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林陽的三輪車碾過青石板路，車斗里的鐵鍋與竹匾叮當作響。甦瑤裹著藏青色粗布圍裙坐在後座，發間別著的槐樹花隨著顛簸輕輕顫動——這是她今早路過巷口老槐樹時摘的。
“系統這次的定位夠偏的。”林陽扭頭看她，晨光在他眉骨的舊疤上鍍了層金邊。三天前系統突然發布“溯源任務”，要求在端午前于甦瑤的老家槐樹坳賣出三百碗油潑臊子面。昨晚他們翻出甦瑤壓箱底的銹跡銅鑰匙，才驚覺這是她離開十年的出生地。
槐樹坳村口的老槐樹下，露水正順著百年樹瘤往下淌。甦瑤跳下三輪車時，鞋底碾碎了滿地落花，記憶突然翻涌——十歲那年，她也是在這樣的晨霧里，被父親塞進開往省城的中巴車，懷里揣著冷硬的玉米面饃。
“瑤瑤？”沙啞的呼喚驚飛了槐樹上的麻雀。拄著拐杖的王婆婆從石牆後探出佝僂的身子，渾濁的眼楮突然瞪大，“真是你……你爹走那年，你才這麼高……”她顫抖的手掌比了比膝蓋。
甦瑤鼻子發酸，正要開口，身後突然炸開刺耳的喇叭聲。三輛改裝三輪車橫沖直撞駛來，帶頭的光頭男跳下車，盯著林陽支起的攤位冷笑︰“外來的？不知道這地界歸‘刀疤李’管？保護費五百，現金還是掃碼？”
寒光一閃而過。
林陽還沒看清甦瑤的動作，光頭男的手腕已被反擰到背後，生銹的鐵拐杖不知何時到了她手里，正抵著對方後頸。王婆婆嚇得拐杖 當落地︰“瑤瑤！這是李老大的佷子……”
“十年前我爹在時，槐樹坳不收保護費。”甦瑤的聲音像結了冰的井水，光頭男額角的冷汗滴在她布鞋上，“現在也不收。”她突然松手後退，拐杖精準地落回王婆婆腳邊，仿佛方才的利落只是錯覺。
林陽低頭攪著臊子，掩飾眼底的驚詫。昨夜整理行李時，他摸到甦瑤枕頭下的泛黃劍穗，此刻終于對上她行雲流水的招式。系統面板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宿主觸發隱藏劇情——江湖往事，獎勵臨時廚藝增幅30】
日頭爬過槐樹梢時，攤位前已經排起長隊。林陽按照系統新解鎖的“西北臊子秘方”，將秦川豬肉切丁，配著岐山醋、韓城大紅袍花椒，在鐵鍋里炒出焦香。甦瑤默不作聲地揉面，面團在她掌心翻飛，忽而變成薄如蟬翼的面片，忽而揪成指甲蓋大的揪面片——這是王婆婆教她的“槐樹坳老法子”。
“這臊子……”排隊的老楊頭突然紅了眼眶，“和你爹當年挑擔賣的一個味！”他顫巍巍掏出塑料袋，里面裝著皺巴巴的票子，“十年了，我老伴臨終前還念叨這口酸香……”
林陽正要推辭，系統突然瘋狂震動。【警告！檢測到異常食材反饋！】界面跳出食藥監的檢查通知，半小時前有人舉報“外來攤販使用變質豬肉”。甦瑤的手頓在半空，指尖還沾著面粉。
“讓他們查。”林陽掀開保溫箱，系統提供的伊比利亞黑豬肉在陽光下泛著大理石紋，“每塊肉都有溯源碼，連花椒都是今早韓城現摘的。”他舀起一勺臊子湯，“王婆婆，您嘗嘗，當年叔的臊子是不是這個味？”
老人們挨個嘗湯，渾濁的眼楮漸漸泛起光。王婆婆突然拄著拐杖站起來︰“我作證！瑤瑤她爹當年在集上賣臊子，方圓十里沒人說過一句壞話！”排隊的人群跟著附和，幾個年輕人已經掏出手機直播。
食藥監的小劉掀開警戒線時，正撞見林陽在教甦瑤顛勺。鐵鍋騰起的火焰里，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像極了十年前那個總在灶台前偷嘗臊子的小女孩，和總把她舉過肩頭的父親。
“檢測結果出來了。”小劉舉著報告哭笑不得，“群眾舉報說你們用‘老豬肉’，結果查出是頂級黑豬肉……”他盯著案板上的岐山醋壇，“這醋引子，怕是比我年紀都大吧？”
暮色四合時，三百碗的計數終于跳成綠色。林陽擦著汗往系統背包里塞空碗，余光瞥見甦瑤蹲在老槐樹下，指尖輕撫著樹皮上的刻痕——“瑤瑤六歲”，歪歪扭扭的鉛筆字被風雨侵蝕，卻依然清晰。
“想家了？”他遞過溫熱的臊子面，碗底盛著她最愛吃的土豆丁。甦瑤搖頭，眼淚卻砸進湯里︰“我爹說，等我考上大學，就帶我回槐樹坳開面館……”
系統突然叮咚作響。【隱藏任務完成！解鎖“江湖菜館”圖紙——以甦瑤之名，在槐樹坳重建林家面館。】林陽看著懷里的圖紙，突然握住她沾著面粉的手︰“明天就去買匾，就叫‘瑤記臊子面’，怎麼樣？”
夜風裹著槐花香襲來，遠處傳來王婆婆的吆喝︰“瑤瑤！你爹當年的醋缸還在灶房後頭呢！”甦瑤抬頭時，正看見老槐樹枝椏間漏下的星光，像極了十年前父親挑擔時，扁擔上搖晃的煤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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