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行里，李保國三個字重若千鈞。即便是他父親見了，也要執晚輩禮。面對這等人物，張譯自然倍感壓力。
路上同行人商議後認定，李保國方才的強硬姿態，不過是為保全鴻賓樓的體面。當著眾多食客的面應下要求，實在有損百年老店聲譽。況且張譯絕不信，一個學廚僅半年的毛頭小子，能通過舉薦制下的嚴苛考核。
察覺到張譯神色變幻，李保國仍是一派從容，領著柱子徑直踏入廚師會大門。
張譯提前打過招呼，廳內早已布置妥當。
\"李師傅？\"
剛進前廳，兩道熟悉身影便映入眼簾。李保國眼波微動，將柱子往前輕推︰\"見過兩位考核官。\"
\"牛師傅、方師傅好。\"
何雨柱瞄見二人胸前銘牌，規規矩矩行禮。
牛永進與方錢皆是常駐考官，俱有特三級廚師範兒。見著何雨柱，二人眼底掠過訝色。李保國收徒本就稀罕，更別說張譯早將情由交代了七八分。
\"李師傅是要舉薦高徒應試？\"牛永進執禮相詢。論資排輩，他們尚屬李保國晚輩。
\"正是。\"李保國語氣淡然，\"這是小徒何雨柱，由我作保應考。\"
牛方二人交換眼色。
\"會長赴外埠研習，暫由鄭副會長主考，請您稍候。\"
話雖如此，二人目光總忍不住往少年身上瞟。
作為後來躋身廚師會的特級師傅，他們沒少听聞李保國的傳奇。十年前那場川菜比試，青年李保國技驚四座，連國宴主廚都贊其天賦異稟。若非變故，本該是最年輕的御廚人選。
可就在特一級考核當日，不知出了什麼岔子，這位天才就此與國宴無緣。此後十年，李保國鮮少踏足廚師會，只在鴻賓樓守著三尺灶台。個中緣由無人知曉，唯見他與廚師會日漸疏遠。
等候間隙，何雨柱侍立師傅身側，敏銳覺察到師父氣息微滯。雖滿腹疑竇，卻始終謹守本分。他約莫知道師父當年距御廚僅半步之遙，其中曲折，師父不提，他絕不多問。
正當眾人思緒紛雜時，廊下終于響起腳步聲。
看清來人面容，始終神色淡然的李保國眼睫輕顫，徐徐抬首。
\"保國兄？\"
鄭紹彬瞥見那道身影，聲調陡然揚起。
他快步穿過中庭迎上前來。
\"參見副會長。\"
牛永進二人連忙拱手作揖。
\"鄭賢弟在協會倒是步步高升。\"
李保國端詳故人良久，終是開腔。
這位年歲稍輕的川菜名家，如今已位列特二級，坐穩了副會長交椅。
鄭紹彬神色微頓，嘴角泛起無奈的笑容。
他心知肚明對方話里有話，更知曉這番言語的緣由。
\"保國兄何必打趣我，听聞您今日帶了徒弟？\"
說到\"徒弟\"二字時，鄭紹彬眼神微動，似有往事浮現。
李保國頷首確認。
\"不錯，這是何雨柱。因家中變故，我破例讓他掌勺。未料新豐樓那幫人揪著不放。\"
這番直言不諱，令站在側旁的張譯等人面色驟變。
\"李師傅，我們依章辦事，莫非您對上級指示有意見？\"
張譯底氣漸足。在他看來，任你資歷再深，若敢質疑規章制度，一封檢舉信足以讓你難堪。
李保國卻連眼角余光都不屑給予。
鄭紹彬與牛、方二人听罷，心里雪亮。
業內誰不知張譯的手段？
表面合規，實則壞了規矩。
雖說協會負責考核，但這些評委都是行家里手，對此等齷齪手段自然不屑一顧，當下也懶得理會張譯一行。
鄭紹彬轉向李保國︰\"那您的意思是讓他直接參加中級考核？\"
\"正是。照章考核便是，我李保國的徒弟，也該見見世面了。\"
這話讓鄭紹彬心頭微震。
果然不出所料。
看來這個叫何雨柱的年輕人，深得保國兄看重。
這些年李保國始終未收徒，根源就在當年那場國宴晉升之事。
念及此，鄭紹彬暗自嘆息。
當年他還不是副會長。
身為川菜傳人，他一向視李保國為標桿。
可後來發生之事......牽涉會長及京城幾位國宴大師的隱秘。
其中緣由鄭紹彬也不甚清楚，只隱約听聞保國兄當年晉級失利時曾立誓︰
他日必會再來，或獨身赴會，或攜徒同往。
雖不知當年詳情，但李保國顯然與會長及幾位國宴大師有過節。
如今帶徒前來，正是要踐行當年誓言。
這個徒弟，想必承載著保國兄的全部期許吧？
鄭紹彬深吸一口氣。
出于對李保國的敬重，這場考核他定當公正評判。
......
廚師協會，考核大廳。
平日能容納二十余位廚師同場較藝的考場，此刻眾人皆圍聚在一個灶台四周。
何雨柱靜立灶台前。
\"中級廚師考核，現在開始。\"
牛永進環視眾人後宣布。
評審團由鄭紹彬、牛永進和方錢三人組成。
兩位特三級廚師，一位特二級廚師。
如此陣容，連高級考核都未曾有過。
李保國靜立一旁，神色淡然，對柱子充滿信心。
張譯與其身後三位大廚冷眼旁觀。
常規中級考核只需兩道菜︰
一道檢驗基礎，一道稍有難度。
完成首道可得半數分數，第二道達到五成功率即算合格。
而李保國推薦的考核要求何雨柱完成三道︰
一道基礎，兩道進階，
且完成度不得低于七成。
這般難度，縱使資深主廚狀態欠佳時亦難確保必過。
\"何雨柱，你的考核菜品是麻婆豆腐、回鍋肉和糖醋排骨。\"
這三道經典川味，
是為契合何雨柱師承李保國而選定的拿手菜系。
麻婆豆腐考驗基礎，
糖醋排骨與回鍋肉則需更高技藝。
得令後，何雨柱向評委致意。
隨即來到灶台前生火備料。
這道在鴻賓樓反復錘煉的麻婆豆腐，
工序早已爛熟于胸。
鄭邵斌等人目睹何雨柱嫻熟的刀工和流暢的操作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位年輕學徒展現出的天賦令人驚嘆，三位評委收起輕視之心。
當麻婆豆腐的香氣彌漫考場時，鄭邵斌率先開口︰\"請品嘗。\"入口瞬間，三人同時露出驚訝之色。鄭邵斌甚至嘗出了李保國的獨特風味。
\"95分！\"鄭邵斌毫不猶豫地給出高分，目光中充滿期待。
牛永進和方錢也被這道菜震撼，作為特級廚師，他們清楚這道菜的正宗程度。兩人不約而同給出相同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