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的指尖在塑料花瓣上顫抖。
那朵本該褪色的假花此刻正泛著詭異的熒光，花瓣背面的血色符文像活物般蠕動。她猛地合攏手掌，卻听見"叮"的一聲——便利店門鈴的幻听。
"同心契變種..."她盯著掌心滲出的血珠，那滴血正被塑料花睫上的條形碼吸收。窗外傳來雜役晨起的梆子聲，可她的耳膜里灌滿地球超市促銷廣播的電子音。
"藍月亮洗衣液特惠裝，對應編號丙字七號房..."
夢中見過的貨架畫面突然在視網膜上閃回。柳青踉蹌撞翻銅鏡，鏡面碎裂的剎那，她看見自己額頭上浮現的價簽——"促銷價︰三十年陽壽"。
"柳師姐？"藥童的叩門聲像隔了層保鮮膜，"執事大人送來的丹藥..."
青瓷藥瓶在晨光中轉動。柳青用指甲刮開蠟封時，瓶底的條形碼正與她袖中塑料花的編碼同步閃爍。控心丹解藥的氣味讓她想起杜天消失前塞給她的口香糖——薄荷味里藏著機油的氣息。
"這哪是解藥。"她突然笑出聲，指腹摩挲著瓶身上激光打印的生產日期︰2023年11月15日。正是杜天工牌上標注的"最後值班日"。
窗外傳來翅膀撲稜聲。一只機械結構的麻雀撞進窗欞，鳥喙吐出卷微型收銀紙帶︰【庫存預警︰契約載體不足】
血煞殿地牢的冰磚正在滲水。
趙老四被鐵鏈吊在刑架上，看著融化的冰水在地面匯成二維碼圖案。"長老明鑒！"他掙扎著讓手腕避開滴水，"那杜天用的妖物，真真是從收銀機里..."
"閉嘴。"血煞長老的虛影從冰牆浮現，手中捏著瓶可樂。易拉罐拉環上刻著杜天的員工編號，碳酸氣泡里浮沉著十幾個雜役的魂魄。
"有意思。"長老的指甲劃過罐身條形碼，看著編碼投射到地牢頂棚，組成魔宗護山大陣的缺損部分，"用本座的噬魂陣當超市貨架？"
冰牆突然映出便利店冷櫃的鏡像。長老的虛影被突然彈出的冰櫃門夾住，爆出串電子音︰【請取走您的商品】
小六子蹲在柴房啃饅頭時，包裝紙上的生產日期突然開始倒流。
"又來了！"他手忙腳亂摸出杜天留的打火機。火焰竄起的瞬間，空中浮現全息投影般的貨架清單，其中"小六子"對應的商品竟是支牙膏。
"杜哥說的補貨..."他捏扁饅頭包裝，發現鋁箔內側印著魔宗輿圖，所有失蹤雜役的住處都被標成促銷黃標。
門外傳來趙老四心腹的腳步聲。小六子慌忙把打火機塞進灶膛，火星濺到的地方，柴堆顯出一行熒光字跡︰【夜班補貨時間︰子時】
柳青在子時整撕開了所有藥瓶標簽。
她把解藥倒在掌心，藥丸表面的糖衣剝落後露出微型芯片。當塑料花被插進藥丸堆，整個桌面突然亮起收銀台般的藍光。
"果然..."她看著浮現的虛擬鍵盤，鍵入杜天工牌上的員工編號。空氣里彌漫開泡面的香氣，牆上的宗門訓誡條幅變成促銷海報︰【築基丹買一送一】
突然響起的警報聲讓她打翻油燈。塑料花在火光中瘋狂旋轉，花瓣背面滲出杜天字跡的便利貼︰"別相信任何標價——真正的貨幣是..."
後半截字跡被血煞長老的傳訊符燒焦。柳青抬頭時，看見窗外懸著上百個系著價簽的雜役魂魄，正像促銷氣球般飄向血煞殿方向。
她攥緊變形的塑料花睫，听見系統提示音在耳畔響起︰【您選擇的契約正在生成購物車...】
柳青的指尖還殘留著塑料花的熒光。她盯著掌心那道被花睫劃破的傷痕，血珠滲進條形碼紋路里，突然燙得驚人。
"丙字七號房..."她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條形碼凹槽。窗外傳來雜役們晨起的銅鈴聲，其中夾雜著趙老四尖利的呵斥。
"都給我搜！那小子肯定藏了魔宗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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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子縮在杜天留下的雜物堆里，沾滿機油的指頭正捏著半張帶血的便利貼。那是三天前杜天用裁紙刀割破手指時，隨手按在《靈藥鑒別手冊》上的。
"杜哥說這個能..."他笨拙地把便利貼往牆上宗門地圖一拍，黃色紙片突然"啪"地繃直。
地圖上的靈脈紋路開始蠕動，墨線匯聚成鮮紅的箭頭，直指後山禁地方向。更可怕的是箭頭末端不斷閃爍的光點——正沿著地下靈脈高速移動。
"冰、冰櫃在跑？"小六子牙齒打顫的聲音驚動了門外巡邏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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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趙老四踹開房門時，便利貼"恰好"被小六子慌亂中拍在他衣襟內側。這個滿臉麻子的總管突然僵住，瞳孔里泛起和便利貼相同的熒光。
柳青藏在梁上，看著趙老四機械地轉身︰"所有人...跟我去後山...取靈材..."
她捏碎袖中最後一片褪色花瓣。塑料渣滓落地的瞬間，二十多個巡邏弟子同時眼神渙散，隊列整齊得如同超市貨架上的飲料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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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地的腐土下傳來履帶轉動的悶響。血煞長老的殘部正在操縱某種巨型蜈蚣傀儡，八條機械節肢托著便利店冰櫃，櫃門縫隙里滲出藍光。
"快搬！子時前必須..."黑袍人突然噤聲。冰櫃表面的冷凝水突然凝結成字︰
【冷飲特惠 第二件半價】
趙老四帶著傀儡般的隊伍撞破結界時，柳青看見冰櫃顯示屏跳出熟悉的紅字︰【員工驗證通過】。血煞長老的殘魂正在某瓶冰鎮可樂里瘋狂沖撞瓶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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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們把雜役都凍在這里。"柳青劍尖挑開冰櫃，寒氣中浮現數十具冰雕般的軀體。每個人胸口都貼著價簽︰藍月亮洗衣液對應火靈根，飄柔洗發水竟是水靈根...
小六子突然指著最深處︰"杜哥的工牌！"
冰層下的銀色工牌正在融化，收銀台圖案漸漸變成"店長"二字。便利貼從趙老四身上飄落，粘在冰櫃把手上變成電子鎖︰
【補貨中 預計2359返回】
柳青突然按住太陽穴，塑料花的契約灼燒感讓她看清冰櫃里的真相——每個商品條形碼都是同心契的變種，而杜天的工牌正在改寫所有契約歸屬。
禁地上空響起便利店開門鈴音時，血煞長老的咆哮震落了洞頂鐘乳石︰"攔住那個冰櫃！那是他的..."
機械蜈蚣突然調轉方向，八條節肢插進冰櫃兩側。顯示屏瘋狂閃爍︰【員工折扣已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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