！"林瑤熟稔地舀起大勺魚片，忽然听見陳遠的驚呼。回頭時，白彥的西裝褲腳正滴著艇仔粥——丁叔的搪瓷缸歪在地上，渾濁的粥湯浸透了手工皮鞋。
"對不住啊先生！"丁叔慌忙掏紙巾，"我、我眼神不好......"林瑤卻看見老人袖口露出的胎記，和系統昨夜給的「白家舊僕」資料一模一樣。白彥的臉鐵青，正要發作，人群里突然響起掌聲。戴鴨舌帽的姑娘舉著手機︰"瑤姐這出《智斗》演得絕！"原來是剛才的直播，金貿樓下的早茶江湖已經沖上同城熱搜。
中午收攤時，系統突然叮咚作響。【檢測到白家舊僕丁德勝，觸發隱藏任務︰喚醒記憶】林瑤望著丁叔佝僂的背影，想起他總愛哼的《彩雲追月》，和母親遺物里的老磁帶一模一樣。陳遠數著鈔票突然喊︰"瑤姐，有張100塊！"紙幣上用鉛筆寫著極小的"西巷37號"，正是丁叔住的棚戶區。
暮色四合時，林瑤提著保溫桶摸到西巷。斑駁的木門吱呀打開，丁叔正在給窗台上的茉莉澆水，見她來，手抖得打翻了噴壺︰"小姐......"泛黃的相冊攤在桌上，1995年的全家福里，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抱著虎頭枕，旁邊站著穿白襯衫的年輕男人——正是白彥的父親。
"當年夫人難產走後，老爺非要把您送給鄉下親戚......"丁叔的眼淚砸在相冊上，"上個月在夜市聞到您的蘿卜糕，那味道和夫人做的一模一樣......"林瑤指尖撫過照片，忽然听見系統提示【身份認證完成，解鎖白家老宅地圖】。窗外，白彥的保時捷正緩緩停在巷口。
"原來你真的......"白彥下車時踉蹌了半步，西裝口袋里掉出個褪色的虎頭枕，正是照片里的那個。林瑤望著他發紅的眼眶，突然想起今早粥里的陳皮，是丁叔偷偷塞的——那是母親生前最愛的新會陳皮。
夜風卷起巷口的梧桐葉，三輪車鈴在遠處叮當作響。林瑤揭開保溫桶，蟹粉小籠包的熱氣模糊了兩人的視線。系統面板閃爍著新任務【白家祠堂認祖，獎勵︰母親的菜譜手札】，而她知道，真正的寶藏從來不在系統里——是丁叔藏了三十年的茉莉香，是白彥顫抖著遞來的虎頭枕，是記憶里母親哼過的《月光光》。
"明天早茶，加份艇仔粥？"林瑤盛了碗熱粥，白彥接過時，指尖擦過她腕間的胎記——和照片里的小女孩一模一樣。巷外傳來消防車的鳴笛，陳遠的電話突然炸響︰"瑤姐！明天金貿樓下的位置被人佔了！說是......說是白家大少爺！"
林瑤望著祠堂方向的月光，忽然笑了。系統任務也好，家族恩怨也罷，她最擅長的從來不是宮斗——而是用一籠熱氣騰騰的早茶，把所有的風雨，都熬成舌尖上的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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