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的三輪車剛拐進中衛高廟後巷，鐵鍋里的菜籽油就滋啦作響。油潑臊子面的香氣混著夜市的煙火氣升騰，驚醒了蹲在車架上打盹的橘貓。這是他和甦瑤第200次出攤，竹匾里碼著凌晨四點手 的細面，青瓷罐里腌著秦嶺野山椒——那是上周甦瑤回終南山“探親”時，用布兜徒步背回來的。
“陽哥，老規矩！”穿環衛服的張叔晃著搪瓷缸過來，眼角瞥見車轅上掛著的碎玉墜子，“喲，新掛飾？水頭真亮。”林陽手一抖，辣子灑多了些——那是今早收攤時，甦瑤塞給他的平安符，繩結還帶著體溫。他總覺得這丫頭最近不對勁，凌晨磨面時總對著西北方向發呆，袖口偶爾沾著不屬于夜市的露水。
系統突然在識海里叮咚︰【特殊任務︰終南來客•化解恩怨】。林陽挑眉，瞥見巷口閃過三道灰影。甦瑤正在給中學生裝涼面，竹筷頓在半空，指尖泛起青白。
“掌門有請甦師妹。”為首的灰衣人掀開斗笠，腰間玉牌刻著“玄霜”二字。林陽認得這牌子，上周甦瑤發燒說胡話時，反復摩挲的就是同款紋路。竹匾里的面條突然無風自動，甦瑤攥緊圍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那是他第一次見她露出這樣的懼色。
“吃面嗎？”林陽抄起長柄鐵勺，熱油在鍋里炸開金花，“剛潑的臊子，野山椒是瑤瑤特意給你們留的。”他記得甦瑤說過，玄霜派最忌葷腥，可今天的臊子偏用了橫山羊肉，混著野山椒的酸辣，香得灰衣人喉結微動。
“林陽你別——”甦瑤的阻攔被油潑聲蓋過。鐵勺舀起熱油，滋啦一聲澆在辣子面上，紅亮的油花濺在玄霜玉牌上，映出甦瑤十四五歲的模樣——系統空間里存著她的記憶碎片，他見過她被罰跪雪地時，懷里揣著的正是這罐野山椒。
“三年前你偷跑下山，就為了賣這破面條？”二弟子踢翻竹凳，腰間佩劍出鞘三寸。林陽不動聲色把甦瑤護在身後，竹匾里的面條突然自動下鍋，沸水里翻涌著記憶里的味道——那是甦瑤第一次給他做的油潑面，手抖著撒了三把鹽，他卻連湯都喝光了。
“嘗嘗看。”林陽遞出三碗面，碗底盛著秘制的蜂蜜水。玄霜派規矩，接碗即算和解。為首的大師兄皺眉接過，野山椒的酸辣撞開舌尖，突然嘗到一縷清甜——正是甦瑤生母最愛的槐花蜜。三年前掌門夫人臨終前，曾托山貨郎給小師妹帶過一罐。
“師妹……”大師兄的劍 當落地。甦瑤別過臉，指尖撫過碗沿的缺口——那是上個月城管突襲，她替林陽擋下的三輪車磕踫。夜市的風卷起她的圍裙，露出腳踝上的舊疤，那是當年偷跑下山時，被荊棘劃的。
系統叮咚︰【任務完成•解鎖玄霜派後廚禁地】。林陽突然想起，今早甦瑤往他口袋里塞了張紙條，歪歪扭扭寫著“謝謝你，讓我有家可回”。橘貓突然跳上玄霜玉牌，蹭掉上面的面湯，露出內側刻著的“瑤”字——原來這牌子，從來不是枷鎖。
“收攤！”林陽突然扯下圍裙，露出里面甦瑤繡的向日葵。三輪車拐出後巷時，他听見玄霜弟子們蹲在路邊吸溜面條，大師兄的聲音混著辣子香︰“小師妹，這面比後山的雪水好喝。”甦瑤低頭玩手機，屏幕反光里，她偷偷抹了把眼楮。
夜市盡頭的路燈下，林陽摸出褲兜里的紅包——不是上周曉琳塞的二百塊，而是今早系統獎勵的“終南秘境通行證”。他晃了晃紅包，里面掉出半塊玉佩，正是甦瑤平安符的另一半。
“明天去終南擺攤？”他踢了踢車輪，橘貓喵嗚一聲跳上甦瑤膝頭。少女終于抬頭，眼尾泛紅卻笑著點頭，指尖撫過車架上新刻的字︰“林氏小吃•玄霜分店”。
油潑面的余溫還在鐵鍋上滋滋作響，遠處傳來系統的新任務︰【明日食譜︰槐花蜜涼面•地點︰終南山玄霜崖】。林陽哼著跑調的秦腔，三輪車碾過月光，把兩個影子拉得老長——一個是擺攤的廚子，一個是下山的俠女，在第200個深夜，終于找到了共同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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