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灰蒙蒙亮,95號院還沉浸在一種宿醉般的沉寂里。
昨日的激烈爭吵仿佛耗盡了所有的聲響,只留下沉重壓抑的余燼。
小當幾乎一夜未眠。眼楮干澀紅腫,但眼神里不再有淚水,只剩下一種冰冷的、近乎麻木的決絕。
她悄無聲息地起身,從床底下拖出那個印著“上海”字樣的舊帆布行李箱,這是家里唯一像點樣子的行李,還是當年她爸賈東旭留下的。
她的動作很輕,卻異常迅速和堅定。
她沒有多少東西可收拾。
幾件半新不舊、洗得發白的衣服,一雙備用的勞保鞋,那本夾著易中海給的五塊錢的舊書,她把錢拿出來,想了想,又塞回了書里,放在了枕頭上。
還有一張小小的、已經泛黃的全家福,照片上,父親賈東旭還很年輕,母親秦淮茹臉上帶著羞澀的笑,她被抱在懷里,棒梗和槐花還是小豆丁。
她的手指在照片上停頓了片刻,然後迅速地將它塞進了衣服最底層。
整個過程,她沒有發出一點多余的聲音,也沒有再看一眼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狹窄而令人窒息的小屋。
秦淮茹其實早就醒了,或者說,她根本就沒睡著。
她听著里屋女兒輕微的動靜,心如刀割,眼淚浸濕了枕頭,卻死死咬著嘴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更不敢出去阻攔。
她知道,女兒的心,昨天已經被這個家、被她們這些至親的人,親手碾碎了。
她還有什麼臉去攔?
賈張氏倒是鼾聲如雷,對即將發生的一切毫無察覺,或許在她心里,昨天小當的爆發不過是小孩子鬧脾氣,過後還得乖乖認命。
只有槐花,敏感地察覺到了姐姐的動靜。
她悄悄爬下炕,赤著腳走到里屋門口,透過門縫,看到姐姐正在系鞋帶,那個舊行李箱就放在腳邊。
槐花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她捂住嘴,不敢哭出聲。
她知道,姐姐這次是真的要走了,要離開這個讓她傷透了心的地方。
小當系好鞋帶,提起行李箱,深吸一口氣,拉開了房門。
一眼就看到了門口淚流滿面、渾身發抖的槐花。
姐妹倆對視著,空氣凝固了幾秒。
小當的眼神軟化了一瞬,她伸出手,輕輕擦去槐花臉上的淚水,聲音沙啞卻異常平靜“槐花,姐走了,你好好的……照顧好自己。”
“姐……你別走……我害怕……”槐花抓住她的衣袖,泣不成聲。
小當狠心掰開她的手,從口袋里掏出這個月剛發的、幾乎沒怎麼動過的工資,塞進槐花手里“這個,你留著,別讓媽和奶奶知道。”
說完,她不再猶豫,提著行李箱,決絕地轉身,穿過外屋,沒有看母親那假裝熟睡卻微微顫抖的背影,也沒有看鼾聲正濃的奶奶,徑直打開門,走進了清冷的晨霧里。
“ 當”一聲輕微的關門聲,像最終判決一樣,敲在秦淮茹和槐花的心上。
秦淮茹猛地坐起身,撲到窗邊,看著女兒提著行李箱的、單薄卻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終于忍不住,發出了壓抑的、絕望的嗚咽聲。
槐花捏著那帶著姐姐體溫的工資,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小當走出95號院,沒有回頭。
她先去了街道的紙盒廠,找到了還在打盹的車間主任。
“主任,我不干了,辭職。”她聲音平靜,遞上一張早就寫好的、字跡工整的辭職信。
主任愣了一下,看著這個平時悶頭干活、很少說話的姑娘,以及她腳邊的行李箱,似乎明白了什麼,嘆了口氣,也沒多問,只是搖搖頭“唉,走吧走吧,年輕輕的,出去闖闖也好。”
他大概也听說了昨天賈家的鬧劇。
辦完手續,小當捏著最後一點結算的工錢,走出了廠門。
她站在清晨的街頭,看著漸漸甦醒的城市,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自由的空氣。
南下。
這個念頭在她心里盤旋了很久。
她听廠里的小姐妹說過,南方那邊工廠多,機會多,沒人認識她,沒人知道她有一個怎樣的家庭。
她可以去打工,可以重新開始,可以呼吸不再被算計和壓抑捆綁的空氣。
她買了最早一班去火車站的電車票。
坐在晃蕩的車廂里,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熟悉的街景,她的心反而一點點平靜下來。
沒有害怕,只有一種破釜沉舟後的釋然和一種對未知未來的、渺茫卻堅定的希望。
95號院,奶奶,媽媽,哥哥,一大爺,那些黏稠的算計、無休止的抱怨、令人窒息的控制……
都被她決絕地甩在了身後。
火車站的喧囂撲面而來。
南下的列車噴吐著白色的蒸汽,像一頭巨大的、即將奔向遠方的鋼鐵怪獸。
小當握緊了手里的車票和那點微薄的盤纏,匯入了涌動的人流。
她不知道南方等待她的是什麼,是艱辛,是孤獨,還是渺茫的機遇。
但她知道,無論如何,都不會比留在那個令人絕望的家里更壞了。
她要去尋找自己的活法。
列車緩緩啟動,載著這個從95號院掙扎出來的、身心俱疲卻眼神倔強的姑娘,駛向了陌生的南方,也駛向了她吉凶未卜、卻屬于自己的未來。
南鑼鼓巷的晨霧漸漸散去,95號院依舊矗立在那里,只是其中一個房間,從此空了下去。
而關于小當南下闖蕩的消息,很快又會成為院里人新一輪的、咀嚼不盡的談資。
但這一切,都已經與小當無關了。
她切斷的,不僅僅是一條退路,更是一個時代加諸在她身上的、沉重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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