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潮濕的感覺,大褲衩都有些濕?原來,青草上沾滿了點點露水!這種時候,哪里還有什麼矜持、體面,小心翼翼扭轉身體,趴在地上,急不可耐地吸吮草上的露水。水珠不多而草多,前面一片草地,延伸進密林。吸到嘴唇、舌頭發麻,餓意騰升,而地上的雜草,都發出一種誘人的清香。
    孫浩然不管不顧,開始啃食青草如饕餮面條,稍加咀嚼,便吞入腹中。吃到肚子鼓脹,不再有饑餓感,才停下來,爬回大樹下,靠著歇息。體力有所恢復,精神有所轉好,孫浩然這才開始思考,草能不能消化,能不能補充營養?無論如何,不敢再吃。
    太陽出來了,照到了大樹;不是想象中的朝霞,只覺得曬,想要出汗。費力爬到另一邊蔭涼處,出了一身汗;微風吹來,帶來絲絲涼意,有種意想不到的愜意。
    中午,大樹下還算涼快,微風吹過,吹走身上的汗水,覺得饑渴難耐;看來,吃草得來的營養,根本不夠。沒有水喝,人萎靡,比早晨更弱。透過樹葉,看著刺眼的陽光,除了無奈,還有迷茫、空虛,以及未知的恐懼。
    涼風習習,有那麼一絲舒適,迷迷糊糊又進入無何鄉,繼續尋覓。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醒過來,想喝水,想吃東西。身體軟弱無力,不想動,無力動……
    “維提,看看這人死了沒有!”
    孫浩然眼楮微睜,一個黝黑的大漢走過來,摸自己的脖子、鼻子,然後回頭大喊道︰
    “賽家主,還活著。挨了打,身上有傷,昏死過去!”
    大漢的聲音,怎麼那麼奇怪?孫浩然很怕錯過等了一夜一天的機會,想要大喊大叫,卻只能發出自己都听不清的“嘶嘶”聲;全身軟弱無力,想動動手指都難。
    賽家主︰
    “那就救活吧,帶回家,也多個勞力!”
    是女聲,極為清脆,二十歲左右。孫浩然高懸的心,放了下來,心里感嘆,終于得救。維提的聲音傳來︰
    “惠澄,拿水來!”
    孫浩然這才想明白,維提的聲如少年。惠澄同為大漢,與維提一起,墊高孫浩然的頭,將水倒進嘴里。香甜的清水灌入,孫浩然的精神稍好,流下眼淚,逐一拜祭、感恩所有知道的神,更加感謝三位救命的好心人。
    吃了點水泡的干糧,塞家主說道︰
    “別再喂了,餓得太久,不宜多吃。讓我看看他的傷。”
    塞家主更加違和,二十多歲的聲音,看起來比五十多歲還要蒼老︰
    “這位兄弟,哪里不舒服?”
    孫浩然張開嘴,無法說話,用手指了指右大腿。塞家主檢查過之後,松了口氣,說道︰
    “兄弟放心,骨折而已!有我高超的賽氏骨傷技,不算什麼大傷;其它傷口,都不值一提。去!找些樹枝、藤條來,將傷腿固定,才好趕路。”
    維提與惠澄既不高大,也不威猛,與村子里的人差不多,披頭散發,就穿一件毛皮裙,看起來四十多歲。賽家主穿著粗麻無袖短衣、粗麻裙,同樣赤裸著腿腳;頭發很長,挽了個結,吊在背後。
    沒多久,維提與惠澄從樹林中鑽出來,帶回一些粗細不一的樹枝與藤條。賽家主雙手突然用力,孫浩然劇痛,發出一聲慘叫。賽家主︰
    “斷骨接好了,別動!”
    三人一起動手,將孫浩然的上衣撕成布條,與樹枝、藤條一同,固定住傷腿。完工之後,賽家主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問道︰
    “兄弟,有沒有地方去,我們送你回去!”
    孫浩然搖搖頭,想要說話,發出來的嘶嘶聲,更難听到。見狀,賽家主說道︰
    “簡單點,我問,你點頭或者搖頭。”
    孫浩然點頭,賽家主︰
    “你沒有家,無處可去?”
    孫浩然點頭,賽家主︰
    “跟我們回家吧,好歹有口飯吃,餓不死。”
    躺在野外一天一夜,孫浩然極為恐慌;現在有了離開、活命的機會,豈能放棄?拼了老命,不停地點頭。賽家主笑了,說道︰
    “兄弟,別點了,你的意思我明白。維提,康惠澄,我們走。”
    三人本來挑著擔子,在孫浩然沒有注意的時候,維提與康惠澄將兩副擔子合並,用藤條、樹枝與布條,改裝出一頂簡易軟椅轎。賽家主催促道︰
    “快點,再拖拉,回不去了!”
    路是山間、林中小路,彎彎曲曲,跌宕起伏,很不好走。軟轎不安全,也不安穩,需要扶著兩根做扁擔的棍子,才能穩住身體,不至于顛下轎子。
    走了四、五個小時,孫浩然雙手、雙臂、雙肩酸痛、麻木,才趕回賽氏聚。說是聚,加上孫浩然,僅三男一女。籬笆圍起的小院,一孔窯洞,旁邊搭了一間茅廬,隔為兩小間,一間堆放雜物,一間做廚房。晚飯簡單,一人一盆小米菜粥,一個烤紅薯;沒有燈,就著柴火的余燼,匆匆進餐。孫浩然淚流滿面,嘟囔道︰
    “怎麼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麼香甜的飯菜?”
    不是腦海里想象的夸張的字面描述,而是真實世界的淚流滿面。孫浩然一邊流淚一邊吃飯,維提與康惠澄低頭吃喝,不說話;賽家主看不下去,輕聲呵斥道︰
    “哭什麼哭,還是男人嗎?”
    孫浩然抹去眼淚,改成一邊吃,一邊哽咽。為什麼流淚?孫浩然自省吾身,也沒有肯定的答案。為悲慘遭遇?為脫離絕境得以活命?實在無法說清楚。
    窯洞隔成里間、外間,賽家主住里間,三個壯男人住外間。三個大男人,橫著躺在一張大床上;按孫浩然估計,再來兩個大漢,也有足夠多的地方睡覺。忙碌一天,剛上床,便鼾聲三起;孫浩然堅持了一會,也隨著迷幻的鼾聲,進入夢鄉。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一女三男起床,吃早飯。很簡單,燒開一罐子開水,隨便喝。孫浩然學著三人的吃法,用開水泡掰成碎塊的蒸紅薯。吃完之後,賽家主安排任務︰
    “維提、康惠澄跟我去采藥,孫浩然留在家里。等我們回來,再幫你療傷。”
    孫浩然坐在院子里,腦子逐漸清醒。回味這幾天的所見所聞,越想越古怪,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這樣?昨天回這個新家的路上,孫浩然一肚子疑問,沒有開口問,更怕被追問,一路都在編故事,想要編一個听起來合情合理的履歷。孫浩然篤定,不能提飛升;如果這麼講,會不會被打死?所以,打死都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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