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攻?”韓林腳步頓住,指尖在令牌上敲了敲,“不必。”他將令牌拋給墨鴉,“你帶十人,持此令牌去陣眼,用‘鎖魂印’破陣。剩下的人,隨本座去端老鬼的寢殿。”
他側頭對凌言笑了笑,眼底的冷冽淡了些,多了幾分狡黠︰“老鬼以為我們會盯著城門,正好,給他來個釜底抽薪。”
凌言望著他眼底跳動的火光,忽然想起甦燼從前布局時的細致,又想起韓林慣有的出其不意。這兩種特質在他身上融得愈發自然,像兩把本該同鞘的劍,終于找到了最契合的弧度。
“走了。”韓林拽著他往火光更深處走去,玄色衣袍掃過地上的血漬,帶起細碎的紅。
墨鴉握緊令牌,望著兩人並肩的背影,忽然挺直了脊背,對著身後隱在暗處的暗衛低喝一聲︰“傳令下去——帝君歸位,隨主上,踏平老鬼巢!”
夜風卷著吶喊聲掠過城池,城門方向的火光忽然亂了陣腳,而韓林與凌言的身影,已消失在通往寢殿的暗影里。
焚天城的夜被血色浸透時,韓林的暗衛營如蟄伏百年的凶獸,終于露出了獠牙。
萬余黑影從幽冥樹林的暗影里涌出,玄甲上的銀紋在火光中泛著冷光,手里的鉤鐮槍拖過地面,刮出刺耳的尖嘯,竟在城外空地上犁出數道深溝。
最前排的暗衛忽然齊齊頓步,抬手將背上的巨弩架起——
那弩箭足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箭鏃淬著幽藍的鬼火,對準城牆垛口的瞬間,韓林的聲線裹著靈力炸響︰“放!”
萬箭齊發的銳嘯刺破夜空,箭雨如黑色瀑布傾瀉而下,撞在焚天城的玄鐵城牆上。
那城牆本是用魔域黑石混合萬年玄鐵鑄就,尋常刀劍難傷分毫,此刻卻被鬼火箭鏃灼出密密麻麻的白點,青煙蒸騰中,竟有細碎的石屑簌簌墜落。
城樓上的魔兵還沒反應過來,第二波攻勢已至。暗衛營的重型攻城錘被十二名赤膊壯漢扛著,錘頭是用修羅界凶獸“裂獄”的顱骨打造,布滿尖刺的表面纏著鎖鏈,鎖鏈末端墜著燃燒的尸油桶。
壯漢們齊聲嘶吼著撞向城門,“咚——”的巨響震得大地都在顫,城門上瓖嵌的防御符文驟然亮起紅光,卻在第三記撞擊時猛地黯淡下去。
“帝君,西側陣眼已破!”墨鴉的聲音從城防圖的光暈里傳來,帶著急促的喘息,“老鬼的護城結界松動了!”
韓林站在攻城隊伍後方的高台上,玄色衣袍被夜風掀得獵獵作響。他望著城牆上忽明忽暗的符文,忽然抬手,鎖魂劍在掌心劃出道銀弧︰“暗衛營一隊,隨本座登城。二隊三隊,繼續撞門。”
話音未落,他已提著劍掠向城牆。鎖魂劍的銀鏈突然暴漲,如活蛇般纏上城垛上的石柱,韓林借著力道猛地蕩起,足尖在半空輕點時,劍穗上的修羅虛影齊聲嘶吼,竟硬生生在城牆表面撕開道丈寬的裂口。
“殺!”
暗衛們緊隨其後,鉤鐮槍勾住城牆縫隙,踩著同伴的肩膀往上攀。城樓上的魔兵總算反應過來,滾石擂木如暴雨般砸下,卻被暗衛們用玄甲硬生生扛住——
那些玄甲上都刻著韓林親繪的聚靈陣,尋常攻擊根本穿不透。
凌言跟著韓林落在城牆時,正見他一劍劈開迎面砸來的火油罐。
熱油濺在鎖魂劍上,竟被劍身上的寒氣凍成冰珠,韓林反手將劍插入地面,銀輝順著磚石蔓延,所過之處,魔兵的腳腕竟都被凍在原地,哀嚎著被暗衛的槍尖刺穿。
“這招夠狠。”凌言揮劍斬斷射來的暗箭,看著那些被凍住的魔兵,眉峰微挑。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韓林拔出劍,劍身上的冰珠瞬間化作霧氣,“老鬼當年就是這麼教本座的。”
他忽然偏頭,對身後的傳令兵道,“放信號,讓城東舊部按計劃行事。”
三枚血色信號彈在夜空炸開時,焚天城東側忽然傳來震天的吶喊。老鬼安插在城東的守軍顯然沒想到會被從內部偷襲,防御瞬間崩潰。
城牆上的魔兵見狀陣腳大亂,韓林趁機揮劍劈開城門上方的吊橋鎖鏈,“ 當”一聲巨響,吊橋砸在城外的護城河上,激起丈高的水花。
“城門開了!”暗衛們嘶吼著沖下城牆,與城外的同伴合力撞擊城門。
這一次,失去結界加持的城門再也撐不住,“轟隆”一聲向內倒塌,揚起的煙塵中,暗衛營的玄甲洪流如決堤的洪水,瞬間涌進了焚天城。
巷戰比城牆攻防更慘烈。老鬼的親衛營穿著黑甲,拿著骨刃在街巷里設下埋伏,暗衛們卻像是長了眼楮,總能提前避開陷阱——
韓林早已讓墨鴉將城內布防圖分發下去,連老鬼藏在菜窖里的伏兵位置都標得一清二楚。
韓林帶著凌言直奔城主府,鎖魂劍的銀輝在前方開路,遇到負隅頑抗的魔兵,往往一劍便將其劈成兩半,劍穗上的修羅虛影貪婪地舔舐著飛濺的血沫。
路過一處十字路口時,韓林忽然停步,側耳听著左側巷子里的動靜,對身後的暗衛道︰“去三人,把巷尾那幾個弓箭手解決掉。記住,留活口。”
凌言看著他精準的判斷,忽然明白為何暗衛們對他如此狂熱——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曾經的帝君,更因為他對戰場的掌控力,早已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城主府的大門是用千年陰沉木做的,上面釘滿了銅釘,韓林卻連劍都沒拔,只是屈指在門上彈了三下。那堅硬的木門從內部“ 嚓”裂開,露出里面驚慌失措的老鬼心腹。
“帝君饒命!”心腹們跪地求饒,卻被韓林一腳踹翻︰“老鬼在哪?”
“在……在寢殿密室!”其中一人抖著嗓子喊道,“他說要帶著您的秘寶跑……”
韓林沒再理他們,拽著凌言直奔寢殿。穿過燃燒的庭院時,凌言忽然瞥見廊下掛著的畫像——
那是老鬼模仿韓林模樣畫的,卻畫得眉眼歪斜,透著股賊眉鼠眼的猥瑣。
“看來他倒是挺想當這個帝君。”凌言嗤笑一聲。
韓林卻盯著畫像,忽然低笑︰“可惜,他學不會本座的手段。”他抬手,鎖魂劍隔空劃過,畫像上老鬼的腦袋竟“噗”地掉了下來,化作團黑霧消散。
寢殿的密室藏在書架後面,韓林一眼就看穿了偽裝。他沒去踫那些機關,只是將鎖魂劍插進書架縫隙,輕輕一擰。
書架發出刺耳的轉動聲,露出後面的暗門,暗門上方的石壁上,赫然刻著韓林當年留下的修羅圖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