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
金屬撕裂的聲響尖銳地刺破空氣，如同古代刑場上的鍘刀斬斷鎖鏈。
李天明看著手中的車門，液壓桿斷裂處噴涌出刺鼻的白煙，混合著機油的味道直沖鼻腔。
他瞳孔驟縮，整個人僵在原地，耳邊嗡嗡作響，仿佛還回蕩著金屬扭曲的慘叫。
“天吶！”
李正的尖叫讓他猛地回神。
只見二姐捂著嘴，臉色煞白地沖過來，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慌亂的節奏。
她蹲下身，指尖顫抖著撫摸斷裂的液壓桿，眼眶瞬間紅了︰
“你怎麼這麼大勁兒！”
她聲音發顫，帶著哭腔的質問里夾雜著心疼，
“這可是才買的新車，修起來得不少錢……”
“我的媽呀！車門怎麼被扯下來了？”
穿碎花裙的阿姨攥著購物袋倒退兩步，眼影都跟著抖了三抖。
她身旁戴棒球帽的年輕人舉著手機連拍，嘴里念叨著︰
“這特效絕了，發短視頻指定火！”
“踫瓷新套路？故意掰車門訛車主？”
西裝革履的上班族扶了扶眼鏡，伸長脖子往這邊張望。
他的話立刻引來反駁，扎著馬尾辮的學生妹漲紅著臉喊︰
“明明是車門質量問題！這麼貴的車，怎麼能一拉就掉？”
“快報警！這肯定不正常！”
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喊，瞬間引發騷動。
李天明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古代公堂上的從容不迫蕩然無存。
他盯著地上扭曲的金屬殘骸，听見自己牙齒打戰的咯咯聲。
李正突然撲到他身前，張開雙臂像護崽的母雞︰
“都別看了！這是我弟弟，他、他有罕見的怪力癥！”
她掏出手機胡亂比劃，
“再圍觀就告你們侵犯隱私！”
人群這才漸漸散去，卻還時不時回頭張望，竊竊私語像蒼蠅般嗡嗡作響。
“二姐，我……”
李天明剛開口就被打斷。
李正死死拽住他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里︰“先別說！等回家再說！”
“對、對不起……” 他憋紅了臉，喉結上下滾動，
“我不知這物件如此脆弱……”
話音未落，一陣晚風吹過，卷起他官服的下擺，
也將地上散落的車門零件吹得微微顫動。
李正深吸一口氣，從包里掏出手機，屏幕藍光映得她眼底泛起血絲。
“算了算了。”
她強壓著怒氣，快速撥號，
“先叫拖車吧。”
掛斷電話後，她緩緩轉頭看向李天明，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
路燈的光影在她臉上明明滅滅，卻將她的眼神襯托得愈發銳利︰
“弟弟，你真的只是研究太入迷？怎麼連開車門都不會……”
李天明不好意思地避開她的視線，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二姐的問題。
遠處路燈在他身上投下搖晃的影子，他是有口難辨啊。
暮色漸濃，李正蹲在破碎的車門旁，指尖飛速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眉頭皺起。
李天明站在一旁，局促地搓著衣角，目光時不時瞟向那輛沒了車門的轎車。
金屬零件散落在地，在路燈下泛著冷光，仿佛在無聲嘲笑他的格格不入。
"師傅，對，就是這輛銀色 suv，副駕駛車門整個掉了......"
李正對著手機大聲說道，一邊抬手撥開額前被汗水黏住的發絲，
"盡快來，我這邊還有急事！"
掛斷電話，她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李天明，
眼神里既有無奈又有擔憂︰"拖車還要半小時，先打車回家吧。"
李天明盯著她手中那個小小的發光物件，好奇又警惕︰
"這...... 這是何物？竟能隔空傳音？"
李正晃著手機，屏幕映得她眼底泛起藍光︰
“手機啊，弟弟。” 她嘴角扯出個苦笑，
"你是不是真的傻了，連手機都不認識？"
指尖輕點，跳出個布滿彩色圖標的界面，
"看，這叫網約車軟件，現在動動手指就能叫車，可方便了。"
李天明湊近一看，他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光點，
那些閃爍的虛擬標識在黑暗中閃爍著光。
顫抖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遲遲不敢落下，最終還是咬牙觸踫 ——
觸感卻是一片冷硬光滑，與想象中截然不同。
"這圖為何能知曉車在何處？"
他猛地後退半步，後腰撞上路邊的垃圾桶，發出刺耳的聲響。
周圍行人紛紛側目，他卻渾然不覺，死死盯著手機屏幕，
"莫不是...... 妖術？"
話音未落，指尖又無意識地在空氣里虛畫著驅邪符，
卻發現根本找不到可以寄托的實體。
李正看著弟弟煞白的臉色和緊繃的肩膀，突然意識到事情或許沒那麼簡單。
她收起手機，輕輕拽住李天明顫抖的手腕︰
"什麼妖術，這是科技。"
語氣不自覺放柔，像哄幼時怕打雷的他，
"等回家我慢慢給你講，保證比你那些縣志有趣。"
十分鐘後，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來。
李天明眼楮一亮，指著車驚呼︰
"此物與方才那車頗為相似！也是無轅無馬，自行奔走！"
李正生怕他又鬧出什麼動靜，急忙小跑上前，對著車窗招呼︰
"師傅，是去雲錦花園吧？"
司機搖下車窗，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打量了一眼李天明的古裝，打趣道︰"喲，這是剛拍完戲啊？"
"是啊，入戲太深了。" 李正尷尬地笑了笑，轉身一把拉住李天明的胳膊，
"弟弟，快上車！"
李天明盯著車門，想起方才的 "壯舉"，心里有些發怵。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卻見李正搶先一步拉開門，
幾乎是半推半拽地把他塞進車里。
"輕點輕點！" 她叮囑道，
"別又把人家車門拽壞了！"
李天明坐在柔軟的座椅上，身體下意識地緊繃。
車內彌漫著淡淡的香水味，儀表盤上閃爍的指示燈讓他想起銅鏡中的符文。
他緊緊抓住座椅邊緣，眼楮瞪得大大的，看著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後退。
李正將弟弟緊繃的狀態盡收眼底，輕輕按住他微微發顫的手背，
轉頭對司機說道︰“師傅，麻煩開慢點。”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安撫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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