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奔流至天水郡地界,迎面撞上巍峨連綿的龍脊山脈,水勢激蕩,于嶙峋絕壁間悍然撕裂出一道深不見底的巨峽——人稱“斷魂澗”。此地形勢極險,卻是由西涼通往楚地腹心的唯一捷徑,千仞屏障,天成絕隘。
兩側山崖陡若刀削,連猿猴亦難攀援。唯見一條前朝遺存的古棧道,猶如神斧劈鑿後殘留的一痕裂隙,孤危地嵌于萬丈絕壁之間。棧道以百年鐵木為骨,深楔入岩,上鋪厚板,最窄之處僅容一騎一車小心翼翼地緩行。道邊雖有粗木為欄,但俯身下望,但見雲霧鎖谷,淵底楚河如銀鏈怒奔,雷鳴般的水聲自深谷回蕩而上,令人心魄俱震、目眩神搖。
此刻,霍無忌與項羽兩軍正于棧道北端峽口遙相對峙。盟約既成,酒碗已碎,人質交換之時已至。
霍無忌揚鞭指向那懸天險道,聲震山谷“項王,此乃西歸最快之途。本王即刻令前軍後撤三十里,以表誠意。爾可率軍經此棧道西行。自此以後,你我便以斷魂澗為界,各守盟誓!”
項羽端坐烏騅之上,銳目如電,掃視那道仿佛懸于雲端的脆弱通途,心下自有三分戒備。但他眼見夏軍旌旗確在徐徐後退,讓出關口,而這棧道雖險,終究是返楚最近之路。若另擇遠道,非但耗費時日,更恐夜長夢多。
他冷哼一聲,算是應允,心中暗忖待我大軍全數過澗,便如龍歸滄海,你霍無忌縱有反復,又能奈我何!
項羽揮手示意,楚軍將士將西陵郡主王昭君的馬車帶至陣前。霍無忌亦將虞姬送至軍前。
兩相對視之下,二人同時放手。王昭君與虞姬在各自動容的目光與兩軍肅然注視中,擦肩而過,完成了這無聲的交換。
見王昭君安然返回,霍無忌心中懸石稍落。未待他出言,王昭君卻已凜然開口“你這是縱虎歸山,將來必成大患!”
霍無忌微微一笑,聲音不高,卻清晰堅定“與你平安相比,這些皆不足道。”
王昭君心頭一顫,原本欲斥之語哽在喉間。她轉眸望向楚軍陣中,見虞姬已投入項羽懷抱,千軍簇擁,恍如隔世。
楚軍開始次第踏上那吱呀作響的古棧道,人馬如長蛇,沿絕壁緩緩蜿蜒而行。每一塊木板的呻吟,都似踏在觀者心弦之上。
王昭君蹙眉再度諫言“此時進攻,正當其半渡,一旦他們全軍過谷,便再無這般良機!”
霍無忌卻只朗聲一笑“大丈夫立于世間,豈能輕諾寡信?”
“你……真是迂腐!”王昭君氣惱不已,轉身登回馬車,不再多言。
霍無忌駐馬原處,面色靜如深潭,默觀楚軍依次渡澗。身旁劉裕、趙匡胤等將領面面相覷,疑惑之色溢于眉宇,卻無人敢出聲質疑。唯獨韓信垂首視地,似在端詳砂礫,實則心神早已運籌千里,暗算奇兵迂回之機。
待楚軍主力漸次通過,項羽撥馬回身,于棧道另一端朝霍無忌高聲道“霍無忌!天下英雄,向不入我項羽之眼——今日,你算一個!三年之內,我決不犯你夏境;三年之後,你我再決高低!”
“本王等你。”
項羽長笑一聲,縱馬踏入棧道,身影漸沒入山壁之間。霍無忌策馬登上高處,遠遠望去,只見楚軍隊伍中一輛馬車簾幕輕掀,露出張佛兒嬌媚容顏。她玉頰掛淚,眸光瀅澈,深深回望。
這一別,山高水長,只怕此生緣盡。
良久,楚軍終全部通過棧道。霍無忌自親衛手中接過火把,臂展一揮,烈焰頃刻撲向古棧道!
王昭君、劉裕、柴榮、趙匡胤等眾人駭然失色。這一把火,燒斷的不僅是歸路,更是追擊之望。
諸將相顧茫然——難道果真就此罷兵?
火借風勢,迅速吞噬木質棧道,火龍奔涌,映天皆赤。狂風掠峽,寒意襲人,霍無忌身後王旗獵獵作響。
他所點燃的,豈止是一條棧道?更是一場滔天大火,燒盡了項羽的戒心,鑄就了一柄迷惑天下的虛刃。
而真正寒光凜冽的殺招——才剛剛出鞘。
待楚軍遠去,霍無忌馬不停蹄升起帥帳,召眾將議事!
帳中十數員大將——常遇春、薛仁貴、衛青、甦定方、劉裕、柴榮、趙匡胤、章邯、趙括、彭越,李存孝,李元霸,林沖,盧俊義,楊再興,夏魯奇李嗣業——皆甲冑在身,肅然听令。
帳外,百萬大軍已悄然整備完畢,肅殺之氣沖散了夜空中的煙塵味。
霍無忌目光掃過眾將,最後落到韓信身上說道“大將軍,看你的了!”
韓信抱拳而出道“王爺,屬下用兵,多多益善,此次必殲滅項羽,請王爺賜我王劍!”
霍無忌抽出龍淵劍,環顧眾將說道“本王要與項羽決一死戰,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此戰諸位必須听候韓信將令,奮勇當先,不惜一切代價擊殺項羽,如有抗命者,定斬不饒!”
眾將一听頓時來了精神,抱拳齊聲道“遵命!”
“諸位,”
韓信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手指精準地點在輿圖之上,“項羽以為焚毀棧道,便可高枕無憂,龍歸滄海。殊不知,我百萬雄師,豈會因一棧道而困守?王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策,正待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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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掃過帳中每一位名將,點將之聲清晰果斷,盡顯“點兵多多益善,調度如臂使指”的兵仙本色
“衛青、甦定方,林沖,盧俊義听令!”
“末將在!”
“命你四人率十五萬精騎為先鋒,即刻起程,沿‘陰平古道’疾進,不惜代價,務必在五日內迂回至楚軍前方,搶佔‘落鷹澗’!扼住項羽西去咽喉!”
“得令!”
“常遇春、薛仁貴,關勝,呼延灼听令!”
“末將在!”
“命你四人各領十萬精銳步騎,衛青將軍突破落鷹澗後,你四人兵分左右兩翼,沿‘黑風峪’與‘狼跳峽’快速穿插,掃清楚軍外圍游騎,鎖死項羽主力可能潰散之路徑!”
“遵命!”
“劉裕、柴榮,李存孝,李元霸,李嗣業听令!”
“末將在!”
“命你五人率三十萬中軍,自陳倉故道而出後,不必急于求戰,穩扎穩打,結成連環營寨,步步為營,自北向南壓迫楚軍陣線,迫其無法從容撤退!”
“是!”
“趙匡胤、章邯,楊再興,夏魯奇听令!”
“末將在!”
“命你四人統轄二十萬大軍為後軍暨預備隊,隨時策應各方。你四人需時刻待命,何處戰事吃緊,便增援何處!”
“領命!”
“彭越,高歡,姚萇,侯景听令!”
“末將在!”
“予你四人五萬輕騎死士,皆配雙馬,多帶火油、絆索、炸藥。你部不必參與正面合圍,你的戰場,在項羽的身後!給我深入敵後,繞過楚軍主力,專襲其糧道、輜重隊與後方營壘!我要你像影子一樣纏住他,讓他寢食難安,前線無糧,後院起火!目標地點——‘斷糧峽’,那里是楚軍補給必經之路,給我攪個天翻地覆!”
“大將軍放心!彭越必讓那項羽嘗嘗後方盡毀的滋味!” 彭越眼中閃過嗜戰的光芒,慨然領命。
“趙括,朱溫,陳友諒,陳霸先听令!”
“末將在!”
“命你四人領五萬精兵,多帶旌旗鼓角,迂回至楚軍東南側‘迷霧林’。廣布疑兵,晝夜喧囂,作出我大軍欲斷其歸往舊楚郢都之路的態勢,使其心疑不定,不敢全力西顧!”
“……末將明白!定不負所托!”趙括深知此任關乎全局,鄭重應下!
韓信最後手指重重一點輿圖上一處名為“垓下”的廣闊地帶,聲音陡然凌厲 “諸君依令行事,步步驅趕,層層設伏。彭越將軍在後方襲擾,恰如斷其根基!最終,務必將項羽主力合圍于此地——‘垓下’!王上雖許他三年之約,然戰場之勢,瞬息萬變,豈能真縱虎歸山?此一戰,我要叫西楚霸王,前無去路,後無糧草,插翅難逃!”
“謹遵大將軍令!”
眾將轟然應諾,聲震營帳。旋即,帳簾掀動,眾將魚貫而出,各歸本部。片刻之後,沉厚的號角聲與擂鼓聲自夏軍大營四面八方響起,百萬大軍如同沉睡的巨獸驟然甦醒,以驚人的效率和秩序,分成十一股巨大的洪流,在蒼茫夜色與山川密林的掩護下,沿著多條早已勘探好的隱秘路徑,如利劍出鞘,直撲自以為已安然脫身的楚軍而去!
韓信步出帥帳,遙望西方那片被火光映紅又逐漸被黑暗吞噬的天空,目光冷澈。真正的獵殺,現在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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