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林的動作快得像陣風,不等凌言反應,唇已覆了上來。
不是淺嘗輒止的踫觸,帶著冷冽,又藏著溫軟,像冰火撞在一處,燙得凌言渾身一僵。
韓林的手臂收得更緊,將他圈在王座與胸膛之間,退無可退。
“你干什麼!”凌言猛地偏頭,用盡全力推開他,手背狠狠蹭過唇角,像是要擦掉那點滾燙的觸感。
耳尖紅得要滴血,連脖頸都染了層緋色,鳳眸瞪得溜圓,里面卻藏著驚惶,“韓林!你瘋了?!”
周圍的暗衛和城主們早把頭埋得更低,甲冑踫撞的輕響都停了,連呼吸都放輕,恨不得把自己嵌進地磚縫里。這等光景,哪是他們敢看的。
韓林被推得微晃,卻沒松手,指尖仍圈著他的腰,眼底漾著笑,“阿言……怎麼了?”他故意湊近,呼吸拂過凌言泛紅的耳廓,“嫌人多?”
“你有病啊!松開!”凌言攥著他的衣袖,用力想掙開,手腕卻被他反手握緊。那力道不重,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挽留,倒讓他沒再使勁。
殿外的晨光斜斜切進來,照在韓林臉上,淺琉璃似的眸子里,一半是修羅帝君的霸道,一半是玄門修士的懇切。凌言望著那雙眼,忽然覺得心里堵得發慌,喉間滾出句氣話︰“我突然後悔了。”
韓林的動作頓了頓。
“你倆融魂,我簡直是瘋了。”凌言別開臉,聲音發緊,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一個愛捉弄人,一個溫柔體貼,合在一處……更讓人捉摸不透。”
他以為韓林會笑他,或是像從前那樣頂回來,卻沒料對方只是收緊了手臂,將他往懷里帶了帶。這次的力道很輕,像怕踫碎了什麼。
“後悔也晚了。”韓林的聲音低了些,“我和甦燼,已經是一個人了。”
指尖輕輕蹭過凌言方才被吻過的唇角,帶著點試探的溫柔︰“魂識纏在一處,記憶攪成一團,拆不開了。”
他望著凌言的眼,那雙眸子里,映著自己的影子,也映著凌言眼底的慌亂。“阿言,”他忽然放軟了語氣,像甦燼從前勸他別鬧脾氣時那樣,“我知道這讓你為難。可無論是哪個我,想靠近你的心,是真的。”
凌言的掙扎忽然就停了。
手背還殘留著唇角的溫度,腰間的力道溫溫的,不像是禁錮,倒像種無聲的挽留。
“誰……要你靠近。”他別過臉,聲音悶悶的,卻沒再掙開那只握著他手腕的手。
韓林低笑出聲,沒再逗他,只是松了松手臂,讓他能坐得舒服些,指尖卻仍纏著他的衣袖,像怕一松手,這人就會消失似的。
殿外傳來墨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顯然是有要事稟報,卻在殿門口頓住,不敢進來。
韓林揚聲︰“進。”
墨鴉低著頭快步走進,將一卷卷宗遞上,眼角的余光飛快掃過王座上的兩人——主上仍圈著那位公子,公子側臉泛紅,卻沒真動氣。
他心頭微松,垂首道︰“主上,老鬼私兵的名冊審出來了,還有……魔域邊境傳來消息,淵魔尊帶著人快到城外了。”
“淵來了?”韓林接過卷宗,指尖劃過封皮,眼底閃過笑意,“倒是比預想的快。”
凌言聞言抬頭︰“他來做什麼?”總不會又來炖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恭賀我。”韓林翻開卷宗,“也來……看看你。”
他側頭看凌言,忽然又笑了,眼尾的邪氣里裹著暖意︰“放心,這次他不敢再炖廚子了。”
凌言瞪他一眼,晨光漫過王座的紅寶石,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將那點糾纏的衣袂染成金紅。周圍的人仍低著頭,可誰都能感覺到,這大殿里的空氣,已悄悄變了味道。
像冰融了春,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甜。
殿門“吱呀”被推開,淵的大嗓門先一步闖進來︰“這地方被造的,真慘——趕緊讓人備材料重修!帝君歸位,不得辦個大典昭告三界?”
他邁著大步踏進殿,玄色長袍掃過地上的碎石,剛抬頭就撞見王座上的景象,頓時吹了聲口哨︰“呦……這就抱上了?”
視線在韓林臉上打了個轉,又落在凌言身上,“嘖嘖,這身體也換回來了。怎麼著,想通了?還是被我們家帝君感動了?”
凌言猛地從韓林懷里掙起來,耳尖紅得能滴出血,剛要斥他胡言,就听淵又湊上來,笑得像只偷腥的貓︰“什麼時候入我魔族啊?我王位旁缺個副尊,你正好補上。”
“滾!”凌言的聲音又冷又硬。
“不想當副尊啊……”淵拖長調子,眼尾往韓林那邊瞟,“那是想當點別的唄?比如……修羅界的帝君媳婦兒?”
“我先拿你祭旗!”韓林忽然開口,語氣里帶了點不耐煩,卻沒真動氣,鎖魂劍的銀鏈在腕間晃了晃。
“哎哎,別啊。”淵往後跳了半步,攤手道,“祭了我,誰給你倆張羅大典?”他側身讓出身後的人,“喏,你那寶貝徒弟,在我魔宮快把房頂掀了,我給你送來了,自個管吧,吵得我腦仁疼。”
凌言順著他的方向看去,霍念和雲風禾正站在殿門口,霍念一臉急色,看到凌言就想沖過來,被雲風禾輕輕按住。
“師尊!”霍念還是掙開了,幾步跑到凌言面前,話剛出口就頓住,眼楮直勾勾盯著凌言身上的玄色錦袍,那銀線滾邊的樣式,分明是魔族服飾,“師尊……你入魔族了?”
“沒有。”凌言皺眉,語氣緩和了些,“你不在鎮虛門待著,追來做什麼?”
“我覺得甦燼不對勁!”霍念急道,“他前陣子就怪怪的,我懷疑他被奪舍了,不放心你——”
話說到一半,他猛地轉頭瞪向王座上的韓林,瞳孔驟縮,“韓林?!你怎麼在這?甦燼呢?你把他怎麼了!”
“別喊。”韓林懶洋洋地靠在王座扶手上,指尖敲著扶手的修羅圖騰,“我不就在這麼。”
“什麼?”霍念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譚,“你開什麼玩笑?甦燼呢?”
“本座沒開玩笑。”韓林抬眼,眸里的淺琉璃色映著晨光,“前些日子在鎮虛門抵擋凌羲的是本座,在乾御閣和你吃飯的,也是本座。”
“你胡扯!”霍念氣得發抖,攥緊了腰間的劍,“你把甦燼弄去了哪里?還有我師尊,你對他做了什麼威脅他?他最恨你,怎麼可能听你的話,他不一劍劈了你才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