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的手指在系統面板上懸停了三秒，夜市攤位的熒光屏突然被豆大的雨點砸出漣漪。二十三度的晚風裹挾著槐花香，混著鐵板上滋啦作響的油潑辣子，在財經大學後巷織成一張煙火網。
"宿主請注意，今日隨機任務更新——"機械音在耳畔炸開時，她正往粗陶碗里碼最後一撮青椒碎。系統藍框突兀地彈出，映得案板上的手 面泛著翡翠般的光︰【限時兩小時，售出200份"思鄉油潑面"，顧客滿意度≧95。完成獎勵︰解鎖非遺岐山臊子秘方，失敗扣除三日擺攤資格。】
"嘖，老地方玩新花樣。"林瑤扯下圍裙擦手，腕間的銀鐲子叮當作響。三年前在城中村擺攤時，她總用這個動作掩飾緊張——那時的她還不知道，面前這個總穿白襯衫的男人會蹲在三輪車旁，幫她把潑油的竹勺磨得光滑。
雨幕中傳來引擎聲。穆雲澤的黑色轎車停在巷口，車門推開時帶出一縷雪松香水味。他撐著梧桐木傘走來，西裝褲腳濺上泥點，卻先把保溫箱擱在案板上︰"秦嶺新采的芥藍，今早空運的。"
林瑤掀開箱蓋，嫩綠的菜薹還凝著晨露。三年前在福利院偷吃的涼拌芥藍突然涌上舌尖，她低頭揉面，指尖陷進筋道的面團里︰"穆總今天不去開董事會？"
"听說有人要在暴雨里賣二百碗面。"男人的傘偏向她這邊，水珠順著傘骨墜入滾燙的面湯，"需要臨時幫工麼？日結工資的那種。"
後巷的路燈突然亮起。林瑤抬頭時，正撞見他眼底的微光——和三年前那個深夜一模一樣。那時她的小吃攤被城管掀翻，蹲在巷尾哭，他西裝革履地蹲下來，幫她撿滾進陰溝的搪瓷碗，說︰"林瑤，我想吃你做的油潑面。"
第一碗面出鍋時，雨幕里傳來喧嘩。三個穿財經大學校服的女生跑過來，其中扎雙馬尾的突然頓住︰"瑤瑤？你真的在擺攤？"
林瑤手一抖，辣子灑多了些。是她高中同桌陳雨，曾在收養家庭的宴會上指著她的舊裙子笑︰"假千金也配穿香奈兒？"
"同學要吃面麼？"穆雲澤突然接過面碗，青瓷碗沿映著他袖口的袖扣，"手工 面，秦川菜籽油潑的辣子，第二碗半價。"
陳雨的目光在兩人間逡巡，忽然掏出手機︰"听說你靠擺攤釣到金龜婿？上次我爸公司招標，穆氏怎麼突然撤資了？"
面湯在鍋里咕嘟作響。林瑤想起系統面板上跳動的倒計時，抄起長筷的手穩穩的︰"陳小姐嘗嘗看，這面值不值穆氏的投資。"
熱油潑在辣子上的刺啦聲驚飛了檐角麻雀。陳雨嘗了一口，睫毛顫了顫︰"和你在福利院做的...一樣。"
二十分鐘後，隊伍排到了巷口。穿西裝的上班族踮腳張望，撐傘的學生舉著手機直播︰"家人們誰懂啊！校花擺攤的油潑面，辣子香到隔壁街！"
林瑤的手速越來越快。揉面、切面、下鍋、潑油，每個動作都帶著系統訓練出的精準。第七十八碗時，腕間的銀鐲突然發燙——那是三年前穆雲澤在城中村夜市買的，攤主說戴銀鐲的姑娘能守住煙火氣。
"瑤瑤！"熟悉的呼喚穿透雨聲。穿黃色雨衣的大爺擠到攤前，懷里抱著保溫桶，"听說你在這兒，給你送酸梅湯！"
是城中村的王大爺。三年前她擺攤時，老人總把自家種的番茄塞給她︰"丫頭，多吃點，長得像你親媽。"
"王伯，您怎麼來了？"林瑤鼻子發酸，舀面的手差點抖了。老人身後跟著七八個熟客，都是當年城中村的老鄰居，舉著傘排著隊，像極了三年前那個雪夜——她的小吃攤被砸，所有人自發來幫她支起塑料棚。
"听說你要賣二百萬！"王大爺抹了把雨水，"我們給你當托兒！"
雨突然大了。穆雲澤脫了西裝蓋在面盆上，襯衫濕透貼在背上，卻笑著把傘遞給排隊的孕婦︰"小心地滑。"林瑤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系統空間里躺著的診斷書——三個月前，他替她擋了潑來的熱油，後背的燙傷至今未愈。
"叮——滿意度+10。"系統提示音此起彼伏。第一百九十九碗出鍋時，陳雨舉著手機回來了︰"瑤瑤，我把視頻發班級群了。他們說...想來道歉。"
林瑤盛面的手頓了頓。三年前的記憶涌上來︰養母撕碎她的錄取通知書，罵她"賠錢貨"；養父把她的獎狀扔進垃圾桶，說"假千金也配讀書"。直到那天她在城中村支起小攤，穆雲澤坐在小馬扎上，把滾燙的面湯吹涼了遞她︰"林瑤，你的人生，該由你自己蓋章。"
最後一碗面潑油時，雨停了。穿校服的男生舉著空碗喊︰"老板！明天還來嗎？"穆雲澤笑著把二維碼立牌轉過去︰"關注"瑤巷小廚"公眾號，明天的擺攤地點，老地方見。"
系統面板彈出金色光芒。【任務完成！獎勵岐山臊子秘方已存入，宿主累計積分可兌換"記憶回溯"功能。】林瑤指尖微顫，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快遞——泛黃的領養協議，生母的字跡在雨夜格外清晰︰"瑤瑤，媽媽對不起你，但你的味道，會永遠留在人間。"
收攤時，月亮從雲縫里鑽出來。穆雲澤蹲在地上擦三輪車，西裝褲膝蓋處沾著面粉。林瑤遞過熱面湯，忽然問︰"三年前你為什麼幫我？"
男人抬頭，眼尾的笑紋里盛著月光︰"因為你潑油時的樣子，像極了我奶奶。她臨終前說，要找個會做油潑面的孫媳婦。"
後巷的風卷起一片梧桐葉。林瑤看著他發梢的面粉，忽然笑了︰"穆總，明天去福利院擺攤吧。那里的孩子們，該嘗嘗真正的煙火味了。"
遠處傳來夜市的喧囂。三輪車的鈴鐺在風中輕響，載著兩個影子駛向月光深處。系統面板悄然更新︰【明日任務︰愛心福利院早餐攤，目標——讓每個孩子的笑容，都比辣子更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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