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林支著半邊身子,一只手臂枕在頭下,目光落在他光裸的背上。那肌膚本是玉石般的冷白,此刻卻綴滿了曖昧又粗暴的印記,倒添了幾分破碎的艷。
他指尖在凌言腰側一道深紫的淤痕上輕輕劃著,語氣帶著饜足後的慵懶︰“你這身子……當真是舒服。”
凌言沒動,像沒听見一般,只有睫毛在晨光里微微顫了顫,泄露出一絲殘存的痛意。
“怎麼?不打算睡一會兒?”韓林低笑,伸手將他散在臉前的發絲撥開,露出那雙空洞的鳳眸,“折騰了半宿,便是鐵打的身子也該乏了。”
回應他的依舊是死寂。凌言緩緩坐起身,錦被從他肩頭滑落,露出滿背的痕跡,在晨光里泛著冷白的光。他垂著眼,指尖發顫地去夠榻邊的衣袍——月白的外袍沾了些褶皺,中衣的系帶更是亂成一團。
“解了結界。”他的聲音啞得幾乎听不清,每個字都像從齒縫里擠出來的。
韓林挑眉,看著他笨拙穿衣的模樣,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嗯?這麼著急回去?”
凌言的動作頓了頓,沒回頭,只背對著他,聲音冷得像冰︰“你還想怎樣?”
“不想怎樣。”韓林慢悠悠地坐起身,錦被滑到腰間,露出他勁韌的肩背,上面竟也留了幾道淺淺的抓痕——想來是昨夜凌言掙扎時留下的。
他指尖摩挲著那抓痕,語氣漫不經心,“本座自是不會食言,放了你。”
“結界。”凌言又重復了一遍,指尖死死攥著衣袍的領口,指節泛白。他一秒鐘也不想再待在這滿是屈辱氣息的閣樓里。
“急什麼?後面的話,本座還沒說呢。”
凌言的脊背猛地繃緊。
“記住了,”韓林的聲音沉了些,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殘忍,“鎮虛門要被萬妖入侵了。”
凌言霍然回頭,鳳眸里的空洞瞬間被驚惶填滿,像冰湖驟然裂開︰“你說什麼?”
“領頭的是萬妖窟最底下的大家伙,”韓林沒理會他的驚惶,自顧自地說著,指尖在榻沿輕輕敲著,“被封印了三千年那個,煞氣重得很,一口能吞掉半座山。”
凌言的臉色瞬間褪盡血色,鎮虛門是的家……
“呵呵,”韓林看著他眼底的驚濤駭浪,笑得愈發玩味,“還有,凌羲的天狐血脈也激活了。他的凌霄閣,現在和南疆、黔中郡、神農架、十萬大山,還有五大仙山之一的天山……都是盟友。”
“天山?”凌言失聲,天山掌門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素來中立,怎麼會摻和進凌羲的陰謀里?
“天山的掌門那老東西手里有王牌,”韓林的指尖停在榻沿,語氣忽然冷了下來,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凝重,“是枚‘鎮神符’,能暫時壓制一切神力。你若想護著那狐狸和鎮虛門……”
他頓了頓,看著凌言驟然緊縮的瞳孔,一字一句道︰“先斬了他。”
凌言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萬妖窟的老怪物、鎮虛門的危機、凌羲激活的血脈、天山的倒戈……無數信息像巨石般砸在他心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原來韓林昨夜說的“漏了哪處”,竟不是虛言。
他攥著衣袍的手猛地收緊,指腹幾乎要嵌進布料里。晨光從窗欞照進來,落在他蒼白的臉上,映出眼底的紅血絲和未散的驚惶。
韓林看著他這副模樣,忽然低笑出聲,抬手揮了揮。“嗡”的一聲輕響,籠罩著閣樓的無形結界瞬間散去,空氣里仿佛有什麼東西碎裂了,露出窗外清新卻帶著煞氣的風。
他揮了揮手,語氣恢復了先前的漫不經心,“再晚些,怕是趕不上看鎮虛門的熱鬧了。”
凌言沒再說話,猛地轉身,幾乎是踉蹌著沖出了閣樓。月白的身影踉蹌在晨光里,墨發凌亂地飄著,像一只被折了翼的鳥,倉皇地逃向遠方。
韓林站在窗邊,看著他消失在吊腳樓的拐角,指尖摩挲著肩上的抓痕,忽然低笑一聲。
“跑吧……跑得再快些……”他望著東方漸亮的天色,眼底閃過一絲復雜難辨的光,“畢竟,這場戲,才剛剛開始。”
韓林慢條斯理地撿起散落在榻邊的錦袍,指尖拂過衣襟上凌言掙扎時抓出的褶皺,動作從容得像在打理一件尋常衣物。
“吱呀”一聲,閣樓的木門被推開,落伊踩著滿地狼藉走進來——錦被拖在地上,月白的衣袍皺成一團,燭台翻倒在桌角,蠟油凝固成丑陋的硬塊。
她柳眉微蹙,目光掃過榻上未散的曖昧氣息,語氣里帶著慣有的嘲諷︰“怎麼?如償所願了?”
韓林正系著束腰,帶子在他指間繞了兩圈,勒出勁韌的腰線。聞言他頭也沒抬,聲音冷得像淬了冰︰“關你屁事。”
“呵呵,是不關我的事。”落伊走到桌邊,指尖捻起一塊掉落的點心碎屑,又嫌惡地甩開,“可是弟弟,你這好不容易到手的人,就這麼放了?”
她偏過頭,“這可不像你的性子。我還以為,你會把他鎖在身邊,日夜纏著,直到榨干最後一絲靈氣才肯罷休。”
韓林終于系好束腰,轉過身時,眼底已沒了半分方才對凌言的慵懶,只剩慣常的冷戾︰“睡也睡了,不放他,留著死在這里?”他走到窗邊,望著凌言消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何時本座再想找他了,再抓回來便是。”
“你就不怕?”落伊嗤笑,“怕他提著流霜劍殺回來斬了你,或是像百年前那樣,聯合正玄門的那幫老東西,再將你鎮壓個三千年?”
“哼。”韓林低笑出聲,笑聲里滿是篤定,“他舍不得。”
落伊挑眉︰“哦?憑什麼篤定他舍不得?”
“他都跟本座睡了,還會舍得殺本座?本座可沒有強迫他,他是自願的。”
“自願讓你睡?”落伊像是听到了什麼笑話,笑得肩頭發顫,“那凌言是什麼性子?青鸞劍尊,高嶺之花,當年為了護著那只狐狸,連正玄門的規矩都敢破,會自願雌伏在你這血洗過玄門的魔頭身下?”
韓林的眼神沉了沉,指尖猛地攥緊窗欞,木刺扎進掌心也渾然不覺︰“他軟肋那麼多,還怕他不听話嗎?”他頓了頓,聲音里添了幾分嘲弄,“一個人斷了無情道,心湖里養著那麼多牽掛,還怎麼做無情的石頭?”
落伊臉上的笑漸漸斂了,她定定地看著韓林,眼尾的朱砂痣像是凝了血︰“那你這塊石頭,是有情還是無情呢?”
韓林的動作僵了僵,隨即嗤笑一聲,轉過身去︰“本座有沒有情,又如何?”
“我就是好奇。”落伊步步緊逼,語氣里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你究竟是喜歡他,還是只是想上他?”
“喜歡不就是睡了?”韓林的聲音冷硬起來,像是被戳中了什麼,“有何區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