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銀機的打印聲在冰窟里格外清脆。
杜天盯著不斷吐出的小票，紙帶已經在地上盤成螺旋狀。每件商品名稱後面都跟著模糊的墨跡，像是被水泡過的記憶。
"杜哥，這都打了半個時辰了..."小六子蹲在紙堆旁，手指剛踫到最上面那張，突然觸電般縮回，"燙！"
紙帶上"清風抽紙"三個字正泛著紅光。
杜天抓起掃碼槍對準紙帶。系統光幕彈出︰
【跨界因果清單】
1. 塑料梳子兌換︰護心鏡x1）
2. 薄荷糖兌換︰清心丹x3）
...
147. 暖寶寶兌換︰赤炎符x12）
最後一行墨跡突然暈開，變成血紅色︰
"總因果值︰98.7"
"還差1.3..."杜天突然轉頭，看見柳青的白發正飄落在紙帶上。發絲接觸紙面的瞬間，最後半截空白突然浮現文字︰
"感謝惠顧，您購買的"人生"已自動續費"
冰窟突然劇烈震動。
貨架虛影從四面八方浮現，每層隔板都滲出黑色黏液。杜天腰間別著的工牌開始發燙，塑料外殼融化成膠狀物質滴在小票上。
"小心！"柳青突然撲過來推開他。
三條黑色鎖鏈從貨架陰影里射出，擦著杜天耳畔釘入冰牆。鎖鏈上掛著的價簽嘩啦作響，寫著"雜役靈氣特價︰99off"。
掃碼槍突然自動抬起。
杜天來不及反應，槍口已經對準自己太陽穴。系統提示音歡快地響起︰
【檢測到優質客戶，是否使用會員積分兌換重生機會？】
"兌換你大爺！"
他猛地掄起掃碼槍砸向貨架。塑料外殼碎裂的瞬間，冰窟頂部突然透進月光——真正的月光，混著地球便利店門口的霓虹燈光。
兩道光柱交匯處，小票打印機突然吐出最後一張紙。
杜天接住飄落的紙片。
紙上的文字在不斷變化︰
"因果清算完成"
"跨界通道穩定度︰1.3"
"建議︰立即續費"
他忽然笑起來，把紙片遞給滿臉血污的柳青︰"送你的。"
柳青低頭時，紙片上的文字正巧變成︰
"您的人生已自動續費1.3天"
貨架深處傳來塑料袋的沙沙聲。
杜天彎腰撿起地上半融的工牌，塑料液滴在地上形成一個小水窪。他看見水窪倒影里，地球便利店的收銀台正被月光和晨光同時照亮。
"杜哥！"小六子突然拽他褲腿，"那些鎖鏈在動！"
三條鎖鏈正在自行編織，漸漸形成二維碼的輪廓。杜天摸出兜里皺巴巴的會員卡，卡面不知何時出現了血絲般的裂紋。
掃碼槍殘骸突然發出"嘀"的一聲。
貨架最上層的黑色黏液開始沸騰，凝聚成杜天熟悉的形狀——便利店熱狗機的輪廓。黏液從出料口滴落，在地面拼出兩行字︰
"跨界促銷倒計時"
"000130"
"原來如此..."杜天擦掉會員卡上的冰碴，"系統重置不是結束，是新的促銷活動。"
他轉身時，看見柳青正把那張小票按在自己心口。紙片上的墨跡透過衣服滲出來，在她鎖骨位置形成條形碼圖案。
掃碼槍殘骸突然飛到她面前。
"等等！"杜天撲過去時，槍身已經自動掃描了她胸口的條形碼。
系統提示音響徹冰窟︰
【跨界訂單確認】
【支付方式︰因果】
【配送倒計時︰000059】
貨架開始崩塌。
黑色黏液如雨落下，每滴都在地面變成微型貨架。杜天拽著兩人退到牆角，看見自己工牌融化形成的水窪里，正浮起一張嶄新的價簽︰
"跨界快遞費︰1.3靈魂"
"抓緊我！"他大吼著將會員卡插進冰牆裂縫。
卡片裂開的瞬間，便利店玻璃門的虛影在三人面前展開。門縫里泄出的不是燈光，而是無數飛舞的小票，每張上面都印著不同的因果記錄。
杜天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冰窟頂部，地球朝陽與修真界月光交匯的光斑里，血煞長老的身影正在貨架陰影中扭曲變形。老人手里抓著半截鎖鏈，鏈節上掛著的價簽清晰可見︰
"最終解釋權歸本店所有"
"走！"
他推著兩人撞進玻璃門。無數小票如雪花般包裹住他們的瞬間，杜天听見系統最後的提示音︰
【自動續費成功】
【當前賬戶余額︰1.3因果】
【歡迎下次惠顧】
月光突然消失。
杜天摔在堅硬地面上，手里攥著的小票殘片正在晨光中化為灰燼。他抬頭看見便利店收銀台，台面上靜靜躺著半杯沒喝完的奶茶。
吸管上的水珠折射著朝陽。
像一顆未清算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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