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掀開三輪車篷布時，晨霧正順著女生宿舍後的香樟樹往下淌。鐵鍋里的老面劑子已經醒發得圓滾滾，甦瑤踮腳揭開竹蒸籠，白霧裹著蟹黃香突然炸開，驚飛了電線桿上三只麻雀。
"系統這次的選址..."甦瑤抹了把額角的面粉，指腹在晨光里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居然是女生宿舍東門？"她警校畢業時都沒起過這麼早，此刻卻為了林陽新解鎖的"完美級蟹黃湯包"食譜，把長發草草綰成丸子，套著印滿向日葵的圍裙——那是上周用積分兌換的限定款。
三輪車斗里，改良過的多功能餐車正在嗡鳴。這台花了2000積分升級的家伙什，能同時蒸三十籠湯包，底部的電磁灶還能保持骨湯恆溫。林陽盯著系統面板︰【今日任務︰售出300份蟹黃湯包，獎勵中級藥膳包子配方】。昨晚抽到的蟹黃食譜里，蝦仁要手工剁成石榴粒，蟹黃必須用清晨五點碼頭直送的太湖活水蟹，這些細節讓他在凌晨三點就摸黑去了菜市場。
"瑤瑤姐，第一籠好了！"林陽的吆喝混著蒸汽散開時，晨跑的女生剛轉過紫藤花架。穿珊瑚色運動服的姑娘突然頓住，鼻尖抽動兩下︰"這是...現拆的蟹黃？"她身後立刻聚起三三兩兩的晨讀生，有人舉著手機錄像︰"快看！那個總在圖書館後街擺攤的學弟！"
甦瑤快手快腳地擺好青瓷碟，忽然瞥見人群里閃過食堂王阿姨的藍圍裙。上周他們在二食堂門口賣雞蛋漢堡，王阿姨曾指著他們的餐車罵"搶學生生意"，此刻她正踮腳打量蒸籠，嘴角沾著沒擦淨的豆漿漬。
"同學，這湯包...二兩一個？"戴眼鏡的女生盯著價目牌猶豫，"八塊錢會不會太貴了？"林陽掀開竹簾，露出飽滿得幾乎要破皮的湯包︰"您看這褶子，十八道，手工捏的。蟹肉蟹黃混著豬脊膘，湯是老母雞吊了整夜的。"他舀起一勺骨湯淋在碟里，琥珀色的湯汁在晨光里晃出金邊，"不好吃不要錢。"
第一個嘗鮮的女生咬破薄皮時，湯汁濺在睫毛上。"燙...但好好吃！"她顧不上擦嘴，"蟹肉好甜，湯里還有松露味！"這話像扔進油鍋的水珠，隊伍瞬間騷動起來。有人舉著飯卡喊︰"給我留五個！"穿睡褲的姑娘蹬著拖鞋跑來，發梢還沾著枕痕︰"听說你們的包子能治宿醉？"
林陽低頭包著湯包，余光瞥見甦瑤在人群里穿梭。她總能記住每個熟客的口味︰三班的眼鏡妹不吃香菜，街舞社的隊長要雙份辣油。此刻她正蹲在輪椅前，給坐輪椅的女生系一次性圍裙︰"小心燙，我幫您把吸管插好。"晨光穿過她發間的碎金，在湯包上投下溫柔的影。
變故來得毫無征兆。王阿姨突然擠到車前，手里攥著半籠冷掉的湯包︰"學生會剛查了，你們根本沒有餐飲許可證！"她嗓門極大，驚得蒸籠里的熱氣都晃了晃。隊伍里響起竊竊私語，有個穿學生會服的男生掏出手機︰"同學，跟我們去趟辦公室..."
"等等。"甦瑤突然掀開保溫桶，舀出半碗熬得乳白的蟹湯，"王阿姨，您嘗嘗這個。"她指尖沾著蟹油，在晨光里泛著微光，"昨天您在食堂摔了一跤，林陽特意多熬了骨湯，說老年人要補鈣。"桶底沉著的姜片和枸杞突然晃花了王阿姨的眼，她想起上周暴雨，這倆孩子冒雨給食堂送過防滑墊。
"許可證...我們正在辦。"林陽掏出社區開的臨時經營證明，"昨天街道張主任還說，支持大學生創業..."他話音未落，隊伍里突然響起掌聲。那個戴眼鏡的女生舉著手機︰"我剛查了，臨時攤點備案是合法的！"街舞社隊長晃著鑰匙串擠過來︰"王阿姨，他們的包子連校醫都推薦，說比食堂的干淨！"
晨霧漸漸散去時，蒸籠已經空了七屜。系統提示音在林陽耳邊炸響︰【積分+680，任務完成度92】。甦瑤數著零錢，突然踫了踫他手肘︰"看那邊。"穿珊瑚色運動服的姑娘抱著保溫盒跑來，身後跟著七八個舉著相機的女生︰"學弟！我們美食社想采訪你！听說你下周要去肛腸醫院擺攤？"
林陽低頭包著最後幾個湯包，面皮在指尖開出十八道褶︰"瑤瑤姐說，醫院附近適合賣小米粥。"他抬頭時，甦瑤正往空蒸籠里墊新的竹篾，陽光穿過她發間的面粉，在兩人中間織出細小的彩虹。遠處傳來早讀的鈴聲，三輪車斗里的蟹殼堆成小山，每一片都泛著珍珠般的光。
【系統提示︰觸發隱藏任務——為食堂王阿姨定制養生包子，獎勵初級藥膳圖譜】
林陽擦掉案板上的面粉，瞥見甦瑤偷偷往王阿姨兜里塞了兩包健胃消食片。晨風吹過她向日葵圍裙的褶皺，恍惚間他想起八歲那年，暴雨夜敲開鄰居姐姐的門，她也是這樣系著碎花圍裙，給他煮了碗加了荷包蛋的陽春面。
"明天去醫院，記得多帶點姜。"甦瑤把最後一籠湯包推給他，指尖相觸時帶著蟹黃的溫熱，"肛腸醫院的病人...忌口多。"她轉身時，圍裙口袋里露出半截泛黃的食譜——那是昨晚他熬夜寫的，關于如何用蟹殼熬制補鈣高湯的筆記。
三輪車啟動時，晨光正好漫過女生宿舍的紅磚牆。林陽踩著踏板，听著身後甦瑤數錢的沙沙聲，突然覺得這叮當作響的硬幣，比系統任何獎勵都更溫暖。轉角處的槐樹落下今年第一片綠葉，輕輕覆在保溫桶里，那里躺著給王阿姨留的、加了山藥的養生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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