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月站在保護區入口的木牌前，抬頭望著那塊斑駁的牌子。陽光透過樹影灑在她肩上，時硯正蹲在地上檢查三腳架是否穩固。遠處傳來幾聲鳥鳴，風吹過林間，帶著一股潮濕而清新的泥土氣息。
“準備好了嗎？”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點了點頭，“走吧。”
兩人拖著攝影器材箱走進保護區，身後的大門緩緩合上，仿佛將塵世隔絕在另一端。
初入森林，四周安靜得能听見自己的呼吸。他們沿著護林員提供的路線前行，腳下的落葉發出輕微的碎裂聲。時硯一邊調試設備，一邊低聲提醒︰“記得保持安靜，動作幅度別太大。”
“知道。”雲傾月調整了一下背包的位置，目光掃向鏡頭後的取景框，“這片區域應該會有鹿群出沒。”
他們走了大約半小時，終于在一棵倒伏的古樹旁停下腳步。前方是一片開闊地，長滿低矮灌木和野草，陽光正好灑在中央，形成一片金色光斑。
“那邊。”時硯忽然壓低聲音，指向遠處的一叢灌木。
雲傾月順著看過去，隱約看見幾只動物的身影。她迅速架起相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對焦。
一只體型修長、皮毛泛著金屬光澤的羚羊從灌木後探出身子，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隨後，又有幾只陸續出現，低頭啃食地上的嫩葉。
“是藏羚。”她低聲說，“太難得了。”
時硯也架好設備，輕聲道︰“我們運氣不錯。”
他們一動不動地守著，等待最佳拍攝時機。陽光落在羚羊身上，它們的動作優雅而敏捷，每一步都像是經過精心編排的舞蹈。
嚓——
快門聲響起，第一張照片完成。接著是第二張、第三張……
雲傾月的手指微微發顫，不是因為緊張，而是興奮。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拍攝野生動物，那種真實的震撼感遠勝于任何商業大片的布景。
“你看。”時硯忽然指著另一邊。
她轉頭望去，只見一頭小羚羊從母獸身後探出腦袋，好奇地張望。它的眼楮清澈透亮，像極了剛出生的小貓。
“真可愛。”她忍不住笑起來。
“要不要拍個特寫？”時硯調整鏡頭焦距。
“等等。”雲傾月示意他稍安勿躁，“再靠近一點，讓它放松下來。”
他們繼續靜靜地等待，直到那只小羚羊慢慢靠近水源，低頭喝水。就在那一瞬間，快門再次按下，捕捉到它低頭飲水的畫面。
“這張可以做封面。”時硯笑著說。
雲傾月點頭，“回去沖洗出來看看效果。”
離開那片空地後，他們繼續深入保護區。隨著海拔升高，空氣變得稀薄，氣溫也開始下降。但他們的情緒卻越發高漲，仿佛這片原始森林藏著無數驚喜。
傍晚時分，他們在一處溪流邊停下休息。水聲潺潺，夾雜著蟲鳴與風聲，構成一首自然交響曲。
“今天收獲不小。”時硯靠在石頭上，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熱水。
“嗯。”雲傾月翻看著相機里的照片，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比預想的好太多了。”
“明天去東邊看看吧。”他說，“听說那邊有雪豹活動的蹤跡。”
她點點頭，“不過要小心，雪豹警覺性高，不能靠得太近。”
夜色漸深，他們搭好簡易帳篷，圍坐在篝火旁。火星跳躍，映照著彼此的臉龐。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一直這樣走下去……”她忽然開口。
“什麼？”
“就是，不回城市，不接通告，就這樣一直拍下去。”
時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想當職業攝影師了？”
“有點心動。”她望著遠方的黑暗，“這里的世界很純粹，沒有虛偽的掌聲，也沒有刻意的討好。”
“那你可要想清楚。”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這個職業，很辛苦。”
“我知道。”她反握住他的手，“但我想試試。”
他沉默片刻，然後輕聲說︰“那我就陪你試試。”
第二天清晨，他們按計劃前往東側區域。一路穿行在密林中，偶爾能看到一些鳥類在枝頭跳躍。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松香，混合著露水的氣息。
走了約莫一個小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鳥叫聲。
“有情況。”時硯立刻停下腳步。
雲傾月迅速取出望遠鏡觀察，只見前方不遠處，一只狐狸正在追逐一群山鼠。它身形矯健，在林間穿梭自如。
“快！”她低聲喊道。
兩人迅速架設設備，開始抓拍。狐狸的動作太快，幾次差點逃脫鏡頭範圍，但他們還是成功捕捉到了幾個精彩瞬間。
“這張太棒了！”時硯興奮地說，“你看它躍起的那一瞬間，簡直像飛起來了！”
“是啊。”雲傾月滿意地點點頭，“這種畫面很難得。”
他們繼續向前推進，途中又拍到了幾只岩羊和一群金絲猴。每一幀畫面都令人驚嘆，仿佛大自然親自為他們安排了一場視覺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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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他們來到一處山谷。谷底有一片湖泊，湖面平靜如鏡，倒映著藍天白雲。
“我們在這里休息一下吧。”時硯提議。
“好。”雲傾月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坐下，打開相機包，準備更換電池。
就在這時，湖面忽然泛起一圈漣漪。緊接著，一道黑影從水中浮現。
“那是……”她睜大眼楮。
“熊！”時硯猛地站起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遠處，一只棕熊正從湖中爬上岸，甩了甩身上的水珠，然後緩緩走向岸邊的灌木叢。
“快拍！”他低聲催促。
雲傾月迅速調整鏡頭，手指飛快操作。快門連按數次，記錄下熊爬出水面、抖落水珠、邁步前進的全過程。
“它好像沒發現我們。”她說。
“保持安靜。”時硯緊盯著鏡頭，“等它走遠點再收工。”
棕熊最終消失在灌木叢後，一切恢復寧靜。他們相視一笑，終于松了口氣。
“這次真的太幸運了。”雲傾月感慨道。
“是啊。”時硯擦了擦額頭的汗，“沒想到還能拍到熊。”
他們收拾好設備，準備返回營地。然而剛走出幾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吼叫。
兩人同時停下腳步。
“是什麼？”她問。
“不知道。”他皺眉，“可能是大型貓科動物。”
他們不敢貿然回頭，只能加快步伐往前走。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整個森林都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誰？”她掏出手機，看到是楚寒的消息。
【你們還在保護區內？】
她遲疑了一下，回復︰【是的，怎麼了？】
對方很快回了一個字︰【快回來。】
她眉頭一皺，“楚總讓我們快回去。”
“出什麼事了嗎？”時硯問。
她搖頭，“不知道，但他從來不會無緣無故這麼說。”
他們不再猶豫，立即調轉方向，朝著出口的方向疾步走去。一路上，那個低沉的吼聲再也沒有出現，但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莫名的緊張感。
走到半路，老吳的電話打了進來。
“你們听我說。”他的聲音有些急促，“剛才管理局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有人篡改了你們的審核狀態。”
“什麼意思？”時硯接過電話。
“你們的申請……不是正常通過的。”老吳頓了一下，“系統里查不到審批人的信息，而且……那份生態影響評估報告，也不是正規機構出具的。”
雲傾月臉色一變，“你是說，我們其實是非法進入的？”
“目前還不確定，但最好盡快撤離。”
兩人對視一眼，加快腳步往回趕。
風掠過林間，吹起幾片枯葉。遠處，一只不知名的動物正悄悄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它的瞳孔縮成一條細線，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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