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聲音蒼老而沉重,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威嚴。
    掛斷電話的趙立春,臉上毫無波瀾,但書房里的空氣卻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靜坐了片刻,手指在黃花梨木的桌面上輕輕敲擊著,每一次敲擊,都像是在決定著某個人的命運。
    最終,他拿起了另一部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同偉嗎?”
    電話那頭,剛剛結束一天工作的祁同偉猛地站直了身體,聲音里充滿了尊敬︰“趙書記,有什麼吩咐?”
    “有個任務,你親自帶隊去辦。”趙立春的聲音听不出喜怒,卻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侯亮平,現在是逃犯身份,可能藏匿在呂州。你的任務,就是把他給我抓回來。活的。”
    祁同偉的心髒猛地一跳。
    侯亮平!
    “是!保證完成任務!”祁同偉的聲音斬釘截鐵。
    掛斷電話,祁同偉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撥通了林遠的號碼。
    這種事,必須第一時間讓大哥知道。
    “大哥,收網了。”祁同偉的聲音里壓抑著興奮,
    “剛剛接到立春同志的命令,讓我去呂州,抓捕侯亮平。”
    “呂州?”林遠的聲音听起來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動作挺快。我也去。”
    “大哥,這……”祁同偉有些遲疑,
    “抓捕有危險,您在京州坐鎮指揮就好。”
    “不,”林遠輕笑一聲,
    “有些人的結局,我喜歡看現場直播。準備一下,我們一起去。放心,我自有分寸。”
    “是,大哥!”
    祁同偉再無二話。大哥的決定,就是命令。
    林遠掛了電話,轉身回臥室時,卻發現鐘小艾正站在門口,身上還穿著絲質的睡裙,美麗的眼眸里帶著一絲擔憂。
    “又要出去?”
    “嗯,去呂州出個差,很快回來。”林遠走過去,很自然地幫她理了理微亂的秀發。
    鐘小艾卻抓住了他的手,眼神緊緊地盯著他︰“是為侯亮平的事?”
    她的消息渠道同樣靈通,京州發生的風吹草動,瞞不過有心人。
    林遠看著她眼里的關切,心中一暖。
    他沒有隱瞞,點了點頭︰“嗯,去給他的人生畫上一個句號。”
    “太危險了!”鐘小艾的眉頭蹙了起來,
    “你不能去!讓祁同偉他們去處理就好了,你為什麼非要親自去?”
    看著她真的急了,林遠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精致的臉蛋︰
    “傻丫頭,你老公是那種會把自己置于險地的人嗎?你覺得我會傻乎乎地沖在第一個,去跟亡命徒玩什麼巷戰?”
    他頓了頓,用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繼續道︰
    “我就是去當個監工,看看戲。你知道的,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喜歡看大結局。侯亮平這場戲,我追了這麼久,總得親眼看看他謝幕的樣子,不然多虧啊。再說了,我得去給同偉撐撐場子,免得有些人不長眼,給他使絆子。”
    鐘小艾被他這番歪理說得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的緊張確實緩解了不少。
    她了解林遠,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更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那你……必須保證,只在後面看戲,絕對不能上前。”她伸出白嫩的小指。
    林遠笑著和她拉了拉鉤︰“保證完成老婆大人交代的任務。”
    看著林遠眼中的自信和從容,鐘小艾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幫他收拾起簡單的行裝。
    ……
    呂州,市委書記辦公室。
    高育良正戴著老花鏡,細細品讀著一份文件。
    辦公室里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茶香,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祥和。
    然而,當林遠和祁同偉推門而入時,這份寧靜瞬間被打破了。
    看到祁同偉,高育良並不意外,但看到跟在祁同偉身後的林遠,他的瞳孔微微一縮。
    “育良書記。”祁同偉敬了個禮,神情嚴肅。
    林遠則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高書記,冒昧打擾了。”
    高育良放下手中的文件,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吧。林總、同偉,這麼晚過來,是省里有什麼緊急指示?”
    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林遠,心中已經猜到,這件事非同小可。
    祁同偉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將趙立春的命令和盤托出。
    當听到“侯亮平”、“逃犯”、“藏匿呂州”這幾個關鍵詞時,高育良見慣了風浪,也不禁愣住了。
    他手中的那支派克鋼筆,無聲地從指間滑落,掉在厚厚的文件上。
    “亮平他……他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高育良的語氣里,有震驚,有惋惜,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心。
    侯亮平,曾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之一,聰明、機敏,前途無量。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自己曾經寄予厚望的學生,會以一個逃犯的身份,出現在自己的轄區內。
    “人心不足蛇吞象,野心撐破了肚皮,自然就走到了絕路。”
    林遠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讓辦公室里的氣氛陡然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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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育良看了林遠一眼,眼神復雜。
    他知道林遠和侯亮平之間的恩怨,也清楚林遠如今的能量。
    “高書記,”林遠繼續說道,他仿佛才是今天這場行動的主導者,
    “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侯亮平是條瘋狗,既然敢殺梁軍,就沒什麼事做不出來。他現在藏在呂州,對您,對整個呂州都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高育良點了點頭,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一個亡命之徒,尤其是一個熟悉政法系統的亡命之徒,破壞力是驚人的。
    “你們有什麼計劃?”他看向祁同偉。
    祁同偉正要開口,林遠卻搶先一步,手指在茶幾上輕輕敲了敲,發出清脆的響聲。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侯亮平能在呂州藏身,必然有人接應。而這個接應他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陳海。”
    林遠分析得條理清晰︰“陳海現在是驚弓之鳥,既怕侯亮平同歸于盡,又怕我們找他算賬。他就是牽著侯亮平的那根線。所以,我們不用大海撈針。”
    他看向高育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高書記,您只需把陳海‘請’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剩下的抓捕工作,交給同偉就行了。這樣一來,既能最快速度找到侯亮平,也能把影響控制在最小範圍。”
    這個計劃,堪稱完美。
    由高育良這位市委書記出面控制陳海,名正言順,不會引起任何波瀾。
    而由祁同偉這把來自省廳的“刀”直接執行抓捕,快準狠,不給侯亮平任何反應的機會。
    高育良深深地看了林遠一眼,心中暗嘆,此子年紀輕輕,心智和手段卻遠超同齡人。
    他幾乎沒有猶豫,立刻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讓市局的陳海同志,立刻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電話掛斷,辦公室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每個人都在等待著。
    突然,祁同偉口袋里的手機發出一陣急促的震動。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原本沉穩的臉色瞬間劇變,眼神也變得無比銳利。
    “怎麼了?”林遠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變化。
    祁同偉抬起頭,聲音壓得極低,一字一頓地說道︰
    “大哥,剛收到的情報……梁家,丟了一把槍。”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空。
    高育良的臉色也變得無比凝重。
    祁同偉的下一句話,更是讓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們懷疑,槍……就在侯亮平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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