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大學南門的梧桐葉剛染上秋意，林陽的三輪車已經支起了油漬斑駁的木案板。鐵鍋里的酸菜肉包子咕嘟冒泡，混著隔壁攤位的糖炒栗子香，在十月晚風里織成一張饞人的網。
"陽子，今兒加了新花樣？"穿格子襯衫的男生擠到前排，正是總蹲點的計算機系孟文承。他鼻尖沾著夜露，眼楮卻直勾勾盯著林陽手里的面團——那團雪白的劑子正被 面杖壓成薄如蟬翼的圓片，邊緣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老規矩酸菜肉，再加個隱藏款。"林陽笑著掀開另一層蒸籠，金黃的灌湯包正臥在松針上，褶子分明如白菊。系統凌晨三點突然叮咚作響，【隨機食譜︰金陵灌湯包伊比利亞黑豬肉餡）】的提示讓他在廚房折騰了整宿。指尖觸到面皮的瞬間，前世五星級酒店主廚的記憶突然回籠，連褶子數目都分毫不差。
甦瑤抱著保溫桶從人群里鑽出來，藏藍衛衣兜著下巴，發梢還沾著圖書館的油墨香。"給孟哥留的剁蕎面。"她把青瓷碗擱在案板邊緣，湯汁里的蕎面根根分明，紅油辣子上漂著細碎的芫荽。這是上周孟文承念叨家鄉味道時，林陽特意讓系統復刻的西北小吃。
"瑤姐萬歲！"孟文承捧著碗狼吞虎咽，湯汁順著下巴滴在格子衫上也顧不上。他忽然抬頭，"听說校董女兒在魔都開餐飲公司，正到處挖擺攤高手？瑤姐這麼漂亮，去當招牌絕對..."
"砰"的一聲，林陽手里的竹筷突然折斷。甦瑤指尖一顫，保溫桶磕在鐵皮案板上發出悶響。夜市的喧囂突然退潮，只有遠處煎餅攤的鐵板滋滋作響。
"陽子手滑。"甦瑤率先笑起來，指尖輕輕擦過林陽虎口的薄繭。三個月前他還是個連燃氣灶都不會開的八歲小孩，現在卻能單手掂起三十斤的鐵鍋。她當然知道少年突然的緊繃——今早收到的魔都餐飲集團邀約，信封上燙金的"甦氏集團"字樣，像根細針戳在兩人心尖。
"瑤瑤姐，有人找！"穿漢服的學妹扒開人群，手里舉著印著"星耀餐飲"的燙金名片。卷發女人踩著細高跟走來，香奈兒套裝在路燈下泛著冷光︰"甦小姐，令尊讓我務必轉達——"
"我在擺攤。"甦瑤打斷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圍裙上的面漬。那是今早林陽教她包灌湯包時蹭上的，當時少年握著她的手說"褶子要順時針轉十八圈"，溫熱的呼吸掃過耳垂，比蒸籠的熱氣更燙。
女人挑眉看向林陽︰"這位小師傅倒是面熟。上周在肛腸醫院門口賣菊花瘦肉粥的，也是你吧？"她翻開皮質手賬本，"系統顯示您上周賺了十七萬，加上今天的灌湯包..."
林陽渾身繃緊。三個月前激活的【美食系統】，每天必須在指定地點擺攤，從大學食堂到男科醫院，從相親角到養老院，奇葩地點換來的不僅是鈔票，還有甦瑤偷偷跟在身後的身影。上周在肛腸科門口，她舉著"關愛腸道健康"的燈牌，比他這個攤主還認真。
"我們需要會做灌湯包的廚師。"女人突然掏出張支票，"預付一百萬，租約三年。"她指尖敲了敲案板，"尤其是能讓伊比利亞黑豬肉吃出松露香的手藝——海關的檢測報告我看過了，確實每克都含著橡樹果的香氣。"
人群突然寂靜。孟文承的蕎面碗懸在半空，漢服學妹的手機鏡頭微微發抖。林陽低頭看著掌心的面粉，那里躺著昨夜系統獎勵的【收入翻倍卡黃金寶箱）】，有效期到今晚十二點。
"瑤瑤姐的雞蛋灌餅呢？"突然有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擠到前排，"昨天說好教我捏小兔子的！"她舉起沾著面粉的手，掌心躺著個歪歪扭扭的面兔子，正是今早甦瑤在晨光里教她的。
甦瑤蹲下身，從圍裙兜里掏出顆水果糖︰"明天帶胡蘿卜來，姐姐教你做會跳的兔子。"她轉身時，發間的茉莉香掠過林陽鼻尖。少女藏在衛衣下的手腕，還戴著他用擺攤賺的第一桶金買的紅繩——那天在公園賣酸菜肉包，暴雨突至，她把唯一的傘遮在蒸籠上，自己淋成落湯雞。
"抱歉，我們不賣手藝。"林陽突然握住甦瑤的手，案板下的系統面板藍光閃爍。【檢測到宿主情感波動，觸發隱藏任務︰守護煙火氣】的提示讓他眼眶發熱。三個月前重生在這個平行世界，八歲的自己縮在甦瑤家沙發上，是她用半塊烤紅薯溫暖了他顫抖的手指。
女人踩著高跟鞋離開時，夜市的燈次第亮起。甦瑤從保溫桶里舀出碗骨湯，香菜葉在熱氣里打轉︰"其實...去魔都也挺好的。"她低頭攪著湯勺，"你教我包的灌湯包，昨晚夢見在陸家嘴擺攤，黃浦江的風吹著蒸籠..."
林陽突然笑了，從褲兜掏出張泛黃的紙——那是今早系統刷新的明日任務︰【2025年5月30日700，中心幼兒園門口，售賣三鮮小餛飩需加入宿主親手采摘的薺菜）】。他指著幼兒園的方向︰"明天早上，有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說要帶胡蘿卜來學捏兔子。"
甦瑤愣了愣，突然笑出聲。晚風掀起她的衛衣帽子，露出後頸那截細膩的皮膚，紅繩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遠處傳來糖炒栗子的叫賣聲，混著灌湯包的肉香，在秋夜里織成一張溫柔的網。
夜市打烊時，林陽的三輪車後座多了袋新鮮薺菜。甦瑤蜷在他身後，听著少年哼著跑調的童謠，突然想起三個月前那個暴雨夜。八歲的男孩抱著蒸籠沖進她懷里，渾身濕透卻固執地說︰"瑤瑤姐，烤鵝腿要趁熱吃。"
系統面板在黑暗里閃爍，【今日收入︰8627元翻倍後元）】的提示下，新增了行小字︰【煙火氣值+100，解鎖隱藏食譜︰瑤瑤的雞蛋灌餅專屬）】。林陽勾唇笑了，明天的幼兒園門口，該教甦瑤怎麼在面皮里藏進整顆蝦仁了。
梧桐葉沙沙作響，三輪車碾過地上的銀杏。遠處的東方明珠在夜色里閃爍，而他們的煙火，永遠在眼前的案板上，咕嘟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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