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
那張薄薄的紙條，輕飄飄地落下，落在林默稍微放松的心弦上。
電費催繳單。
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不是更糟糕的變故就好。
他長長吁出一口氣，身體緊繃的肌肉松弛下來。
真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那個倉庫，耗電量確實驚人，物業那邊恐怕已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能源問題，必須盡快解決。
但這事不急于一時。
他現在需要暫時離開這個耗費了巨大心血的秘密堡壘。
返回大學。
那個與倉庫截然不同的世界，一個需要他扮演好“普通學生”角色的舞台。
處理一些積壓的瑣事。
比如選課。
還有實驗小組的分配。
這些看似平凡的大學日常，此刻對他而言，反而成了一種有效的偽裝。
一層能讓他短暫喘息，從幾乎要壓垮神經的龐大計劃中，抽離片刻的保護色。
…
北大，物理學院，階梯教室。
空氣中彌漫著粉筆灰特有的干燥氣息，混雜著年輕人身上散發的活力。
老教授站在講台上，花白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神情嚴肅。
他剛剛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個問題。
一個關于量子糾纏態在高維空間中，其非定域性關聯的前沿猜想。
問題剛一寫完，整個教室瞬間安靜得可怕。
剛才還在低聲交談的學生們，此刻全都擰緊了眉頭，眼神里透出明顯的茫然和困惑。
這個問題，太難了，遠遠超出了教材範圍。
它不單單需要扎實的物理知識儲備。
更考驗一個人跨學科的思維整合能力，需要打破常規的邏輯框架，進行一次近乎天馬行空的想象和推演。
教授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目光緩緩掃過台下一張張年輕卻寫滿問號的臉。
他似乎並不期待能立刻得到答案。
提出這個問題，更像是一種思維上的引導。
意在激發這些天之驕子們去思考，去探索物理學的邊界。
然而。
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沉寂之中。
林默，坐在教室後排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指尖下意識地在筆記本的空白處輕輕敲擊著，仿佛在打著某種無聲的節拍。
老教授提出的那個問題，像一個精確的指令，瞬間激活了他被系統深度強化過的大腦。
信息科學的嚴謹邏輯。
數學v4賦予的抽象推演。
物理v4帶來的底層洞察。
三者如同精密咬合的模塊，剎那間開始高速運轉。
一個簡潔到極致，卻又直指核心的思路雛形，幾乎是憑著本能，在他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來。
他甚至沒有動用“大白”進行任何輔助計算。
這更像是一種直覺。
一種站在更高維度，俯瞰問題本質時才能擁有的洞察力。
他舉起了手。
動作平穩，並不突兀，但在如此安靜的教室里，卻顯得異常清晰。
唰——！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講台上目光深邃的老教授，以及前排那個一直專注听講的漂亮女生——甦雨涵，都條件反射般地匯聚到了後排角落。
“這位同學，你有什麼想法？”
老教授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林默站起身。
他的聲音很平靜，听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教授，或許可以嘗試引入拓撲絕緣體的邊界態理論。”
“將高維空間的非定域性關聯問題，映射到低維邊界上，考慮其手性流模式。”
“然後，再結合可控量子比特的糾纏純化方案進行分析…”
他沒有滔滔不絕。
僅僅是寥寥數語。
每一個專業術語都運用得恰到好處，如同精準的定位，瞬間切入了問題的核心。
那條原本晦澀、糾纏不清的邏輯鏈條，被他這幾句話輕輕一梳理，竟仿佛立刻顯露出了清晰可見的脈絡！
教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听見。
老教授臉上的驚訝，迅速被一種近乎難以置信的震驚所取代。
他緊緊盯著林默，那眼神，仿佛在審視一件從未面世的稀世之作。
這學生…是哪個班的？以前怎麼沒注意到？
這個思路…簡直是…石破天驚！
他甚至能強烈地預感到，只要沿著林默提出的這個方向深入研究下去，極有可能真的觸踫到那個前沿猜想的本質核心！
【臥槽…這哥們誰啊？這麼猛？！】
【拓撲絕緣體？邊界態？這不是凝聚態那邊的東西嗎？還能這麼用到量子信息上？腦洞太大了吧！】
【這就是學神嗎？雖然听不懂，但我真的大受震撼！】
【他在裝逼，我嚴重懷疑，但我找不到證據…可惡！】
同學們的心里，彈幕已經刷瘋了。
前排。
甦雨涵握著筆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些。
她悄悄側過頭，看向後排那個站著的男生，神情依舊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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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在他身上勾勒出明暗交錯的光影。
那雙眼楮，平靜，深邃，看不到底。
他到底…還隱藏了多少秘密？
這個林默，給她的感覺，越來越像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冰山，人們能看到的，永遠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叮！】
【課堂表現引發小範圍認知沖擊，評價︰b】
【獎勵︰物理經驗+50，積分+10】
系統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沒有引起林默絲毫的情緒波動。
他平靜地坐下，對周圍投來的各種驚奇、探究、或是羨慕的目光，完全視若無睹。
對他來說，剛才的回答，不過是知識儲備和思維能力達到一定層級後，一種再自然不過的反應。
就像口渴了要喝水一樣簡單。
下課鈴聲適時響起。
沉寂的教室瞬間恢復了活力，人群開始涌動。
林默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打算趁亂離開。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處理。
“林默同學，請等一下。”
一個清脆又十分悅耳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了過來。
林默停下腳步。
轉過身。
甦雨涵抱著幾本厚厚的專業書，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
少女的臉頰在陽光映照下，顯得格外白皙細膩，一雙明亮的眸子正注視著他，里面充滿了純粹的好奇，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探究意味。
“剛才那個問題…你的思路真的太厲害了。”
她微微歪著頭，語氣顯得很真誠。
“隨便想到的。”
林默的回答依舊簡潔。
他不太擅長，也不太習慣應付這種來自漂亮異性的、帶著明顯欣賞和探究意味的關注。
“隨便想想？”
甦雨涵忍不住“撲哧”一聲輕笑出來，眼楮彎成了好看的弧度。
“你這隨便想想，可比我們所有人絞盡腦汁想半天還要厲害太多了。”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
“對了，林默同學，你最近…是不是在忙什麼特別重要的研究項目呀？”
她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地掃過林默剛剛合上的筆記本電腦。
剛才屏幕似乎閃過幾行代碼，但她沒看清。
“感覺你好像…最近經常不在宿舍，很多集體活動也沒看到你參加。”
試探。
帶著女性天生的敏銳和直覺。
林默心下了然。
他神色不變，將電腦收進背包。
“嗯，接了個外包，幫人寫點代碼，賺點生活費。”
他語氣隨意地應付道，臉上看不出絲毫破綻。
“哦？是這樣嗎？”
甦雨涵眨了眨明亮的眼楮，點了點頭，似乎完全接受了這個解釋。
但林默能敏銳地感覺到，她眼底深處的那抹好奇和探究，並沒有因此而散去。
這個女生，果然不簡單。
不像她外表看起來那麼單純無害。
“對了，”甦雨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熱絡。
“我們班幾個同學，還有隔壁班相熟的幾個，打算這周末搞個小聚會。”
“就在學校附近新開的那家‘琉璃閣’，你要不要一起來？”
琉璃閣？
林默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輕輕一挑。
那個地方，他最近有所耳聞。
據說裝修極其奢華，格調營造得相當高。
人均消費水平，對普通大學生而言，絕對是“銷金窟”級別的存在。
這種以聯絡感情為名，實則多半充斥著各種明里暗里比較和炫耀的聚會…
麻煩。
這兩個字幾乎是本能地從林默心底冒出。
他天然地排斥這種無意義的社交消耗。
時間，對他來說太寶貴了。
然而，目光觸及甦雨涵那雙清澈的眼眸，里面盛著毫不掩飾的期待。
拒絕的話，已經滑到了嘴邊。
卻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或許…
偶爾參與一下這種所謂的“正常”大學生活，也並非全無用處？
至少，可以提供一層必要的…掩護？
減少不必要的關注和猜測，總歸是好的。
“好啊。”
林默最終點了點頭，語氣听不出什麼波瀾，一如既往的平淡。
“到時候把時間和具體地點發我。”
“太好了！”
甦雨涵的臉上，瞬間綻放出如同陽光般明媚的笑容。
仿佛剛才林默的片刻猶豫，只是她的錯覺。
“那我先走了，周末見！”
她輕快地揮了揮手，像一只色彩斑斕的蝴蝶，靈巧地轉身，很快便融入了教學樓走廊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林默靜靜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隨即收回了目光。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沒有絲毫漣漪。
他拿起自己的背包和筆記本電腦，沒有片刻停留，快步離開了教室。
身後是逐漸喧囂起來的校園。
是洋溢著青春氣息的談笑聲。
這一切，都與他內心深處那個冰冷、精密、且嚴酷的世界，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他需要盡快回到真正屬于他的戰場。
無論是那個隱藏在城市角落的倉庫里，正在進行的生物實驗。
還是…
林默腳步未停，單手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調出了一個經過高度加密的編程界面。
屏幕上，無數行的代碼如同數據瀑布般飛速流淌，閃爍著冷峻的光澤。<” persona 2.0的雛形。
一個他傾注了大量心血設計的，更加智能，更加隱蔽，甚至擁有初步自我學習和進化能力的自動化交易ai框架。
這，將是他未來構建龐大金融帝國的堅實基石。
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源源不斷地，為他那個瘋狂的科研夢想，為那個逆天改命的終極計劃，輸送著至關重要的“彈藥”。
金錢。
世俗意義上的金錢，或許確實買不到生命本身。
但林默比誰都清楚。
沒有足夠多的金錢，他甚至可能連去爭取延續生命的資格，都將徹底失去。
他需要錢。
需要很多很多，足以撼動規則的錢。
至于那個周末的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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