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染著花果山公園的石拱橋，林陽蹲在三輪車後廂給鐵鍋開鍋，砂鍋里的臊子咕嘟作響，油花裹著八角桂皮的香氣竄進鼻腔。甦瑤抱著一摞粗瓷碗從樹蔭里鑽出來，馬尾辮上沾著片梧桐葉︰"城管剛說今天市集區臨時調整，咱們得往紫藤長廊挪五十米。"
"正好，那邊廣場舞大媽扎堆。"林陽抄起竹筷攪了攪臊子，肥瘦相間的肉丁裹著紅亮的辣油，"昨天張嬸說她閨女從國外回來，點名要吃咱們的油潑臊子面。"他掀開鐵鍋，沸水騰起的白霧里，案板上的手 面正泛著琥珀色的光——這是系統新解鎖的"關中老面"技法，醒發時加了半勺蜂蜜，筋道得能掛住臊子。
甦瑤突然指著他後背笑出聲︰"你圍裙帶子系反了！"晚霞透過她發梢落在林陽脖頸，他耳尖發燙，想起三個月前第一次出攤，也是這樣的黃昏，姑娘蹲在他攤位前，捧著吃完的空碗認真說︰"老板，你這面要是再辣點，我能幫你發抖音。"
"叮——"
系統提示音在耳邊炸開時，林陽正往碗底鋪焯好的菠菜。【隨機任務︰三小時內售出88碗改良版油潑臊子面，獎勵西北涼皮秘方】紅色的倒計時在視網膜上跳動，他抬眼望去，紫藤花架下已經晃出幾個熟面孔。
"小林！"穿碎花襯衫的張嬸挎著菜籃子小跑過來，"給我留三碗！我家丫頭六點半的高鐵！"她身後跟著三個跳廣場舞的阿姨，每人手里攥著保溫桶。林陽快手快腳地下面，忽然听見甦瑤驚呼︰"小心油！"
滾燙的菜籽油澆在辣椒面上的瞬間，"滋啦"一聲炸出金紅的煙火氣。辣椒的焦香混著陳醋的酸冽沖上雲霄，正在遛狗的大爺猛地頓住腳步，泰迪犬扯著牽引繩往攤位沖。穿校服的男孩舉著手機跑過來︰"哥，你這麼拍特寫能上熱門！"
"瑤瑤快接碗！"林陽話音未落，碗沿已經燙得指尖發麻。甦瑤利落套上棉布手套，蔥白的手腕在蒸汽里穿梭，忽然被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拽住衣角︰"姐姐，面面里的肉肉能多給我兩塊嗎？"她眨著葡萄似的眼楮，懷里的布娃娃還沾著公園的草屑。
"當然可以呀。"甦瑤舀了勺臊子蓋在面上，肉丁堆成小山包。小女孩捧著碗蹲在路燈下，筷子尖挑起顫巍巍的面條，紅油順著瓷碗邊沿往下滴。"媽！比學校食堂的香一百倍！"她突然扭頭喊，正在排隊的年輕媽媽笑出酒窩︰"這是第幾次來蹭飯了？"
七點半，鐵鍋里的面湯咕嘟了三滾。林陽擦著額頭的汗往砂鍋里添臊子，余光瞥見甦瑤蹲在紙箱邊數錢，晚霞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三個月前她抱著考研資料來問路的模樣突然閃現，那時他的三輪車還只能賣茶葉蛋，現在車斗里已經支起了整套關中灶具。
"老板！再來一碗！"穿騎行服的小伙子甩著汗珠子沖過來，"剛才那碗吃得太快，沒嘗出臊子里的玄機！"林陽往碗底撒了把蒜末，想起系統提示的"秦川野山椒"，特意多舀了勺辣油︰"嘗嘗看，今天的臊子加了曬干的香椿。"
熱油潑下的剎那，紫藤花簌簌落在碗沿。小伙子吸溜著面突然站起來︰"兄弟，你這手藝該開店！"他掏出手機翻出收藏夾，"你看人家在厚街賣100塊的豬腳飯，咱們這臊子面賣50都有人搶！"林陽笑而不語，余光瞥見甦瑤偷偷搖頭——他們都知道，擺攤的快樂，是小店永遠給不了的煙火氣。
八點整，最後一碗面遞給穿漢服的姑娘。甦瑤數著空碗突然驚呼︰"89碗！多賣了一碗！"系統提示音幾乎同時響起，林陽望著獎勵界面里的涼皮秘方，忽然听見身後傳來怯生生的聲音︰"哥哥，這個給你。"
扎羊角辮的小女孩踮著腳遞來朵野花，花瓣上還沾著臊子的油星。她媽媽在旁邊笑︰"這孩子說，你家的面比生日蛋糕還好吃。"甦瑤接過花別在林陽圍裙上，他低頭吃面湯里的最後口臊子，忽然嘗到了槐花蜜的甜——是甦瑤今早偷偷加在面里的。
收拾攤位時，廣場舞的音樂停了。張嬸抱著保溫桶回來︰"丫頭在車上發消息，說湯都喝干淨了。"她往甦瑤手里塞了把香椿︰"自家樹上摘的，比買的香。"林陽發動三輪車時，晚風卷著紫藤花香撲進懷里，甦瑤忽然指著後視鏡笑︰"快看！"
車後跟著七八個舉著手機的食客，穿漢服的姑娘邊跑邊喊︰"明天還在老地方嗎？"林陽按響車鈴，霓虹初上的公園里，臊子的余香還在夜色里飄。他想起系統新手禮包里的那句話︰"最好的美食，永遠在煙火最盛的地方。"
"明天去南湖邊。"甦瑤翻著系統新刷新的任務，忽然把腳丫子翹到車斗里，"听說那邊晨跑的人多，咱們賣臊子面配豆漿怎麼樣？"林陽笑著點頭，車輪碾過落葉的沙沙聲里，他听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比油潑辣子濺起時還要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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