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紗，籠罩著玄霄宗後山的小徑。
峰塵道緩步前行，右臂衣袖下的晶體不時傳來刺痛。
自昨夜那場激戰後，晶化蔓延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師父，走這邊。"
林兮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她今日換了一身素白長裙，腰間系著淡青色絲帶，乍看與尋常弟子無異。
唯有峰塵道注意到，她左手始終虛按在劍柄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
"禁地入口在西南方向。"峰塵道提醒道，"你走偏了。"
林兮腳步一頓，轉頭時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紅光︰"我知道一條近路。"她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昨夜那些晶體飛往的方向，我記下了。"
峰塵道眉頭微蹙。
林兮的狀態很不對勁——她表面平靜，但周身靈力波動紊亂，像一鍋即將沸騰的水。
更令人在意的是，她今早主動提出要為他包扎傷口，卻在敷藥時暗中施加了某種追蹤禁制。
"林兮。"他上前兩步，壓低聲音，"你確定要去追查那些晶體？宗主可能——"
"噓。"林兮突然貼近，食指輕按在他唇上。
這個動作太過親昵，峰塵道本能地後仰，卻被她另一只手扣住後腰。"師父沒發現嗎？"她湊到耳邊，吐息如蘭，"從我們離開靜室起，就一直有人跟著。"
峰塵道心頭一凜。他確實感應到幾道若隱若現的氣息，但以為是巡邏弟子。
"三個人。"林兮的唇幾乎貼著他耳垂，"一個在東北方松樹上，兩個藏在前方岩縫里。"她輕笑一聲，"要處理掉嗎？"
"別輕舉妄動。"峰塵道抓住她手腕拉開距離，"可能是宗主派來保護我們的。"
林兮眼中紅光更盛︰"保護？還是監視？"她突然拔劍，一道劍氣劈向東北方！
"鐺！"
金屬踫撞聲響起，一個黑影從松樹上躍下，輕巧落地。
是個蒙面人，手中短刀堪堪擋住劍氣，刀身卻已出現裂痕。
"林師妹好敏銳。"蒙面人扯下面巾，露出柳青霜略顯尷尬的臉，"我只是奉宗主之命..."
"跟蹤我們？"林兮劍尖直指她咽喉，"還是說，你和那些晶體是一伙的？"
"林兮！"峰塵道按住她肩膀，"把劍放下。"
林兮的劍紋絲不動，反而向前遞了半寸，在柳青霜頸間劃出一道血線︰"師父，她身上有那些晶體的氣息。"
峰塵道這才注意到，柳青霜右手纏著繃帶，隱約透出黑色光澤。
"你受傷了？"他警覺地問。
柳青霜苦笑︰"昨夜搜尋你們時，被飛濺的晶體劃傷。"她解開繃帶，露出手背上拇指大小的黑色晶斑，"今早發現時已經這樣了。宗主說禁地可能有解決方法，所以..."
林兮突然收劍入鞘︰"帶路吧。"
峰塵道暗自松了口氣，卻見林兮轉身時嘴唇微動，傳音入密︰「她撒謊。傷口邊緣有主動接觸的痕跡。」
柳青霜似乎沒察覺異常，重新蒙上面巾︰"跟我來。宗主和其他傷者已經在禁地等候。"
三人沉默前行。
峰塵道借機觀察柳青霜的步態——確實有些僵硬，尤其右腿似乎不太靈活。
更奇怪的是，她帶的路並非通往宗門記載的禁地入口，而是朝著後山一處荒廢的采石場。
"禁地什麼時候改道了？"峰塵道突然問。
柳青霜頭也不回︰"三年前地脈變動，原入口塌陷了。"她指向遠處一片霧氣繚繞的山谷，"新入口在那下面。"
林兮突然加快腳步，與柳青霜並肩而行︰"柳師姐，你手上的晶體會疼嗎？"
"偶爾刺痛，但能忍受。"
"有沒有做過奇怪的夢？"林兮語氣輕松，像在聊天氣，"比如夢見自己站在無數世界交匯處，或者看到一個白衣小女孩練劍？"
柳青霜腳步明顯一滯，又很快恢復︰"沒有。"
"真可惜。"林兮輕笑，"我夢到了。"
峰塵道听得心頭震動。
林兮描述的場景，正是她在精神世界邊緣看到的記憶碎片！她為何突然提起這個？是在試探什麼？
沒等他想明白，前方地形驟變——采石場的斷崖下出現一條蜿蜒向下的石階，明顯是人工開鑿的。
石階盡頭，霧氣中隱約可見一座半透明的建築輪廓。
"那是..."峰塵道眯起眼。
"水晶宮。"柳青霜聲音突然變得空洞，"宗主在里面等你們。"
林兮一把拉住要往前走的峰塵道︰"師父沒發現嗎？這里根本不是玄霄宗禁地。"
確實不對。
峰塵道仔細感應四周——靈氣流動異常紊亂，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漩渦在撕扯空間。
更詭異的是，那座水晶宮給他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就像...
"就像我手臂上的晶體。"他喃喃道。
林兮點頭︰"它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她突然轉向柳青霜，"你不是柳青霜，對吧？"
"柳青霜"笑了。這個笑容扭曲得不似人類，嘴角幾乎咧到耳根︰"聰明。但已經晚了。"
她身體突然爆裂，化作無數黑色晶片射向兩人！
林兮早有準備，魔劍出鞘形成一道光幕擋下大部分攻擊。
但仍有幾片突破防御，深深扎入峰塵道右臂！
"師父！"
劇痛讓峰塵道跪倒在地。
那些晶片像活物般鑽入他已有的晶化部位，與之融合。
更可怕的是，他感到某種冰冷意識正順著傷口侵入體內！
"滾出去！"他怒吼一聲，星辰淬體術全力運轉。
右臂晶化部分驟然亮起藍光，將入侵者逼退。
但代價是又一片晶體剝落，飛向水晶宮方向。
林兮的劍抵在"柳青霜"殘存的核心上︰"誰派你來的？"
黑色晶體發出刺耳尖笑︰"你們很快就會知道..."話音未落，魔劍光芒大盛，將其徹底淨化。
"師父，你怎麼樣？"林兮急忙扶起峰塵道。
"沒事。"峰塵道咬牙站起身，"只是...右臂更不听使喚了。"
林兮小心卷起他袖子，倒吸一口冷氣——晶化已經蔓延到肩膀，形成詭異的枝狀紋路。
更糟的是，那些紋路正隨著他的心跳微微閃爍，像是在呼應遠處的什麼東西。
"我們得離開這里。"林兮聲音發緊，"那宮殿在召喚你體內的晶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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