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林的指尖在錦被上輕輕敲著,聲音忽然沉了些,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殘忍︰“其實啊,寨子里那些人在鎮上殺人,是本座故意縱容的。”
他頓了頓,看了眼凌言依舊緊繃的背影,唇角勾起抹冷笑︰“殺幾個人,鬧大動靜,自然能引你們來查。本座要的,從來不是什麼萬妖窟的秘寶,就是你。”
“怎麼樣?”他的聲音里帶著點炫耀般的得意,“本座這手段,夠不夠讓你記牢?”
身後的人沒動,連呼吸都沒亂半分,仿佛真的睡著了。
韓林挑了挑眉,倒也沒再說話。他借著琉璃燈的光打量凌言的側臉,月光透過窗欞落在他蒼白的皮膚上,連唇色都淡得近乎透明。
方才那點掙扎的狠勁褪去後,只剩下掩不住的疲憊,眼尾的紅痕像未干的淚痕。
“這麼累?”他低聲自語,語氣里竟難得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松動,“也是,靈力耗了七七八八,心口的傷還沒好透,偏要在這兒死撐……你這身子,怕是早就撐不住了。”
話音剛落,就見凌言的肩膀輕輕顫了顫,像是被噩夢纏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濕,貼在皮膚上。
韓林沉默片刻,終是伸出手,指尖輕輕撫上他的後背。掌心下的身子僵得像塊冰,卻在他的觸踫下微微發著抖,像只被凍壞的小獸。
凌言猛地吸氣,瞬間驚醒,後背的肌肉驟然繃緊,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要翻身躲開。
“怎麼?做噩夢了?”韓林的手停在半空,聲音听不出情緒。
凌言轉過頭,眼底還蒙著層剛睡醒的霧,帶著驚惶和警惕,看清是他後,那點霧瞬間凝成冰︰“用不著你管。”
“哼。”韓林低笑一聲,重新躺下,目光落在他起伏的胸口,“睡吧。你靈力亂得厲害,再耗著,不等凌羲動手,自己先垮了。”
凌言沒說話,轉回去背對著他,卻再難入睡。後頸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燙得人發慌。
就在他以為韓林不會再動時,身後的手忽然動了。不是收回,而是緩緩下移,輕輕搭在了他的腰上。
“拿開!”凌言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帶著壓抑的怒火。
“別動。”韓林的聲音低沉而強勢,指尖只是虛虛搭著,沒再進一步,“就放著,不亂摸。”他頓了頓,語氣里帶了點說不清的意味,“看你睡著了都發抖,這點溫度,總能讓你安穩些。”
“用不著你管。”
“是,本座多事。”韓林低笑,指尖卻沒移開,反而輕輕按了按他腰間的穴位,一股微弱的暖流順著經脈漫開,不算霸道,卻恰好壓下了他體內亂竄的靈力,“但本座就想摸著。”
榻上寂靜如死,唯有燭火偶爾爆出細碎的響,將兩人的影子在帳上拉得忽長忽短。凌言背對著韓林,肩背繃得像張將斷的弓,每一寸肌理都透著抗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後那道灼熱的視線,像藤蔓般纏上來,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韓林的呼吸忽然近了些,拂過他的頸側︰“睡不著?”
凌言沒應聲,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的舊傷里。
“既是無眠,不如听听本座的提議。”韓林的聲音低緩下來,像浸了蜜的毒,“你若肯心甘情願……陪本座這一夜。”
他刻意頓了頓,听著身前人驟然繃緊的呼吸,唇角勾起抹玩味的笑︰“凌羲那點齷齪伎倆,本座便一字不落地說與你听。明日天亮,就帶你去見那狐狸,讓你親口囑咐他多加防範。如何?”
凌言的脊背猛地一顫,仿佛被冰水澆透。他猛地側過身,鳳眸里翻涌著驚怒與不敢置信,眼底血絲因這驟然的情緒起伏而愈發猩紅︰“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破碎的顫音,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韓林支起半邊身子,琉璃燈的光斜斜落在他臉上,一半明一半暗,瞳色淺淡得近乎妖異。他傾身靠近,指尖似有若無地擦過凌言的衣襟,語氣帶著刻意的蠱惑︰“沒听清?”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凌言緊繃的下頜,落在他泛白的唇上,一字一頓︰“本座說……你此刻,不如乖乖寬衣解帶。”
“畜生!”
凌言終于忍無可忍,聲音里淬著血般的恨意,抬手便要揮開他的觸踫。動作剛起便被韓林輕易扣住手腕。韓林的掌心滾燙,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他的手按在榻上。
“呵呵……”韓林低笑起來,笑聲在寂靜的閣樓里蕩開,帶著幾分被罵的愉悅,“惱了?”
他松開手,指尖卻順著凌言的腕骨緩緩上移,掠過他縴細的小臂︰“睡不睡,隨你。”
凌言猛地抽回手,死死攥著衣襟,像是那單薄的布料能給他些許庇護。他看著韓林那張含笑的臉,只覺得五髒六腑都被這無恥的話語攪得翻江倒海。屈辱像潮水般將他淹沒,可韓林的提議又像毒蛇般鑽進心底——見甦燼,告訴他凌羲的陰謀……
這誘惑太過致命,足以讓他搖搖欲墜。
韓林見他眼底的掙扎,笑得愈發從容。他重新躺好,攏了攏錦被,語氣恢復了先前的漫不經心︰“本座不強迫人。”
他側過身,目光落在凌言蒼白的臉上,燭火在他眸子里跳躍,映出幾分耐人尋味的光︰“只是夜還長,你盡可以慢慢想。想通了,便喚本座一聲。”
說罷,他竟真的閉了眼,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仿佛真的要就此睡去。
凌言僵在原地,渾身冰涼。帳外的夜色濃得化不開,吊腳樓的燈火早已熄盡,只有這閣樓里的琉璃燈還亮著,映著滿室的奢華與不堪。他望著韓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只覺得喉嚨里又腥又澀,像含著血。
寬衣解帶……心甘情願……
這些字眼像針,密密麻麻地扎在他心上。可甦燼的身影,凌羲的陰謀,又在腦海里反復盤旋,逼著他不得不去權衡那所謂的“代價”。
凌言的指尖在錦被上掐出深深的褶痕,指節泛白如霜。他望著韓林闔眼的側臉,燭火在他輪廓分明的下頜投下淺影,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像一根刺扎得他眼仁生疼。
“你先說。”他的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便……應你的要求。”
韓林倏地睜開眼,瞳色淺淡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漾開更濃的笑意,像貓見了耗子般饒有興味︰“哦?學聰明了?知道先討價還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