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起身子,手肘抵著榻面,指尖輕點自己的唇,語氣帶著幾分揶揄︰“誰知道會不會听完就反悔?”
凌言猛地抬眼,“韓林!”
“呵呵……”韓林低笑,傾身湊近,“本座可以先告訴你一半,如何?”
“不行。”凌言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半分退讓,“全部。”
若是退讓半步,只會被得寸進尺地拿捏。此刻他像站在懸崖邊,身後是甦燼的安危與昆侖的存亡,退無可退。
韓林挑眉,似乎沒料到他這般執拗,倒也不惱,只慢悠悠地重新躺好,指尖在錦被上劃著圈︰“成。”
他頓了頓,目光飄向窗外濃黑的夜色,聲音忽然沉了些,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殘忍︰“凌羲在木河打開了萬妖窟的結界,又在章尾山破了天狐一族的禁制。”
凌言的心髒猛地一縮,指尖攥得更緊。
“而且……”韓林拖長了語調,眼角的余光瞥見凌言驟然繃緊的肩,笑意更深,“他準備對昆侖下手。”
“昆侖?”凌言失聲反問,眼底閃過驚惶。昆侖地脈綿延萬里,怎麼會與天狐扯上關系?
“昆侖連著的地脈,恰好克制天狐靈力。”韓林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字字如刀,“他要屠殺昆侖弟子,引甦燼自投羅網——畢竟,那狐狸最是護短,見不得自己師弟的道侶家被屠戮……不是麼?”
凌言的臉色瞬間褪盡血色,唇瓣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個字。屠殺昆侖……引甦燼……凌羲的狠戾,竟到了這般地步。
“具體如何……”韓林的指尖忽然搭上凌言的手腕,輕輕摩挲著他腕間,“不如你用行動換?一個動作,換一句消息。”
凌言猛地抽手,像是被燙到一般,眼底的屈辱與憤怒幾乎要溢出來︰“你……”
“怎麼?不願意?”韓林挑眉,“那就算了。反正急的不是本座。”
他側過身,似要重新閉目,卻又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句︰“對了,忘了告訴你,那狐狸現在和那幫禿驢在鎮子里呢,正琢磨著攻寨子。”
凌言渾身一震。
“本座是答應你不傷他,可寨子里的煞氣與妖修,本座可控制不了。他若是硬闖,傷了殘了,可別怪本座食言。”
這句話像重錘砸在凌言心上。甦燼性子烈,得知他被擄,定會不顧一切地闖寨,可寨子里的凶險,遠非他此刻靈力能應付的……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掙扎已被死寂取代。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緩緩松開攥緊的拳頭,指尖顫抖著,撫上自己的衣襟。
韓林的目光落在他微顫的指尖上,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卻沒有催促,只靜靜地看著。
凌言的指尖觸到衣襟的系帶,絲綢冰涼的觸感貼著指腹,像一條冰冷的蛇。他深吸一口氣,指尖猛地用力,將那系帶給解了開來。月白的衣襟松松散散地敞開,露出內里素白的中衣。
“一句。”他的聲音低得像耳語,每個字都像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韓林的目光掠過他敞開的衣襟,緩緩開口︰“他在鎮西的破廟里,身邊跟著三個昆侖長老,還有你的小徒弟霍念。”
凌言的指尖又是一顫,霍念也在……那孩子毛躁,怕是早就按捺不住要沖在前頭。
他咬了咬牙,抬手,緩緩褪去了外袍。月白的錦袍滑落在榻邊,露出削瘦卻挺拔的肩背,肌膚在燭火下泛著玉石般的冷光,卻因隱忍而微微發著抖。
“第二句。”
韓林的呼吸微微滯澀,目光落在他肩胛骨處淡青色的血管上,聲音低了些︰“凌羲在寨子里布了‘鎖魂陣’,陣眼在閣樓地下,用九十九個生魂祭著,專吸天狐靈力。”
凌言的身子晃了晃,幾乎要撐不住。九十九個生魂……
他閉著眼,像是耗盡了所有勇氣,伸手去解中衣的系帶。指尖剛踫到那根素白的帶子,忽然被一只滾燙的手攥住。
韓林不知何時已湊到他面前,掌心裹著他的手,目光沉沉地盯著他緊閉的眼,睫毛上沾著的濕意,像落了層霜。
韓林的指尖帶著灼熱的溫度,攥著凌言微涼的手︰“你閉著眼脫衣服,有何意思?”
他俯身,鼻尖幾乎蹭到凌言的眉骨,呼吸拂過他顫抖的睫毛︰“本座要你像對他那般……睜著眼,看著本座。”
“你……”凌言猛地睜開眼,鳳眸里蓄滿了淚,卻硬生生撐著沒掉下來,眼底的血絲像蛛網般蔓延,“韓林,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韓林低笑,指尖順著他的手背滑上腕骨,輕輕捏了捏那處凸起的骨節,語氣輕佻又殘忍,“怎麼?很委屈?”
他傾身更近,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帶著彼此身上的氣息——他的冷茶香混著點心甜,凌言的梅香摻著未散的血腥。
“可和本座睡,你也不虧。”韓林的目光掃過他蒼白的唇,又落回他眼底,“論修為,論樣貌,本座哪點不及那只狐狸?”
凌言的喉結劇烈滾動,聲音因隱忍而發顫︰“沒有情義,何來情動?”
“無妨。”韓林笑得漫不經心,指尖忽然滑到他的後頸,輕輕摩挲著那處淺淡的紅痕。
“動作上的撫慰,也是一樣的。至于你的心,你的魂是不是空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這具身子,要這雙總是清冷的鳳眸里映出自己的影子,要把那些屬于甦燼的痕跡,一點點抹去,換成他的。
凌言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他想推開韓林,想罵他無恥,可甦燼的臉、昆侖弟子的性命、霍念的安危,像千斤巨石壓在心頭,讓他連掙扎的力氣都快沒了。
韓林看著他眼底那片破碎的光,忽然低笑一聲,松開攥著他的手,轉而撫上他敞開的衣襟,指尖隔著素白的中衣,輕輕按在他心口的傷處。
那里還殘留著匕首劃過的鈍痛,此刻被他一踫,竟激起一陣奇異的戰栗。
“睜眼。”韓林的聲音沉了些,“看著本座。不然,方才說的那些,可就不算數了。”
凌言的睫毛劇烈顫抖著,良久,他終于緩緩抬起眼,那雙總是盛滿清輝的鳳眸里,此刻只剩下死寂的灰燼,映著韓林近在咫尺的臉,像看著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韓林滿意地笑了,指尖猛地用力,將他的中衣也褪了下去。
燭火的光落在凌言削瘦的胸膛上,心口那道未愈的傷泛著淡淡的紅,與他蒼白的肌膚形成刺目的對比。韓林的目光在那道傷口上停留了片刻,忽然俯身,輕輕吹了吹。
溫熱的氣息拂過傷處,激起凌言一陣瑟縮。
“疼麼?”他問,語氣里听不出是關切還是嘲諷。
凌言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疼痛早已麻木,此刻蝕骨的,是心底那片被碾碎的驕傲。
韓林也不再追問,指尖順著他的腰線緩緩下滑,帶著刻意的緩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