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七月,盛夏的北京,蟬鳴聒噪,暑氣蒸騰。
距離賈東旭在廠里出事沒了,已經整整過去了三年。
這三年的時光,足以沖淡許多悲傷,卻也足夠讓一些事情發酵變質,露出它本來的模樣。
在95號院,乃至整個胡同,幾乎人人都看得明白一件事,食堂大廚何雨柱,算是被隔壁家的秦淮茹給徹底拿捏住了,用後來人的話說,都快被“釣成翹嘴了”。
賈東旭剛沒的那陣子,秦淮茹拖著婆婆和三個孩子,日子確實艱難。
院里鄰居,包括傻柱,出于同情心,能幫一把是一把,誰家還沒個難處呢?
傻柱那時也實在,看他秦姐哭得梨花帶雨,一家子孤兒寡母吃不飽飯,常常從食堂帶些剩菜剩飯回來接濟,有時也搭把手干點力氣活。
可這日子一長,味道就慢慢變了。
秦淮茹的眼淚和訴苦,成了最有效的武器。
傻柱那點工資和糧票,倒像是給她賈家預備的。
借錢,借糧,而且借的還不是棒子面、紅薯這類頂飽的粗糧,開口就是白面、大米這類金貴的細糧!
理由總是冠冕堂皇棒梗正在長身體,小當營養不良,槐花還小需要營養,婆婆年紀大了牙口不好……
傻柱呢?每次秦淮茹抹著眼淚一開口,他那點猶豫和心疼錢糧的心思,立馬就被“秦姐不容易”、“我不能眼看著她們餓死”的念頭給沖沒了。
哪怕自己月底啃咸菜疙瘩,也得想方設法從牙縫里省出細糧給賈家送去。
這三年下來,傻柱自個兒沒攢下一分錢,倒欠了食堂不少“飯盒債”,雖然食堂管理松,但他總拿好東西,次數多了也惹人閑話。
相親更是別提了,稍微精明點的姑娘一打听,就知道他背後拖著賈家這麼一個“無底洞”,誰還敢往上湊?
介紹人一听是跟賈家牽扯不清的傻柱,都直搖頭。
陳小滿和安雨琪冷眼看著,沒少私下議論。
安雨琪心軟,有時會覺得秦淮茹確實不易,但次數多了,也忍不住跟陳小滿嘀咕“東旭哥走了,廠里不是給了撫恤金,秦淮茹也頂班進了車間嗎?
雖說工資不高,養活孩子和婆婆緊巴點,但也不至于三天兩頭就差那口細糧吧?
柱子哥也太實心眼了。”
陳小滿看得更透些,搖搖頭“撫恤金估計早被賈張氏攥手里了。秦淮茹是厲害,她知道柱子哥吃她哪一套。
這不是窮不窮的事,是有人心甘情願被算計。
你看她什麼時候朝咱們院其他人家開口借過細糧?
她知道別人不會慣著她,也就傻柱……”
正說著,就听見95號院里又傳來秦淮茹那柔柔弱弱、帶著哭腔的聲音“柱子兄弟……你看這……
棒梗他們學校要交學雜費,婆婆那藥也不能斷,我這月的工資還沒發,實在是……
你能不能先借我五塊錢應應急?等發了工資我一準還你!”
接著就是傻柱那故作豪爽卻又有點底氣不足的回應“�砠S亟隳閼饉檔氖裁椿埃「 一箍推 叮 br />
等著,我這就給你拿錢去!
孩子上學是正事!”
安雨琪和陳小滿對視一眼,都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話,他們這三年里听了沒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
“一準還你”?從來就沒見還過。
果然,沒一會兒,就看見傻柱揣著口袋,一臉“助人為樂”後的滿足感,從月亮門溜達過來,看到陳小滿,還樂呵呵地打招呼“小滿,歇著呢?”
陳小滿點點頭,忍不住點了他一句“柱子哥,又幫秦姐解難去了?”
傻柱嘿嘿一笑,頗有些自豪“沒辦法,秦姐她家困難,咱能幫就幫一把嘛!鄰里鄰居的!”
全然忘了自己那空蕩蕩的錢包和一次次失敗的相親。
陳小滿也不好再說什麼。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傻柱沉浸在自己用錢糧堆砌起來的“英雄夢”和秦淮茹若有似無的曖昧暗示里,旁人勸多了,他反而覺得是嫉妒或者不懂他的“善良”。
七月的陽光炙烤著大地,95號院里,秦淮茹用借來的錢和糧,或許能暫時緩解生活的窘迫。
而傻柱,則用虛無的自我感動,喂養著一段注定沒有結果的關系,在秦淮茹精心編織的網里,越陷越深,眼看就要徹底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這其中的酸甜苦辣,恐怕只有他自己日後才能慢慢體會了。
七月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
前一刻還烈日當空,後一刻烏雲就壓了上來,悶雷在雲層里滾動,眼看著一場雷陣雨就要來了。
院子里,各家各戶都忙著收衣服、關窗戶。
陳小滿剛把晾在院里的幾件襯衫收進屋,就听見95號院那邊,秦淮茹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比平時更添了幾分焦急和無助
“柱子兄弟!柱子兄弟你在屋嗎?快幫姐看看,我這屋窗戶欞子好像松了,眼看要下雨了,這要是漏雨可怎麼好啊!棒梗他們還在屋里寫作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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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柱那屋的門“吱呀”一聲就開了,只見他連汗衫都沒來得及穿好,趿拉著鞋就沖了出來,嘴里忙不迭地應著“在呢在呢!秦姐你別急,我這就給你看看!保證下雨漏不了!”
他手里拎著個錘子,幾步就竄到賈家窗戶底下,踮著腳這里敲敲,那里砸砸,一副全包在我身上的架勢。
安雨琪正抱著陳中華站在自家門口看天色,見狀微微蹙眉,低聲對旁邊的陳小滿說“賈家窗戶前兩天我看一大爺不是剛幫她們娘兒幾個修過嗎?怎麼又壞了?”
陳小滿嘴角扯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沒說話。
這戲碼,三年里上演太多回了。
不是窗戶壞了,就是水缸裂了,要麼就是煤爐子不通了,橫豎總有理由讓傻柱這個“熱心鄰居”上門幫忙。
修完了,少不了又是一番訴苦,不是孩子饞肉了,就是家里沒細糧了,傻柱那點好東西,就這麼一點點掏空。
果然,沒過十分鐘,雨點還沒落下來,就看見傻柱從賈家屋里出來了,臉上帶著點干完活後的得意,又摻雜著一絲為難。
他沒回自己屋,反而撓著頭,朝著正在廊下收拾柴火的一大爺易中海走去。
“那啥……一大爺,跟你商量個事兒……”傻柱搓著手,聲音壓低了些,但在這突然安靜下來的院子里還是能听見,“秦姐家實在是難,眼看揭不開鍋了,我想……我想把您下個月那幾張工業券先預支了,換點糧食應應急……等我下月發了工資和票,一準還您!”
易中海是多精明的人,眼楮滴溜溜一轉,心里跟明鏡似的。
這工業券可是緊俏貨,能換不少好東西,傻柱這明顯又是被秦淮茹忽悠來當冤大頭了。
他呵呵一笑,慢條斯理地說“柱子啊,不是一大爺不幫你,這工業券我自個兒也有大用呢。
再說,預支……
這不合規矩啊。
你呀,有多大碗吃多少飯,別總打腫臉充胖子。”
傻柱被噎了一下,臉上有點掛不住,嘟囔著“我這不是看秦姐可憐嘛……”
悻悻地轉身,又瞄上了剛從外面回來的二大爺劉海中。
劉海中端著官架子,听傻柱說完,官腔打得十足“何雨柱同志啊,幫助困難群眾是應該的,但也要講究方式方法嘛!
不能總靠借債度日嘛!
你要從思想上幫助秦淮茹同志提高認識,自力更生嘛!”
一番大道理,把傻柱繞得暈頭轉向,實質性的幫助一點沒有。
雨點開始 里啪啦地落下來,砸在青磚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傻柱站在雨里,有點狼狽,也有點茫然。
他下意識地又望了一眼賈家的窗戶,窗戶後面,秦淮茹的身影一閃而過,沒有半點出來關心他是否淋雨的意思。
陳小滿搖搖頭,轉身回了屋。安雨琪也抱著孩子跟了進來,輕聲嘆氣“這柱子哥……圖什麼呢?”
“圖人家一句‘柱子兄弟你真是好人’,圖心里那點虛飄飄的念想唄。”陳小滿語氣平淡,“他自己樂意,誰勸也沒用。”
雨水順著屋檐流下,形成一道水簾。
傻柱最終也沒借到工業券,淋得半濕回了自己冷鍋冷灶的小屋。而對門賈家,隱隱傳來孩子們分食傻柱剛才不知用什麼辦法弄來的半個西瓜的歡笑聲,夾雜著秦淮茹溫柔的叮囑“慢點吃,別噎著,瞧你們柱子叔多好……”
雷聲隆隆,雨越下越大。這雨能沖刷掉街上的塵土,卻沖不散某些人心里的算計,也澆不醒一個沉溺在自我感動中的糊涂人。
陳小滿家屋里,燈光明亮溫暖,鍋里的粥咕嘟咕嘟冒著熱氣,與窗外冷雨中的那一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四合院里的悲歡喜樂,從來就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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