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甦燼看著他嘴角溢出的鮮血,眼中滿是心疼,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凌言的手從玉笛上掰開,“別為我……不值得……”
他的手緩緩垂下,徹底沒了聲息。
“甦燼——不要!”
凌言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星羅玉笛的光芒驟然熄滅,血色鎖鏈瞬間消散。
他抱著甦燼,緩緩跪倒在雪地里,淚水不斷從眼角滑落,滴在甦燼臉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天地間只剩下風雪呼嘯的聲音,和他壓抑到極致的嗚咽。
凌言抱著甦燼漸漸冷透的身體,指尖一遍遍撫過他凝固著血痕的臉頰,喉間溢出破碎的氣音,像被風雪揉碎的絲帛“你這個騙子……徹頭徹尾的騙子……”
淚水混著甦燼頸間的血,在他手背上洇開一片溫熱的紅,“地獄太冷,我來陪你……”
話音未落,靈力如驚濤般涌向掌心,指尖泛出刺目的白光。
“你做什麼?!”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閃過,滅道仙君的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茶色的眸子里翻涌著驚慌“你瘋了?!”
凌言緩緩抬眼,鳳眸赤紅,睫毛上凝著冰碴,眼神卻空得像深冬的寒潭“松手。”
“你冷靜一點!”滅道仙君的聲音罕見地發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他還有救。”
凌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喉間發出 的笑,笑聲里裹著血沫“如何救?”
“我融合他的魂魄……”
“你不是他!”凌言猛地抽手,卻被攥得更緊,他紅著眼嘶吼,“你是滅道仙君,是那個將他推入深淵的執念!不是甦燼!”
“阿言……”滅道仙君的聲音低了下去,眸子里掠過一絲復雜的痛,“你怎知我不是他?”
“放開!”凌言的靈力瘋狂沖撞,周身的積雪被震得漫天飛舞。
“我不放。”滅道仙君的語氣陡然強硬,帶著不容置疑的偏執,“我絕不會讓你在我面前再死第二次……”
話音落,他另一只手快如閃電般落在凌言後頸。
凌言只覺眼前一黑,所有的掙扎與悲慟都被卷入無邊的黑暗,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滅道仙君穩穩接住他,將人打橫抱起。
他抬眼看向凌羲,目光冷得像淬了冰“地上那個,帶回去。”
凌羲挑了挑眉,銀絲縛面下的唇角勾起一抹淡嘲“哦?仙君這是動了惻隱之心?別忘了我們的大計。”
“本座做事,還用得著你來教?”滅道仙君的聲音里透著刺骨的寒意,抱著凌言轉身便走。
玄色的袍擺在風雪中展開,如一只斂翅的孤鴉,“回黎安。”
暮色四合,風雪愈發緊了。寒鴉在光禿禿的枝椏上哀啼,落在雲州城頭的殘陽,將那道抱著人的身影拉得很長,投在染血的雪地上,像一幅浸了淚的水墨畫,滿是化不開的悲傷與孤寂。
凌言的臉頰貼著甦燼的衣襟,無意識地蹙著眉,仿佛在夢里仍在追尋那個再也回不來的人。
而抱著他的人,腳步沉穩,眸子里映著懷中蒼白的臉,藏著一片無人能懂的、翻涌的深淵。
甦燼抱著凌言,足尖落地時無聲無息,唯有懷中那人的發絲垂落,掃過他腕間的玄鐵護腕,蹭出細碎的響。
宮人們跪了一地,頭顱埋得極低,大氣不敢出。眼前的君上雖面容與先前那位一般無二,周身的陰郁戾氣卻如實質,壓得人骨頭縫里都泛冷。
有人偷抬眼,正撞見甦燼掃過來的目光,茶色瞳仁里淬著冰,嚇得那宮人猛地一顫,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甦燼懶得理會,一腳踹開內殿殿門。“砰”的一聲巨響,雕花木門撞在牆上,震落幾片漆皮。
他徑直走到榻前,將凌言輕放在鋪著玄色錦褥的龍榻上,指尖拂過他蹙著的眉峰,動作竟難得帶了幾分輕緩,與方才的暴戾判若兩人。
“你來這做什麼?”凌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緩步踏入殿內,“還指望他們訓練的那些弟子替你辦事?”他瞥了眼外面跪伏的宮人,語氣里的嘲弄藏不住。
甦燼轉過身,“不听話,血祭便是。”他聲音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尸體比活人好用,至少不會有異心。”他抬眼看向凌羲,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反正你最後要的也只是能操控的傀儡,早死晚死,有什麼區別?”
“少廢話。”甦燼伸手,掌心向上,“聚魂丹給我。”
凌羲挑眉,指尖在腰間青銅鈴上輕輕一叩,一枚通體瑩白、泛著微光的丹藥便出現在他掌心。
“你不怕融魂出問題?”他將丹藥拋過去,“他這一世的魂魄本就與你割裂,強行融合,一個不慎便是魂飛魄散。”
甦燼接住丹藥,指腹摩挲著丹丸冰涼的表面,眼底掠過一絲狠絕“能有什麼問題?”
“本座是九尾天狐。”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傲慢,“不過是用妖核溫養融合自己的魂魄,易如反掌。”
“呵。”凌羲嗤笑一聲,“就怕你玩脫了,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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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甦燼懶得再與他周旋,轉身走到榻邊,目光落在凌言蒼白的臉上,“做你自己的事去,三日之內,把黎安全部掌控在手里。”
凌羲沒再多言,轉身帶了凌霄閣的人離去。
殿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面的動靜,只剩下燭火跳動的 啪聲,和甦燼望著榻上人的沉沉目光。
城外,風雪正急。寧瑾白揮劍斬斷最後一道追來的靈力鎖鏈,劍氣掃過雪地,濺起一片冰霧。
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沈瀾、柳文昭、蕭晝卿,還有跟著他們突圍的數十名弟子,每個人身上都帶了傷,血染的衣袍在風雪中格外刺眼。
“快!”寧瑾白低喝一聲,聲音因急促的喘息有些發啞,“沖破那道結界,往鎮虛門方向走!”
沈瀾扶著被劍氣掃中肩頭的柳文昭,指尖凝出靈力護住他的傷口“瑾白,後面還有追兵!”
“我斷後!”蕭晝卿提劍轉身,玄色長衫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看向寧瑾白,眼神堅定,“你們先走,我隨後就到!”
寧瑾白咬了咬牙,猛地一揮手“走!”
一行人踏雪而行,靈力催動到極致,腳下的積雪被碾成碎冰。
身後的廝殺聲漸漸遠去,蕭晝卿的身影在風雪中越來越小,卻始終如一根定海神針,牢牢擋在追兵面前。
不知奔了多久,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那熟悉的、刻著“鎮虛”二字的山門終于出現在眼前。
“到了……我們到了……”一名年輕弟子癱坐在雪地里,望著山門,淚水混著雪水滾落,哽咽出聲。
寧瑾白扶著沈瀾,看著身後陸續趕來的人,最後目光落在遠處——
蕭晝卿一身是血地奔來,肩上插著一支斷箭,卻依舊挺直著脊梁。
“都回來了?”蕭晝卿笑了笑,咳出一口血沫。
寧瑾白點頭,眼眶發熱。他轉身看向山門“進山門,先去找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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