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光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他欣賞年輕人有沖勁，敢打敢拼。
他最討厭那些說什麼以德服人的話，那是讀書人的幻想。
打架比的是實力，不是嘴皮子。
“銅鑼灣是我們筲其灣的矛尖。”
“我希望你能成為筲其灣最鋒利的矛！”
“飛全會全力支持銅鑼灣。”
這時候，陳耀慶已經穩穩當當地拿下了銅鑼灣。
身為大太保的飛全，一听到水房那些老一輩從差局出來的消息，立刻帶上大斧唐龍，奔著瑞興麻雀館就去了。
出來混，講的是信用，說要全收，那就得把所有的場子看場權都拿下，一個都不能落下！
擱以前，想把水房那些老一輩聚一塊兒，那可真不容易。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神仙錦坐館那攤子事塌了，還惹出了兩件大事，不僅賭輸了瑞興的看場權，還賠了不少錢。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連上一代的大佬金牙連都被驚動了，從汽水廠的水房總部匆匆趕來，會場里擠得滿滿當當的。
九龍十八虎、水房的車神盲亨、剛趕回來的高佬發、來避難的百花蛇、老鬼權、馬交培、七叔、烏龍王、嘿仔強、三寸、肥威、甦全、賢仔、老佘、肥啟，還有現在最能打的業仔，水房的各路人物都到場了，差點把會場給吵翻了天。
老鬼權站起來，挑釁地說︰“神仙錦是瘋了，才干出這種蠢事，這事全得怪他。”
“你說什麼？”
高佬發和百花蛇都不樂意了，“老鬼，你給社團拼命的時候，人家剛死，你就這麼說話？”
“你這是卸磨殺驢吧？”
“什麼意思？”
老鬼權生氣地說︰“難道不是嗎？誰讓他把瑞興麻雀館當賭注的？”
“這不是腦子有病還能是什麼原因？”
“我看他坐久了，真把自己當皇蒂了。”
“對。”
連頭馬業仔也跟著起哄，當年土瓜灣那一戰，他差點被飛機追得跳海，這都是神仙錦惹的禍。
那時候神仙錦在位，他不敢多說，現在人死了，他當然要翻舊賬。
“神仙錦最近胡來一氣，反正我們不認。”
“你想不認就不認？”
“那你單干，以後別打水房的旗號。”
“你們這些北水房的人，賺錢的時候有你們，出事了就找人背鍋，你們是不是都這樣？”
水房內部已經分成了北水房和南水房，老鬼權他們屬于北水房，神仙錦這一派是南水房。
兩邊既合作又對立，共同維護水房的招牌，但一涉及到利益問題，經常打得不可開交。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業仔吼道︰“我們只是實話實說，你叫我們出冊子我們就出冊子，這算什麼？”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來。”
老佘挽起袖子，“都說你業仔是猛張飛，結果被人追得要跳海。”
“我看你是窩里斗。”
“操！”
業仔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被打臉的事他最忌諱了，被飛機追得要跳海是他心里的痛處，從來沒人敢提。
沒想到老佘竟然當著水房這麼多人的面給說了出來？
“你個混賬玩意，我弄死你。”
業仔攥緊拳頭就沖了上去，今天要是不教訓一下老佘，以後他還怎麼在道上混？到時候隨便有人問︰听說業仔被追得跳海了？他臉往哪兒擱？
兩邊的人急忙上前拉開他們，干嘛呢，自家兄弟怎麼還動起手來了？
砰地一聲，金牙連用拐杖狠狠地敲了敲地面，慢條斯理地說︰“打，打不死就別停。”
“別勸啦。”
“誰敢阻攔？”
雖然金牙連現在在水房里沒什麼實際權力，但他可是幾十年難遇的大路元帥，威望比山還高。
他一發話，那些人立刻就住了手。
老余嚇得腿都軟了，直接跪在地上︰“元帥，這家伙要收拾我。”
“你有本事去找飛機。”
“飛機？你還有臉提？”
業仔的臉憋得通紅，眼楮里怒火中燒，心想這老余遲早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突然，門被猛地推開，一個小弟急匆匆地跑進來︰“元帥，各位大哥，筲其灣的大太保飛全求見！”
香江的江湖按勢力劃分主要有四大幫派。
第一個是“和”字頭的三十六友，比如和聯勝、和安樂水房）、和合桃、和勝義、和義堂、和群樂等等，現在“和”字頭最大的幫派自然是和聯勝了！
第二個就是由藍白條特工創建的十四號，也就是14k，它有幾十個分支和分會，現在的字堆有孝、毅、梅、德、義、實、大圈、湃盧、同、尚等等。
“十四k”的老底子是當年隨軍南下的士賓，作風強硬，敢闖敢拼，所以才能成為一股大勢力，當年可是香江的老大呢！
第三個自然是天上雷公、地上海陸豐的潮州幫，新記、福義興、敬義，還有當年最威風的義群跛豪）都是潮州幫的出身。
這一幫派有個天然的優勢，香江的大亨中有很多人來自海陸豐，所以對潮州幫特別關照，有什麼不方便的事都會交給他們去做，碼頭的工作也大多交給他們，這也是為什麼潮州幫容易出梟雄的原因，背後有財神爺和有權勢之人的支持，所以才會有雷洛、崩牙駒、四眼龍、韓森、藍剛、顏雄、暹羅的鄭義豐這些厲害人物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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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個就是四大公司，所謂四大就是單、馬、聯、同。
單，就是單耳，原名叫聯樂堂，因為“聯”字帶個耳朵才叫單耳；馬呢，就是從外地來的那些混混；聯，就是聯字頭的，像聯英社、聯公樂就屬于這一類；同呢，就是同字頭的。
這四大勢力統治著香江，錯綜復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外頭當然還有其他勢力，比如大圈、拆家、撈家之類的。
不過這些勢力都是大塊頭，跟四大這種地頭蛇的關系既合作又互相防範，大家彼此之間很少越界。
就像大圈出來的胡南幫，雖然打架凶狠，但因為頂著大圈的名號，本地的老板都不太願意跟他們合作，太棘手了！他們能做的也就是香江最見不得光的勾當，比如賭博、搶劫、勒索之類的事情。
潮州商會會館真的是個老建築了，當年第一批來闖蕩的潮州人聚在一起，創辦了這個會館。
他們先是打敗了香江本地的霸主，又壓過了那些洋場里的大商人，扶持起了潮州幫、跛豪和四大探長。
會館里的會員個個都是響當當的人物，比如林家城、李建名、李建岳、劉軟熊，他們家境殷實，在外幗人面前也是威風凜凜。
這時候，蔣樺炎穿著中式唐衫、布鞋，拄著龍頭拐杖，獨自一人往潮州會館走去。
這個會館明面上是為了聯絡鄉情、促進商貿、發揚文化、服務社會、辦學育人、幫助貧困和救災，但實際上，它把控著香江將近四分之一的地下勢力和經濟。
蔣樺炎不得不來這一趟。
現在全港的社團和贊助商都來找新記要錢，就算有凌江出來主持大局，也撐不了太久。
內外都遇到困難，四眼龍只能來潮州商會求助。
他知道這事不會輕松，新記好不容易擺脫了困境，現在又得親手把“枷鎖”給套回去。
蔣樺炎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了看會館的招牌——“潮州會館”！他的臉上泛起一抹不健康的紅，摘下眼鏡，挺直腰板，邁步走了進去。
“老蔣。”
出來迎接的是會董馬大亨，他家開的珠寶店挺有名，雖然家境富裕，但比起蔣樺炎的實力和財力，那可真是差遠了。
這時候馬大亨看起來就像見到老朋友一樣，滿臉笑容地說︰“我就知道你會來。”
馬大亨拉著蔣樺炎的手，笑著說︰“咱們都是一家人嘛。”
“有困難就得互相幫助，對吧？”
“蔣先生。”
蔣樺炎心里挺不是滋味，連話都不想多說。
整個潮州商會里，除了最近才加進來的十大家族，誰能跟他相提並論？
哼！
新記現在都已經被列入愛幗名單了！
“讓您見笑了。”
蔣樺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您也知道，年紀大了，有時候腦子不太好使。”
馬大亨哈哈一笑︰“老蔣，看你頭發這麼濃密，比我這個禿頭強多了。”
他若有所思地說︰“你能來，我們都很開心。”
“先進來喝杯茶吧，我去叫會長他們。”
香江的江湖滲透到了社會的各個層面，可不是與世隔絕的。
在鼎盛時期，香江每五個人中就有一個是混江湖的，這種情況，其他階層怎麼可能不跟社團有來往呢？
大家早就混在一起了，只不過看誰佔上風，誰是拿刀的，誰是掌控刀的人罷了。
蔣樺炎小時候就跟著父親蔣來這兒。
那時候，盡管蔣家頭頂有光環，還有蔣光頭在遠方支持，但畢竟是身在異鄉，為了新記的發展，他親眼看到父親為了前途低聲下氣地巴結這些人。
那時候他就發誓，有朝一日，絕不再給人當奴僕。
可今天，他強作歡顏地說︰“馬先生，真是麻煩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
馬大亨瞪大眼楮，一本正經地說︰“天上有雷神，地上有海陸豐。
既然咱們都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那就在香江找個飯碗。”
“大家都是自己兄弟嘛。”
“你也別太緊張，天塌不下來。”
“阿芬，阿芬！”
馬大亨朝門外大聲喊道︰“泡壺普洱茶送進來！”
“看事情得機靈些。”
他又轉頭對蔣樺炎笑了笑︰“老蔣，你先坐著別動，我去叫人。”
“就是那句話，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光爺，我們可不想回去拿鐵鋤頭！要跟著您干到底！”
曹光雖說不是特別忙，但也沒閑著。
他最愛的那部《常山趙子龍七進七出》的戲，這幾天根本沒時間拍。
香江這段時間被炸得亂七八糟，新記、水房、九龍城寨那幫家伙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水房和九龍城寨互相推卸責任，新記雖然在硬撐，但曹光的光哥可不是那種撒完錢就跑的人，不就是錢嗎？他有的是！
柴灣倉庫里，曹光和高晉一到，守了好幾天的曹楠和阿虎他們總算是松了口氣。
他們紛紛圍了上來，喊著︰“光爺、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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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謝地，終于等到光爺了。
連曹楠都忍不住擦了擦汗。
沒辦法，錢太多了，誰都會心動，他擔心再守下去自己會受不了。
曹光看著這些人眼圈都發嘿，心里一笑︰“辛苦了。”
進了倉庫，里面一堆裝錢的袋子，用雨布蓋著，看起來平平無奇。
一群人眼楮都直了，他們知道這里面是什麼。
這麼多錢，隨便拿一點都能花一輩子！
不過這里是柴灣，外面全是曹光的人，就算想跑也跑不遠。
再加上光爺現在威風凜凜，三方勢力互相牽制，他們才這麼忠心。
“有多少錢？”
曹楠猶豫了一下說︰“光爺，沒數過。”
他真不敢數，數多了怕自己會動心。
“不過……”
曹楠估算了一下說︰“兩輛車都裝滿了才回來。”
“大概有6噸吧。”
曹光對這個數字挺有經驗的，之前從金庫搬錢的時候他就用斤來算。
6噸？
怪不得九龍城寨的鼎爺和水房想賴賬，至少五六億的賭資，賣了他們家的底也湊不出來。
“把金腰帶燒了吧。”曹光手一揮，高晉已經出去找來一座大秤。
“開始稱！”
嘩啦啦，雨布掀開，里面除了錢什麼都沒有，光是這個場面就夠震撼的了！
倉庫里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一群瞪大眼楮的漢子，此刻連呼吸都快喘不過來了。
就是為了面前這些錢？
曹光大咧咧地坐在阿虎搬來的椅子上，右手一揮︰“稱！”
曹楠說得沒錯，這幫糙漢折騰了半天，累得快散架了才把東西稱完，總共5.89噸，就差那麼一點就到6噸了。
五個億！
曹光沖老蔣點了點頭，心里直嘀咕，老蔣這人真不錯，又是送女兒又是送錢的，最近還慷慨地給了銅鑼灣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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