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祿殿內,一縷縷青煙自香爐裊裊升起,在金碧輝煌的殿宇間蜿蜒流轉。
玄知許端坐在蟠龍榻上,指尖摩挲著一枚黑子,凝神盯著面前的棋盤。
“君上。”白從艾雙手捧著一枚鎏金令牌,恭恭敬敬地遞上前。
玄知許放下手中棋子,起身走到白從艾面前。
他接過令牌,修長的手指在鎏金紋路上輕輕撫過,卻在下一瞬將令牌往白從艾的腰封處掛去。
“丞相不必如此。”玄知許含笑道。
白從艾面色一變,連忙跪地︰“君上...”
玄知許唇角微揚,轉身走向棋盤︰“丞相與我下一局如何?”
“是。”白從艾起身,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待二人落座,棋盤兩側的銅鶴燈搖曳生姿,將兩人的身影投映在織金屏風上。
才下了三個來回,殿外便跑進來一個侍衛,在玄知許面前跪下︰“君上,二公子到了。”
“將他請進來。”
沈連安今日一襲素白長袍,外罩淺藍輕紗,發冠上兩道流甦如月華般垂落肩頭。
他剛踏入殿門,玄知許便伸手將他拉到榻邊。
“現下可還有不適?”玄知許語氣溫柔。
“已經好多了。”沈連安朝玄知許行過禮後,又轉向左相行禮。
玄知許笑著制止︰“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沈連安順著玄知許的力道坐在了玄知許身側,玄知許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另一只手拿起棋子,放在棋盤上。
這動作讓他身上傳來一陣清冽的香氣,沈連安眸光微閃,若有所思。
好重的香味......
白丞相就沒有察覺嗎?
“你與白謹言關系不錯,這位左相便是白謹言的父親。”玄知許淡淡道︰“哥哥現下在與白相對弈,你在一旁看看。”
沈連安略顯緊張地看了眼棋盤,在玄知許鼓勵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看向棋盤。
“哥哥…我不會下棋…”沈連安尷尬的拉了拉玄知許的袖口。
“我們下,你看。”玄知許執黑先行,在棋盤中央落下關鍵一子。
白從艾下意識看了一眼沈連安,心中疑惑更甚。
他怎麼會認識白謹言?
玄知許似是察覺到白從艾的疑惑,指尖輕叩棋盤︰“想必丞相也听說過兩年前宮中大火之事。”
“都說是二公子不慎翻倒燭台引起的,其實不然。”玄知許將一枚白子輕輕按在星位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沈連安。
白從艾眉頭微皺,落下一子將兩處散子相連。
“那日他遭人擄劫,我們循著線索在滄州臨安鎮尋到。”玄知許打吃三子,語氣平靜︰“只是他如今...記憶全失了。”
沈連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心中波瀾起伏。
“那賊人如何闖進宮中的?可都抓到了?”
“都抓了。”玄知許輕笑一聲︰“至于你令郎...”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沈連安一眼︰“他在忘憂城遇到了白謹言,多虧白謹言收留,否則還不知道要何時才能尋到人。"
白從艾眸光微閃,卻見玄知許已經落下一子︰“學院派他去歷練,據說是要寫五百人的脈案...”
五百人!
沈連安眼前一黑。
自己在他那里住那麼久,怕是一百個病人都不到。
忘憂城那麼大,哪會真有人天天去醫館看病?
他看著白從艾落下的黑子,又一次瞥見玄知許腰間新換的香囊。
那濃郁的香氣直往鼻子里鑽,讓他不由得皺眉。
這味道......怎麼如此熟悉?
察覺了沈連安打量自己的視線,玄知許笑出了聲︰“弟弟別這般看著哥哥。”
沈連安臉紅了些,垂著眸子不知可以做什麼,轉了一圈,悄摸的打量著他腰間的香囊。
味道是從這香囊里來的?
他怎麼戴新香囊了?
這味道也太沖了吧?
似乎還有些像…自己之前調的那個香囊的味道。
見沈連安在發呆,玄知許輕笑一聲︰“稍後丞相留下一起吃午膳可好?”
沈連安听到聲音,抬起眸子看了眼白從艾。
白從艾看向沈連安,回話道︰“是。”
…
玄知許負手走在前面,青石小徑蜿蜒,湖畔垂柳依依,沈連安和白從艾緩步跟在其後。
一路行至湖心亭時,日影已西斜,在碧波上灑下一片碎金。
玄知許在亭中主位坐下,指尖輕叩案幾︰“傳膳。”
話音方落,便有侍衛如離弦之箭般疾步而去。
他偏頭看向沈連安,發現這幾日話多的弟弟今日竟格外沉默。
玄知許不禁挑眉︰“怎麼不說話?可是身子還未大好?”
沈連安垂首立于階下,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
他拱手行禮時,聲音細若蚊蠅︰“沒有...只是...”
那結結巴巴的模樣,倒像是被什麼話哽住了喉嚨。
玄知許失笑,溫潤如玉的嗓音里帶著幾分促狹︰“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拘謹?此刻又非朝堂議事,喚他一聲白叔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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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連安聞言抬頭,見白從艾正含笑望來,眼角細紋里都漾著溫和。
他深吸一口氣,終于鼓起勇氣輕喚︰“白叔?”
白從艾眼尾彎成溫柔的弧度︰“二公子。”
…
待菜肴布齊,沈連安與白從艾也熟絡了幾分。
他左手持勺將飯喂進嘴里,忽而湊近玄知許耳畔,壓低聲音道︰“哥哥幫我夾點這個可好?”
玄知許正欲執筷,卻听沈連安又道︰“哥哥這個香囊味道太沖了。”
那聲音細若游絲,卻字字清晰地鑽入耳中。
玄知許耳尖微紅,不動聲色地將香囊解下。
正尷尬間,眼前白光一閃,那繡著雲紋的香囊已憑空消失。
沈連安瞪圓了眼楮,看看白從艾,又看看玄知許,滿臉困惑︰“這是...”
白從艾放下青瓷筷子,唇角噙著笑意,卻沉默不語。
“這是法力。”玄知許淡定解釋。
沈連安愣愣看著,一道心聲在識海中炸開【你裝的真像】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回以一道心念「喲,被你發現了。」
沈連安急忙伸出左手,卻怎麼也弄不出那道白光︰“這個怎麼做到的?”
白從艾解釋道︰“修士皆可。是把東西收入儲物空間。”
“何處的空間?”
白從艾抬起右手,一枚古樸的青玉戒指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儲物空間,或自己的神識空間。”
沈連安恍然大悟,轉頭可憐巴巴地望向玄知許。
玄知許在桌底下握住他的手細細摩挲,忽而輕笑︰“你如今沒有法力,用不上這些。”
“我以前也沒有嗎?”
玄知許垂眸,指腹在沈連安腕間輕輕劃過。
良久,他才低聲道︰“以前...確實沒有。”
那些曾經屬于他的所有東西,甚至一針一線,都在那場大火中化為灰燼。
先是在宮闈深處,繼而是在長老院,最後連蘭宅那方小小的天地里也什麼都沒有...
如今想來,竟是什麼都沒能剩下。
一絲一毫,都不復存在了。
白從艾敏銳地察覺到玄知許情緒微妙的變化,指尖一翻,一枚青玉鐲子便出現在掌心。
他將鐲子遞到沈連安面前︰“二公子看看這個。”
沈連安伸出左手接過,好奇地打量著這枚通體瑩潤的玉鐲,上面隱約可見幾道流轉的靈紋。
“這是什麼?”他抬頭問道。
“儲物空間有許多形制。”白從艾耐心解釋︰“或為錦囊,或作鐲環,亦或是戒指,皆可隨心所欲。”
“原來如此。”沈連安把玩片刻,便將鐲子遞還回去。
白從艾卻擺了擺手︰“二公子戴著吧。”
“多謝白叔。”沈連安笑盈盈地接過,將鐲子套在手腕上。
看著玄知許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忽然促狹一笑︰“哥哥說錯了。”
“嗯?”玄知許抬眸。
“我以前分明有過類似的物件。”沈連安晃了晃戴著鐲子的手腕︰“戒指雖沒有,但鐲子卻是有的。”
玄知許笑容微滯,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你..如何知曉的?可是想起了什麼?”
他的聲音依舊溫潤,尾音卻微微發顫。
一旁的朝堂老手白從艾自然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玄知許這是...緊張了?
沈連安仿佛沒注意到玄知許的異常,依舊笑得燦爛︰“柳弦說送過我鐲子呢。”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帶著幾分發現秘密的得意。
“好好好。”玄知許忽然暢快地笑出聲來︰“是哥哥說錯了。”
玉箸輕叩碗沿,他眸光微閃,卻再未多言。
…
散場後,沈連安與玄知許並肩而行。
月色如水,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哥哥的香囊…”沈連安忽然開口,語氣里帶著幾分狡黠…“是不是也是一個儲物空間?”
玄知許唇角微揚︰“弟弟不妨猜猜?”
沈連安不答,站到玄知許面前,站的格外靠近他,仰著臉直勾勾地盯著他。
近到仿佛能看清彼此睫毛的顫動。
沒料到他突然做了這麼個舉動,玄知許一時怔住︰“怎麼了?”
“沒什麼。”沈連安挑眉一笑,突然舉起左手。
那塊白從艾送的青玉鐲子泛著溫潤的光,而玄知許腰間的香囊正掛在他的食指上。
玄知許看著他修長的手,一時恍然,不禁失笑︰“我說你怎麼突然挨得這般近,原來是另有所圖。”
沈連安不置可否,轉身背對著他,手指挑開香囊的系帶。
一張薄如蟬翼的紙片悄然滑落。
“這是什麼?”他拾起紙片,想要仔細端詳。
玄知許瞬間如臨大敵,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沒什麼,快還我。”
“沒什麼?”沈連安反而將紙片舉得更高︰“沒什麼哥哥為何臉紅得這般厲害?”
他故意轉過身,避開玄知許伸來的手。
月光下,少年的側臉如玉般瑩潤,眼尾因促狹而微微上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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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知許再次伸手去搶,手臂不自覺地舒展。
這一動作竟將沈連安整個人圈在了懷中。
溫熱的呼吸交錯,玄知許呼吸一滯,臉上紅暈蔓延至頸側。
見狀,玄知許索性放棄抵抗,將他虛虛地攬在懷里。
沈連安沒有反應過來現在的動作有多曖昧,只是挑眉道︰“不搶了?那我可就看了?”
紙片在月光下徐徐展開,沈連安的眸光卻驟然凝固。
那紙上繪著的,分明是他的模樣。
只是這畫像...
他猛地將紙片合上,整張臉瞬間漲得通紅︰“你...你...”
畫中人眉眼含春,面色潮紅。
半解的衣衫露出精致的鎖骨,額角綴著細密的汗珠。
那微微張開的紅唇,似是在邀請,又似在嬌嗔。
這是...
沈連安羞惱地站在那兒,震驚地手發顫,連帶著手中的紙片微微顫動。
這哪里是畫像?
分明是將他做了聯想,把秘戲圖里的神態挪到了他的臉上畫出來的…
玄知許耳尖泛紅,不自在地輕咳一聲︰“這...哥哥可以解釋。”
“你何時畫的?!”沈連安的聲音都驚到有些許提高。
月光下,玄知許松開了環抱著他的手,指節不禁收緊,垂眸掩去眼底的慌亂。
他抿了抿唇,聲音低了幾分︰“就是...從前閑來無事,畫過許多你的小像。每一張都裝進不同的香囊里,每日換著戴...今日...實在沒想到會拿到這一張。”
見他神色不似作偽,沈連安將紙片啪地拍在他胸口,繼而解開自己的香囊。
一張泛黃的紙片飄落掌心。
展開一看,竟赫然寫著“玄知許”三個字。
沈連安挑眉,將手中的紙舉到玄知許面前,故意板著臉︰“這不是給我畫的小像嗎?怎麼變成你的名字了?”
說著,他故意將畫紙抖了抖,月光下,那畫中人眉目之間的嬌慣之意愈發明顯。
這嬌縱的樣子…
玄知許喉結滾動,目光卻不受控制地落在那畫上。
畫中人眼波流轉間盡是風情,與沈連安平日里青澀的模樣判若兩人。
可那眉眼間的神韻,又分明是他再熟悉不過的。
“這...”他聲音微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紙︰“原是想畫些小像與你玩笑,誰知畫著畫著...就...”
話未說完,他自己先紅了耳根。
見事情再難隱瞞,玄知許輕嘆一聲,牽起沈連安的手往南殿走去。
夜風拂過廊下燈籠,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推開門,月色恰好穿過窗欞,灑在書案上。
玄知許徑直走向那方烏木書案,修長的手指從厚重的典籍間抽出一卷泛黃的宣紙。
“給。”他將小像遞到沈連安面前。
沈連安接過紙片,呼吸驟然一滯。
紙上的少年正伏案執筆,額前碎發微亂,頰邊還沾著幾點墨跡。
那隨意卻又生動的筆觸,將少年專注時的神態捕捉得淋灕盡致。
“上回...我臉上都是墨跡,你怎麼沒告訴我...”沈連安聲音輕了下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紙邊。
玄知許靜靜注視著他,眸光深沉如墨︰“因為...哥哥喜歡。”
他喉結微動,聲音有些發啞︰“怕你又像從前那樣...走得無聲無息,什麼都不給我留下。”
月光下,玄知許的眼眶泛起淡淡水光︰“我真的...怕極了...”
沈連安垂下眼睫,心頭突然涌上一陣酸澀︰“你...”
“我畫了很多。”玄知許突然伸手,將靠牆而立的書輕輕挪開。
隨著書緩緩移開,牆上竟露出一個精致的暗格。
玄知許從暗格中取出一個漆木盒子,打開來,里面整整齊齊碼放著數十個繡工精巧的香囊,最上面是厚厚一沓宣紙。
沈連安靜靜地伸出手,指尖剛觸到紙頁便微微發顫。
隨著一頁頁翻過,無數個鮮活的“他”在眼前綻放。
捧茶細品的,晨起束發的,鬢發微亂的,酣睡正香的,對鏡簪花的,低頭撿花的,追逐彩蝶的,耳畔斜插一朵海棠的...
每一幅畫都細致入微,連眉梢眼角的神情都栩栩如生。
有的畫角還題著小字︰“卯時三刻,束發”、“晌午,逗魚”、“暮時,倚欄”...
沈連安呼吸一滯,眼眶瞬間濕潤︰“哥哥...”
玄知許輕聲道︰“今日你說香料太沖,其實那是最像你的味道...只是調香師說...太淡的味道難以長久保存...”
話音未落,沈連安突然撲進他懷里,將臉埋在他衣襟處。
玄知許僵了一瞬,旋即溫柔地攬住他顫抖的身軀。
【嘟恭喜宿主完成主線任務︰畫像,積分加10,當前積分︰650】
…
沈連安腳步虛浮地回到房中,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扶著門框勉強站穩,腦海中出現無數的畫面,那些畫面卻如走馬燈般不斷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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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
「頭疼...好疼...」
【嗯,若想起了什麼便告訴我。】
那些畫面都是真實的嗎?沈連安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它們看起來如此清晰,可內心深處卻有個聲音在不斷否定。
不對,不對的...
玄知許...當真對自己如此殘忍?
可現在他這般溫柔相待,又算什麼呢?是悔過?是贖罪?還是另一種更殘忍的折磨?
胸口悶得發疼,呼吸越來越困難。沈連安眼前一黑,整個人重重栽倒在地。
...回憶。
“我听話...我听話...”少年顫抖的聲音回響在黑暗中。
…
“折磨我...讓你這般興致高漲,我...為什麼...不配合你?”話語里滿是絕望。
…
“是你不要我活...”哽咽的聲音消散在牢獄之中。
…
沈連安猛地從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了單薄的里衣。
窗外月光如水,將他的影子拉得細長而孤獨。
他顫抖著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卻只握住一室虛無。
玄知許…
窗外,一輪殘月靜靜懸掛天際,恰如那段支離破碎的過往,再難圓滿。
入目是齊錫玉跪在玄知許身前稟報的身影。
可他的耳朵嗡嗡作響,听不清半句言語。
許齊錫玉似有所覺,朝他投來探詢的目光。
兩人目光相接的瞬間,沈連安忽然注意到他微微張開的唇形。
“弟弟!”
玄知許急切的呼喚將他的神智拉回現實。
沈連安怔怔望著他,喉間泛起一絲苦澀的澀意。
許久,他才緩緩勾起唇角︰“哥哥。”
【你想起來了?】
意識深處突然響起那道冰冷的聲音。
「嗯。」
【尋個時間自戕吧。】
「好。」
玄知許見他神情恍惚,連忙上前一步︰“可還有哪里不適?”
關切的語氣里藏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想再睡會...”沈連安避開他灼熱的視線,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
腦海中翻涌的記憶碎片刺得他心口生疼,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玄知許明顯松了口氣,忙不迭地應聲︰“好。”
說著便要替他掖好被角。
“哥哥在這里陪你。”
沈連安強撐著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哥哥去忙吧,我睡一會就好。”
他頓了頓,故作輕松道︰“晚膳我還想吃昨日那個...”
“好...”玄知許喉結滾動,最終還是妥協般地點頭,臨走時還不忘替他將錦被向上拉了拉。
待玄知許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外,沈連安立刻攥緊了被角。
指尖深深陷進掌心,卻壓不住胸口翻涌的疼痛。
他閉著眼,呼吸漸漸平穩,仿佛真的只是睡去一般。
玄知許站在殿外,神色晦暗不明。
直到確認里面再無動靜,他才轉身對齊錫玉道︰“為何會突然暈倒?”
“二公子身子越差...”齊錫玉垂首稟報︰“暈倒的次數便會越多,後面便會慢慢想起來。”
玄知許長嘆一聲︰“最近...便辛苦你了。”
齊錫玉拱手應下,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是!”
殿內,沈連安睜著一雙空洞的眼楮,盯著床帳頂端。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過往正一點點從記憶深處浮現,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殘忍地凌遲著他的心。
沈連安靜靜地躺著,腦海中回憶如潮水般涌來。
曾經的那些折磨,與如今玄知許的溫柔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讓他痛苦又迷茫。
玄知許到底是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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