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烈瞬間明朗,“師兄高見。”
    他這幾天多將思緒放在封野身上,一會思考封野的拜師後續,一會又思考帶著封野,兩人一同現于人前,該如何規避麻煩?以及萬一談判失敗,要如何留好後路?……
    人一旦瞻前顧後,思維就容易受限,現在听了諸葛泓𡡀這番話,腦子轉瞬間開拓。
    “多謝師兄。”
    蕭烈是個聰明人,還是個頂聰明的領導人,不僅想到了接下來的對策,還舉一反三,預測到了後續的應對之法。
    幾天後,一則流言悄然流傳開來︰
    【皇上遇刺一事,實乃皇上與丞相共謀之策。丞相假意把持朝政,皇上佯裝危殆,皆為引蛇出洞。意在將心懷不軌之人一網打盡,以肅朝綱,穩固江山。】
    與此同時,一條雙龍護國的讖語在市井被人們口口相傳︰
    【蒼龍起邕水,赤龍出北疆。
    雙龍護帝闕,紫薇耀東方。
    一龍鎮山河,一龍守廟堂。
    若得雙龍會,國祚萬年長。】
    此讖語先是在邕州民間以童謠的形式傳唱,後由邊境老兵帶入京城酒肆;
    跟著,太史局一官員出行時,‘意外’發現一則古碑殘文,意思與該讖語相近;
    元宵燈會上,這則讖語以讖謎再次出現。
    有文人拿此讖語上法華寺,讓了塵大師解簽,大師沉吟片刻,提筆寫下了四句歇語︰
    “天機隱現,風雲變換;龍蛇起陸,天下大亂。”
    文人見狀,心中大驚,連忙追問其意。了塵大師卻閉目不語,須臾,才吐出八個字︰
    “天意難測,順其自然。”
    此後,這則讖語在各地廣為流傳,朝野上下頓時議論紛紛,一時間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邕州。
    蕭烈讀完近期的信息匯報,隨後將一塊隕鐵和一則信箋遞給影刃︰
    “將此物交給幽月坊,讓月娘按照上面的方法傳至邊境軍中。”
    “是。”
    影刃接過東西,不敢怠慢,匆匆退出去,在將東西揣進懷中時,不經意看到了隕鐵上面纂刻的幾個小字︰【攝政王印】。
    影刃退出去,蕭烈又提筆在紙上寫下幾行字,喊了一聲,鬼面應聲走進來︰“主子。”
    蕭烈將紙條折進信封︰“將這則消息交給風天涯,他看後,自會知道怎麼做。”
    “是。”
    鬼面退出去,屋內只余下蕭烈和諸葛泓𡡀二人。
    這幾日,一條一條的指令從金風寨傳出,小小的字條上,攪動的卻是天下風雲。
    剛才最後那則指令,蕭烈沒有避諸葛泓𡡀。
    諸葛泓𡡀看到上面的字,忍不住問︰“明昭放出攝政王在滄州的消息,是要就此出世?”
    “不錯。”蕭烈點頭,“如今蕭頤已被置于火上炙烤,邕州上下皆被嚴密監視,我在此時出現,恰好可以分走各方的注意力,他若是個聰明的,就該明白,該往那邊靠。”
    獵手以獵物的方式出現,才更具迷惑性,才更能出其不意,成功捕獲真正的目標。
    “只是如此一來,”諸葛泓𡡀有些擔憂,“你的處境也將更加危險。”
    蕭烈胸有成竹︰“狡兔尚且三窟,何況我還是他們的叔祖宗。”
    “現今皇城被丞相把持有如鐵桶,蕭頤被監控,心有疑慮又舉棋不定;撻曼那邊,待春回地暖,必會揮軍南下。此時,唯有我的出現才能打破制衡,撻曼也會掂量一二。”
    “待皇宮那兩位分神滄州,邕州的戒備必會松散,屆時我們秘密前往邕州,那時,哪怕蕭頤依舊心有疑慮,也不敢輕易動我。”
    蕭烈端起茶杯,眼里盛的是勢在必得的霸氣,跟著補了一句︰
    “那則雙龍護國的讖語,便是我送給他的大禮。但這雙龍,外人只以為是蕭頤,殊不知,我的阿野,才是另一龍中翹楚。”
    諸葛泓𡡀了然︰“明昭妙計。”
    ——
    正月既望,薛冥終于帶著長孫儒抵達金風寨。
    蕭烈攜封野親自相迎。
    長孫儒今年剛過花甲之年,出生名門,年少時便連中三元,名震天下。
    當年,經朝中大臣,及慧德大師舉薦,被先皇召入宮中,欽點為太子太傅;
    後太子登基,是為宣成帝,尊長孫儒為帝師;之後宣成帝駕崩,宣武帝繼位,長孫儒繼續授讀宣武帝;
    沒幾年,宣武帝駕崩,當今皇上——宣德帝登基。
    宣德帝當時年幼,不喜嚴肅刻板的長孫儒,轉而提拔與長孫儒同門的孔祥為師。
    自此,長孫儒退離朝堂,歸隱于棲霞鎮,開設學堂,以教書育人為樂。
    後隨著年紀漸長,長孫儒將學堂交由弟子打理,自己則隱于落霞峰,過起了閑雲野鶴的生活。
    此次受蕭烈相邀,特地前來。
    長孫儒曾受過無虛子的指點,後來偶然間又得過蕭烈的恩惠,曾許諾蕭烈,只要他能辦得到,只要蕭烈開口,必定有求必應。
    蕭烈知道長孫儒的能耐,並非一定要封野跟著他學些什麼,只是如今封野是“白衣之身”,他需要一個身份,來平息文人的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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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烈在信中便簡單闡明了要求,長孫儒見過蕭烈真容,和蕭烈幾句寒暄後,將目光落在封野身上︰
    “這位便是王爺要老朽親收的學生吧?果然一表人才。”
    “從前可曾讀過四書五經、文選等文集?”長孫儒摸著下巴的須,態度稱得上和藹。
    封野如實回答︰“不曾。”
    長孫儒一愣,看了看蕭烈,又看向封野︰“那道德經和莊子策論呢?”
    封野︰“也不曾。”
    長孫儒︰……
    “那、那……”
    長孫儒還想說什麼,被封野打斷︰
    “我拜您為師,唯取其名,非為學也。且拜師禮後,我與王爺即行,您請自便。”
    長孫儒摸著胡子的手一抖,須都險些被扯掉一根,他疼得抽了口氣,抖著下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這話簡直直白又大膽,尤其是對長孫儒這樣輔佐過兩代君王的人來說,甚至直白的有些無禮。
    一旁的蕭烈尷尬的扶了扶額,正想說句什麼緩和氣氛,長孫儒開口了︰
    “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就在蕭烈以為長孫儒要斥兩句‘無禮’、‘孺子不可教’這類的話時,長孫儒話風一轉,
    “頗具風骨,性行特異,果不愧為明昭遣老朽教導襄助之人。”
    “看來明昭意在試吾。”長孫儒看向蕭烈,渾濁的眼球迸出點點光芒,
    “也罷,如此方具趣味,有此挑戰,亦為佳事。”
    說著,他復將目光落回封野身上,
    “汝不學,朽偏欲教之。頑劣之徒,老朽不教,然頑劣如君者,老朽倒願一試。”
    “明日行拜師禮,禮成,老朽與王爺、封郎君同行,就此定矣。哈哈哈……”
    說完,長孫儒摸著胡須大笑兩聲,轉身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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