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的手即將觸踫到林兮的瞬間，峰塵道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
"砰！"
兩股力量相撞的沖擊波將周圍樹木攔腰斬斷。
峰塵道只覺右臂一陣劇痛，低頭看去，手臂皮膚竟浮現出蛛網般的晶化裂紋！
玄陰印記對危險的本能反應，正在透支他的生命力形成保護屏障。
"滾出她的身體！"峰塵道咬牙運轉星辰淬體術，左手並指如劍，直刺黑影咽喉。
黑影不躲不閃，任由這一指穿透它的"身體"。沒有實體的觸感，只有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峰塵道整條左臂瞬間失去知覺！
"愚蠢..."黑影的聲音如同千萬人同時低語，"區區凡人，也敢阻攔天魔？"
它隨手一揮，峰塵道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
鮮血從嘴角溢出，胸口火辣辣地疼，但他顧不上這些——林兮的狀態越來越糟，魔劍的紅白光芒正在被黑氣侵蝕！
"林兮！醒醒！"峰塵道竭力呼喊，同時嘗試通過血脈連接喚醒她。
沒有回應。
林兮仿佛陷入某種深度催眠，雙眼無神地瞪著前方，口中仍念誦著古老咒語。
更可怕的是，她的左手正在逐漸晶化，變得和那塊黑色碎片一樣！
峰塵道強忍劇痛爬起來，再次沖向風暴中心。
這次他改變了策略，不再攻擊黑影，而是全力運轉星辰淬體術，將星光凝聚成一條細線，直接刺向林兮眉心靈台！
"林兮，看著我！"
星光細線沒入林兮眉心，峰塵道的意識也隨之進入她的精神世界......
......
黑暗。無邊的黑暗。
峰塵道站在一片虛無中，四周沒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遠處隱約有光芒閃爍。
他朝光源走去，漸漸听到打斗聲和尖叫。
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這是一片破碎的記憶空間，天空布滿裂痕，大地四分五裂。
兩個身影正在半空中激戰︰一個是全身籠罩在黑霧中的高大身影，另一個則是紅衣飄飄的林玄音！
"這是...林兮的精神世界？"峰塵道喃喃自語。
"準確地說，是我們三個的精神戰場。"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峰塵道猛地轉身，看到林兮——真正的林兮——站在一塊漂浮的記憶碎片上，臉色蒼白。
"師父？你怎麼..."
"血脈連接。"峰塵道躍上碎片，緊緊抓住她的手，"你沒事吧？"
林兮搖頭，指向遠處的戰斗︰"那個黑影一進來就驚醒了林玄音的意識，她們正在爭奪身體控制權。"她苦笑一下，"我太弱了，被擠到邊緣地帶。"
峰塵道仔細觀察戰場。
林玄音明顯處于下風，她的攻擊對黑影效果有限，而每次被擊中，身體就會變得透明幾分。
"那是天外魔種的一縷分魂。"林兮低聲道，"它想通過我打開通往這個世界的門。"
"門？"
"嗯。"林兮指向戰場下方，那里有一個微弱的紅白光點，"我的魔劍核心。黑影想污染它，林玄音在保護它。如果光點完全變黑..."
她沒說完，但峰塵道已經明白後果。
一旦魔劍被污染，林兮和林玄音的意識都可能被吞噬，而天外魔種將獲得一個完美的容器！
"我們必須幫忙。"峰塵道握緊林兮的手，"有什麼辦法能增強林玄音的力量？"
林兮猶豫了一下︰"有...但很危險。"
"說。"
"我體內有三股力量︰我的本源，林玄音的傳承，還有師父的星辰之力。"林兮解釋道，"如果能將三者暫時融合..."
"那就做。"峰塵道毫不猶豫。
林兮咬了咬唇︰"但這樣會加速我和林玄音意識的融合...我可能會...不再是我..."
峰塵道沉默了。
這意味著林兮的人格可能被林玄音完全覆蓋，那個他一手帶大的女孩將永遠消失。
遠處傳來一聲慘叫——林玄音被黑影一掌擊中胸口，倒飛出去，身形更加透明了！
"沒時間了。"林兮突然下定決心，"師父，幫我護法。"
不等峰塵道回應，她盤膝坐下，雙手結印。
一縷縷暗紅靈力從她體內升起，在半空中交織成一個復雜陣法。
與此同時，戰場下方的紅白光點也開始呼應，亮度增強了幾分。
黑影立刻察覺到異常，舍棄林玄音朝這邊撲來！
"休想！"峰塵道擋在林兮面前，星辰淬體術全力運轉。在
這個精神世界，他的力量源自與林兮的血脈連接，雖然不及本體強大，但勝在變化多端。
星光凝聚成無數細針，暴雨般射向黑影。
這些攻擊雖不能造成實質傷害，卻成功延緩了它的行動。
趁此機會，林玄音也重整旗鼓，從背後襲向黑影！
三方混戰再次展開。
峰塵道且戰且退，將黑影引離林兮所在的位置。
他的戰術很明確——拖延時間，直到林兮完成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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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螻蟻，也敢阻我？"黑影被激怒了，身形突然膨脹數倍，化作一張巨口向峰塵道吞來！
避無可避！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將黑影劈成兩半！
"欺負我師父，問過我沒有？"
林兮——不，是某種融合狀態下的林兮——持劍而立。
她身著紅白相間的戰甲，左眼血紅，右眼星芒閃爍，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你...融合了？"峰塵道驚訝地問。
"暫時性的。"她簡短回答，"先解決這個麻煩。"
黑影重新凝聚，但明顯小了一圈。
它警惕地看著新出現的對手︰"有意思...兩個意識居然能和諧共處..."
"廢話少說！"林兮揮劍上前，攻勢如潮。
每一劍都帶著紅白交織的光芒，所過之處，黑氣如雪遇驕陽般消融！
峰塵道也沒閑著，從側面發動攻擊。星辰之力與林兮的劍氣完美配合，逐漸將黑影逼入絕境。
"你們殺不死我！"黑影咆哮，"我乃天外魔種，不死不滅！"
"但這一縷分魂可以毀滅。"林玄音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響起，"以玄陰為引，星辰為鎖，封！"
整個精神世界突然亮起無數符文，形成一個巨大牢籠將黑影困住！
原來林玄音剛才的敗退只是偽裝，為的是暗中布置封印陣法！
"不！！"黑影瘋狂掙扎，卻無法突破符文牢籠，"你們會後悔的！本體已經甦醒，很快這個世界將..."
林兮一劍刺入牢籠，魔劍光芒大盛，黑影的威脅戛然而止。
它的形體開始崩潰，最終化作一縷黑煙，被徹底淨化。
"結束了？"峰塵道喘息著問。
"暫時。"林兮——或者說融合狀態的她——收劍歸鞘，"這只是分魂，本體還在某處沉睡。"
她轉向峰塵道，眼神復雜︰"師父，我..."
話未說完，她的身體突然一晃，跪倒在地。
融合狀態開始解除，紅白戰甲逐漸消散，露出原本的素白長裙。
"林兮？"峰塵道急忙扶住她。
"我沒事..."她虛弱地搖頭，"只是...有點混亂..."
確實混亂。
隨著融合解除，林兮的眼中交替閃現著不同神采——時而溫柔如初，時而滄桑如林玄音。
更糟的是，周圍的精神世界也開始不穩定，記憶碎片互相踫撞，引發連鎖爆炸！
"我們必須離開。"峰塵道抱起她，"你的本體還在外面，處于危險中。"
林兮點頭，突然指向遠處︰"等等，那是..."
峰塵道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在精神世界最邊緣的角落，有一塊他們從未注意到的記憶碎片。
碎片中，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白衣小女孩正在練習基礎劍法，一招一式，認真專注。
"那是...誰？"峰塵道困惑地問。無論是林兮還是林玄音的記憶中，都不該有這個孩子。
林兮的表情更加困惑︰"我不知道...但她的劍招...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正當兩人想靠近查看時，整個精神世界突然劇烈震動！
"外界有變！"林兮臉色大變，"我們得立刻回去！"
......
現實世界，峰塵道猛地睜開眼楮，發現自己仍保持著前沖的姿勢，而林兮就在三步之外。
黑色晶體碎片懸浮在她面前，已經布滿裂紋。
"林兮！"他大喊一聲，抓住她的手腕向後急退！
就在兩人脫離的瞬間，晶體碎片轟然炸裂！
無數黑色晶片如雨般四射，卻在飛出丈許後詭異地懸停，然後全部轉向，朝玄霄宗禁地方向飛去！
林兮如夢初醒，踉蹌幾步才站穩︰"師...父...？"
"我在。"峰塵道緊緊抱住她，生怕一松手她就會消失。
林兮在他懷里顫抖，皮膚上的晶化痕跡正在緩慢褪去。
她抬頭看向峰塵道，眼神逐漸恢復清明︰"你受傷了..."
峰塵道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臂——晶化已經蔓延到手肘，幾片碎片剝落後露出下面血紅的肌肉。
奇怪的是，並不覺得疼痛。
"小傷。"他試圖輕描淡寫。
林兮卻突然暴怒，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小傷？！"她的眼中血色翻涌，"你知不知道這些晶體是什麼？是天魔之種！一旦蔓延到心髒，你就會..."
她的聲音哽住了，手指微微發抖。峰塵道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即使是當年在寒冰谷最危險的時候。
"我有星辰之力護體，能壓制它。"他輕聲安慰，"倒是你，感覺怎麼樣？記憶還混亂嗎？"
林兮松開手，表情復雜︰"好多了。林玄音的意識又沉睡了，但..."她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她的記憶和力量還在我體內，隨時可以調用。"
遠處傳來呼喊聲——是玄霄宗的搜尋隊伍。大戰的動靜顯然驚動了宗門。
林兮突然湊到峰塵道耳邊，聲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見︰"你要是敢再為我受傷，我就把所有人都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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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得輕柔甜蜜，卻讓峰塵道脊背一涼。
沒等他回應，林兮已經退開，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仿佛剛才的威脅從未發生。
"塵道長老！林師妹！"柳青霜帶著一隊弟子趕到，"發生什麼事了？我們感應到強大的邪氣..."
"是天魔殘魂。"峰塵道順著林兮的戲演下去，"已經被我們消滅了。"
柳青霜將信將疑，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你們看起來不太好，需要治療。"
"不必。"林兮微笑，"只是消耗過度。對吧，師父？"
她伸手扶住峰塵道，暗中用靈力幫他遮掩右臂的晶化。
峰塵道配合地點頭︰"確實。我們先回靜室調息，明日再向宗主匯報。"
柳青霜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好吧。需要什麼藥材盡管開口。"
回程路上，林兮一直緊緊握著峰塵道的左手，力道大得幾乎讓他疼痛。
直到進入靜室，關好門布下結界，她才松開。
"讓我看看。"她命令道。
峰塵道卷起袖子，露出右臂的慘狀。
晶化已經停止蔓延，但整條小臂和半個上臂都變成了半透明的黑色晶體，內部隱約可見紅色脈絡。
林兮倒吸一口冷氣，指尖輕觸晶體表面︰"疼嗎？"
"不疼。"峰塵道搖頭，"就是有點...麻木。"
"因為它在吞噬你的感覺神經。"林兮的聲音冷得像冰，"等蔓延到心髒，你就會變成一具沒有意識的晶體傀儡。"
她從懷中取出那塊炸裂後剩下的晶體核心——現在只有米粒大小，卻依然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我在精神世界里看到了一些東西。"她低聲道，"這天魔不是第一次嘗試入侵我們的世界。三百年前，它附身在一個玄霄宗弟子身上，但失敗了。"
峰塵道心頭一震︰"蕭厲手札里提到的？"
"不，是林玄音的記憶。"林兮皺眉，"奇怪的是，這段記憶很模糊，像是被刻意封存過。"
她將晶體核心放在案幾上，拔出魔劍輕輕一點。
劍身紅白光芒流轉，核心表面漸漸浮現出細小的文字。
"這是...功法？"峰塵道湊近查看。
"《天魔九轉》殘篇。"林兮解讀著那些文字，"一種將肉身轉化為純能量體的邪功，練到極致可以..."她突然停住，瞳孔驟縮。
"可以什麼？"
"可以打開世界屏障。"林兮的聲音有些發抖，"署名是...陸明心，玄霄宗弟子，距今約三百年。"
峰塵道努力回憶宗門歷史︰"沒听說過這個人。"
"因為他失敗了。"林兮收起魔劍，"被當時的宗主發現，連人帶功法一起封印在禁地。但顯然，天魔的一縷分魂逃了出來，附在了那塊晶體上。"
她突然抓住峰塵道的手︰"師父，這些晶體飛向禁地不是巧合。它們在匯聚，在重組...我們必須..."
話未說完，她突然身體一僵，眼中血色再現︰"小心！有人來了！"
幾乎同時，靜室的門被輕輕叩響。
"塵道長老？"是柳青霜的聲音，"宗主請你們立刻去禁地一趟。有重大發現。"
峰塵道和林兮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
"知道了。"他揚聲回應，"我們馬上就去。"
待腳步聲遠去，林兮才低聲道︰"陷阱。"
"很可能。"峰塵道點頭，"但必須去看看。如果天魔真的在重組..."
"那就再殺它一次。"林兮眼中寒光閃爍，"這次，徹底消滅。"
她幫峰塵道放下袖子遮住晶化手臂，又整理好自己的衣襟。
在推門而出的瞬間，她變回了那個端莊優雅的"玄音仙子"，仿佛剛才的脆弱和暴怒從未存在。
只有峰塵道知道，那只悄悄握住他的手，有多麼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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