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蹌著撲過去,指尖抓住衣袍的瞬間,幾乎是將自己裹了進去。
錦緞冰涼,帶著凌羲身上的血腥氣,卻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松了些,好歹有了層屏障。
“倒是藏得深。”
身後傳來凌羲的聲音,帶著笑意,卻比泉底的寒冰更冷。
凌言猛地回頭,見凌羲已從泉中躍上岸,墨色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頭,水珠順著肌理分明的脊背往下淌,滴落在青石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他竟也不找衣物,就那樣赤著身子,站在水汽里,像尊淬了血的玉像,美得又野又凶。
他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凌言泛著不正常潮紅的臉上,指尖輕輕擦過自己被打中的下頜,語氣里的嫉妒幾乎要溢出來“他倒是大方,連壓箱底的秘術都教給你了。這以血催力的法子,可是我們一族的命門,他就不怕你折了壽數?”
凌言裹緊外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沒應聲。衣袍太長,拖在地上,被他踩住一角,反倒顯得狼狽。
他握著拳,靈力在體內亂撞,方才那一拳幾乎抽干了他殘存的力氣,此刻手腳都在發顫,卻死死盯著凌羲,像只被逼到絕境仍要齜牙的狼。
凌羲忽然動了。他身形快得像道影子,轉瞬便欺到凌言面前,掌風帶著水汽掃來,卻在離凌言咽喉寸許處頓住——
掌風掀起凌言裹著的衣袍,露出他肩頭的傷口,那里還沾著靈蓮的殘瓣。
“不說話?”凌羲的掌尖擦過凌言的頸動脈,帶著冰涼的觸感,“是默認了?”
凌言猛地側身,手肘向後撞去,凌羲早有防備,側身避開,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將他往青石案上按去。案上的銀鈴被撞得叮當作響,滾落在地。
“師兄的招式,倒是比當年利落多了。”凌羲低笑,膝蓋頂住凌言的腰,迫使他伏在案上,“只是這靈力虛浮得很,怕是撐不了三招。”
凌言咬著牙,另一只手撐著案面,猛地向後頂去。兩人近身相搏,拳腳相交。凌言的拳頭帶著怒意,招招想速戰速決。
凌羲的掌法則又快又狠,卻總在最後一刻偏開要害,像是在戲耍,又像是舍不得真傷了他。
水花被帶上岸,打濕了散落的衣袍。凌言裹著的外袍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腰側的血痕。他喘著氣,額角的汗混著血往下淌,滴在冰冷的青石上,洇出深色的斑。
“你到底想怎樣?”凌言終于忍不住嘶吼,一拳砸在凌羲的肋骨上,卻被他反手抓住手腕,按在案上。
凌羲俯身,鼻尖幾乎貼著他的耳垂,呼吸滾燙“想怎樣?”他輕笑,指尖劃過凌言汗濕的脊背,“想看看,沒了他護著,師兄還能撐到幾時。”
話音未落,他猛地翻身,將凌言壓在身下。兩人滾落在地,撞翻了盛著清水的瓷盆,水灑了滿地,混著血珠,映得青石地面像鋪了層碎鏡。
凌言的手肘撞在硬物上,疼得他悶哼一聲,卻仍是抬腳去踹凌羲的小腹。
凌羲抓住他的腳踝,往自己懷里一帶,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能清晰听見彼此粗重的呼吸。
他低頭,看著凌言眼底的恨意,忽然笑了,那笑聲里藏著說不清的悲涼“師兄,你看,我們還是這樣最像‘師兄弟’,不是嗎?”
拳風又起,掌影翻飛,水汽在兩人糾纏的身影間蒸騰,將那些未說出口的怨、未放下的念,都裹進了這一場注定兩敗俱傷的纏斗里。
凌言胸腔里的怒意幾乎要炸開,被凌羲那句“最像師兄弟”刺得眼尾發紅。
他猛地翻身,掌心凝聚起最後幾分靈力,那淡青色的靈光在他指尖流轉,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狠狠拍向凌羲心口!
“找死!”他嘶吼出聲,鳳目里翻涌著血色,連聲音都帶著破音的顫。
凌羲眼底的笑意未散,身形卻已動了。他抬手,掌心騰起一團墨色的靈力,那光帶著妖異的紫暈,恰與凌言的青光撞在一處——
兩股靈力相擊的氣浪瞬間炸開,像平地起了陣驚雷。
溫泉池里的水被猛地掀起丈高,潑灑在殿柱上,濺得滿牆都是濕痕,池邊的青瓷瓶、嵌玉鏡被氣勁掃中,“ 啪”碎裂,碎片混著水珠飛濺,劃破了凌言散落在肩頭的發絲。
凌言被那反震的力道推得後退數步,赤足在濕滑的青石上踉蹌,裹在身上的外袍早已在纏斗中扯得稀爛,此刻更遮不住什麼,肌膚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沾著血與水,狼狽得刺目。
他咬著牙,想再聚靈力,卻只覺經脈里傳來針扎般的疼,方才以血催動的秘術本就傷根,此刻靈力早已枯竭,指尖的青光晃了晃,竟像風中殘燭般滅了。
“術法失效了?”凌羲緩步逼近,墨色長發沾著水珠,貼在頸間勾勒出冷白的肌膚,杏眼半眯著,帶著慵懶的嘲弄,“師兄這點力氣,還不夠我熱身的。”
他抬手,指尖輕輕拂過自己手臂上被玉簪刺中的傷口,那里的血還在滲,卻被他捻起一滴,彈向凌言的臉頰“方才不是挺凶?怎麼,這就沒力氣了?”
凌言被那滴血燙得偏頭,羞惱與憤怒像火一樣燒著他的理智。
他明知靈力已竭,卻還是憑著一股狠勁撲過去,拳頭揮得又快又急,卻都被凌羲輕易避開。
“惱了?”凌羲側身躲過他的拳頭,指尖順勢勾住他散落在背後的長發,輕輕一扯。
凌言猝不及防,被拽得踉蹌著撞進他懷里,鼻尖撞上那片帶著舊疤的胸膛,聞到的仍是那股混著血腥的氣息。
“放開!”凌言猛地推他,掌心卻軟綿綿的,連半分力道都無。他能清晰感覺到凌羲手臂上的肌肉繃緊,像鐵箍般圈住自己,逃無可逃。
“放開你,好讓你再尋個東西刺我?”凌羲低笑,俯身在他耳邊輕咬,“還是說,師兄其實就喜歡這樣?打不過,就只能被我按著……”
“你無恥!”凌言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不知是怒還是羞,鳳目瞪得滾圓,里面卻已沒了之前的狠勁,只剩水光瀲灩的狼狽。
他還想掙扎,卻忽然眼前一黑,經脈里的刺痛猛地加劇,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方才強催的秘術徹底反噬,靈力在體內亂撞,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干。腿一軟,直直向前倒去。
凌羲早有防備,伸手穩穩接住他,將他打橫抱起。凌言渾身癱軟,連抬手的力氣都無,只能任由他抱著,鳳目死死瞪著他,卻連罵人的話都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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