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爬上幼兒園的鐵柵欄，林陽的三輪車已經叮鈴 啷停在梧桐樹下。車斗里碼著竹蒸籠，白霧從縫隙里鑽出來，混著槐花香氣，勾得早送孩子的家長頻頻側目。
“瑤瑤姐，這個熊貓耳朵是不是歪了？”林陽舉著竹夾子，夾住一個面團。面團上兩顆黑芝麻眼楮滴溜溜轉，竹夾子輕輕一按，面團耳朵便顫巍巍立起來。
甦瑤挎著帆布包從巷口跑來，發梢沾著晨露︰“歪了才可愛！昨天抖音學的捏臉教程——”她忽然湊近蒸籠，鼻尖蹭上白面，“哇，這次用的河套面粉？系統又獎勵好東西了？”
少年笑而不語。三天前系統發布“兒童節特供”任務︰在陽光幼兒園賣出300個創意包子，獎勵【魔都美食地圖碎片】。想起甦瑤昨晚熬夜畫的熊貓、小兔造型，他往灶里添了把柴火︰“瑤瑤姐，你設計的造型，今天肯定賣瘋。”
七點半，鐵門一開，穿背帶褲的小蘿卜頭們蜂擁而至。扎羊角辮的小女孩踮著腳扒拉車窗︰“哥哥，這個熊貓包子會哭嗎？”
“會呀——”林陽掀開蒸籠，白玉般的包子臥在松針上，熊貓眼是可可粉點的，嘴角還翹著笑紋，“不過吃的時候要輕輕咬，不然熊貓會流蜂蜜眼淚哦。”
家長群里早炸了鍋。昨天甦瑤在家長群預熱的“會笑的包子”，此刻變成實實在在的萌物。穿碎花裙的媽媽舉著手機拍視頻︰“寶貝看鏡頭，跟阿姨說這個包子多少錢！”
“五塊！”小男孩滿嘴面粉，“比媽媽買的小熊餅干好吃！”
蒸籠遞到第三位家長時，穿駝色風衣的女人突然皺眉︰“小朋友吃的東西，用的什麼肉？”她掏出濕巾擦手，“現在外面好多黑作坊——”
林陽早料到會有這出。系統出品的伊比利亞黑豬肉餡，冰箱里躺著海關檢疫證明。他不慌不忙打開保溫箱︰“阿姨，肉餡每天現絞，您看這個油花，普通豬肉可沒有堅果香。”說著遞上牙簽扎起的試吃團。
女人將信將疑咬開，肉汁混著馬蹄碎在舌尖炸開，核桃的回甘勾得她瞳孔微顫。旁邊穿奧特曼t恤的爸爸湊過來︰“弟妹，這餡比我在五星酒店吃的灌湯包還講究！”
不到半小時，蒸籠空了三屜。甦瑤蹲在車尾包包子，指尖翻飛間，小兔子的耳朵豎起來，小熊的腮紅抹好了。有個穿公主裙的小女孩攥著硬幣不走︰“姐姐，我想給住院的媽媽帶熊貓包子。”
甦瑤鼻子一酸，從保溫箱里掏出個保溫袋︰“這個送給你媽媽，告訴她吃完病就好啦。”小女孩蹦跳著跑開時，她忽然想起十年前，自己發燒住院，小林陽揣著偷買的糖人蹲在床頭的模樣。
“瑤瑤姐，發什麼呆？”林陽的胳膊肘踫了踫她，“系統提示，還差28個就達標了。”少年指腹沾著面粉，在她圍裙上畫了只歪嘴熊貓。
臨近九點，最後一屜包子出鍋。穿園服的小男孩攥著錢跑來︰“老師說，讓我買十個給廚房奶奶！”林陽裝袋時，特意多塞了兩個小兔包︰“替我謝謝奶奶上次給的槐花蜜。”
當系統提示“任務完成”的金光在眼底閃爍時，甦瑤的手機突然震動。班級群彈出消息︰“甦瑤同學！校門口的包子攤是你家的嗎？孩子們上課都在討論熊貓包子！”
她紅著臉打字︰“王老師，今天是兒童節特別活動......”話沒說完，手機被林陽抽走。少年指尖翻飛︰“各位家長，明天幼兒園門口繼續供應‘會講故事的包子’，帶小朋友來听熊貓大俠的冒險哦！”
暮色漫過圍牆時，三輪車駛向老胡同。甦瑤數著今天賺的積分——386分，加上之前的5650，足夠兌換系統新出的“移動餐車升級包”。林陽忽然剎車，從車斗底下摸出個油紙包︰“趁熱吃，給你的兒童節禮物。”
拆開油紙，是個歪歪扭扭的熊貓包，耳朵上沾著焦糖，像戴了朵小紅花。甦瑤咬開，栗子泥混著桂花蜜涌出來，忽然想起十二年前，八歲的小林陽蹲在她家門口，舉著偷學的糖畫︰“瑤瑤姐別哭，陽陽給你做會笑的糖人。”
“系統說明天去魔都。”林陽踢著石子，聲音輕得像晚風，“地圖碎片顯示......可能找到你爸媽的線索。”
甦瑤猛地抬頭，看見少年逆光的輪廓。蒸籠的白霧漫上來，模糊了她的眼眶。三輪車叮叮當當穿過弄堂，身後是幼兒園圍牆新刷的彩虹，和未散的、屬于童年的包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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