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廳首先發出狩獵禁令,以及有關狩獵證的公告,整個馬特市則開始談論擂台賽與博彩,其中夾雜著最古老的人生問題︰我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怎麼去。
    孫浩然嘆氣,誰知道從哪里來到哪里去?一路走下去就是了,何必多問?最終的最終,還不是歸于忘我?以前讀過不知道多少所謂的終極答案,結論是,所謂的終極,必然不可能終極。
    經過幾個月的發酵和學員對戰培訓,伴隨著銀行的高級鐵甲貸款業務,擂台賽正式開始。全部比賽時間設定為半年,每個月比賽一天。
    賽場建在商業區背後,擂台直徑一公里,看台是圓環形,外圍移植來很多樹木與藤蔓,用以隔絕場外視線。想要現場觀戰的人太多,娛樂公司無奈,采用通信器抽簽的方式,防止炒作。
    兩個月後,娛樂公司在廣泛征詢觀眾意見的基礎上,更新比賽規則和投注規則,將簡單的勝負制改為積分制,以積分決定勝負。比賽前,娛樂公司根據兩個參戰選手的強弱對比,推出積分比率,作為投注基礎。這樣規定之後,一強一弱兩個選手對陣時,不存在沒法投注或者投注收益太低的情況,投注的積極性明顯提高。自然而然,選手中涌現出一批明星,被觀眾所追捧,投注已經注入了感情。
    海蒂•勒梅爾不禁嘆息道︰
    “什麼是精神生活?賭博就是其中之一!遠在狩獵區的獵手都會下注,他們是為了賺錢嗎?”
    海蒂•勒梅爾的輿論隨著賽事強力推進,談論比賽及選手,成了馬特市為數不多的重要話題,而探討人生,則成為新時尚。在一次六高管戰略會議上,大家一致認為,推動餐飲項目的時機已經成熟,可以進入實質性階段。
    對此,亨利一世的答復是︰
    “甦倫,去征求市長的意見吧,按照市長的意願去做。”
    市長則是盯著孫浩然的鐵臉審視片刻,然後緩緩說道︰
    “‘無欲以靜,天下將自定’!參先生知道這句話的含義嗎?”
    靈魂腹誹,知道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孫浩然︰
    “請市長閣下明示!”
    市長︰
    “參先生,工商業公司很不錯,我也因此得到升遷。有必要提醒,在我離開之前,維持現有商業項目就可以了,沒必要引入額外的不確定性因素。你該明白,‘天之所惡,誰知其故’?人氣向背,從來都難以控制,順其自然而已。請放心,我離開之前,會給你辦理飲食服務相關的特許經營牌照。
    “這是一個緩慢的時代,一件事情通常以幾十年為單位,而不是月、日,我也不清楚,什麼時候才能離開。”
    計劃暫時中止,但話題不能停止;人生必須討論,還不能引發意外。這是一個技術活,海蒂•勒梅爾認為︰
    “我發現,人的情緒不可捉摸,最難操控;就目前而言,談論僅僅是閑聊的需要,一切都是輕描淡寫、渾不在意,所以話題還能操控。我有預感,終究有一天,人們會認真對待每一個話題。”
    賽季在觀眾的興高采烈與遺憾中結束,娛樂公司調查觀眾的看法,整個馬特市都認為,半年的休賽期太長,應該增加新的比賽項目。
    經過不太復雜的利益談判,娛樂公司推出獵手排名賽,特別推出賺錢彩票,用以支付選手的出場費用;與此同時,給獵手發放高級別狩獵許可證和級別證書。如此安排之後,休賽期壓縮到兩個月。
    排名賽的觀賞性比資格賽精彩,這些整天與野獸搏斗的獵手,武藝高強、反應敏捷、速度快,戰斗時的激烈程度,讓觀眾嘆為觀止。經常有選手飛出擂台飛到看台,通常情況下,都會被觀眾集體擁抱;一群鐵疙瘩抱在一起,畫面有些違和。
    漢莎工商公司又一次進入穩定期,諸高管不再談論新的增長點,緊跟馬特市風潮,談論選手、功夫、投注,不可避免,也會涉及人生。公司的業績驚人,影響力與日俱增;不知不覺中,孫浩然的稱呼從“參先生”改為“腓特烈3”。有意思的是,誰都說不清楚,此名號從何而來。
    當孫浩然的綽號廣為人知,而本名被選擇性遺忘時,亨利一世召集漢薩公社的管理者集會,宣告他自己的離去︰
    “我要離開馬特市了。我本不應該,也沒有權利,對繼任者多說什麼,但我還是要說一句,腓特烈三世對公社的貢獻有目共睹!你們都是我的兄弟,我不希望你們之間爆發無謂爭執,影響公社的聲譽,影響生意。有什麼話,當著我的面說出來,我還有點時間,可以幫你們排解。”
    一位老資格滿臉不服氣,說道︰
    “尊敬的亨利一世閣下,我要和甦倫•參決斗!”
    亨利一世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這麼看著孫浩然。孫浩然說道︰
    “謹遵亨利一世閣下吩咐。”
    孫浩然說完話,鞠躬行禮,等待亨利一世做出決定。亨利一世目光轉動,仔細看了一遍在場的人,最後轉向孫浩然,說道︰
    “沒辦法,這是規矩,你還是走幾手,讓大家看看你的戰力。”
    比武過程中,孫浩然沒有動手,一直憑速度躲避攻擊,還不時走到對手身後。雙方實力相差實在太大,老資格不得不認輸退場,孫浩然成為新一屆漢薩公社議長。馬特市人都知道,亨利一世升級離開了,漢薩公社的新議長,是腓特烈三世。
    這個世界的時間觀就是不大一樣,明明市長就要升職,幾十年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而馬特人還是過著單調而無聊的日子。人生問題已經成為鐵甲人的主要話題;顯而易見,對現狀的不滿情緒,每天都在集聚,等待著某個合適的機會爆發。所有鐵甲人,多少都有些迷茫,只是知道,一定要爭取到某些東西;然而,真正想要得到什麼呢?
    馬特市的市政廳,只有市長還算是人,盡管是鐵甲人。市長的活動局限在市政廳內,很少外出;沒人知道,什麼樣的情形之下,市長才能離開市政大廳,到外面走一走。
    市長通過市長令掌控整個城市,而城市的實際管理機構,是漢薩公社,一個在市政廳注冊的民間機構。在馬特人看來,市長和漢薩公社議長,是左右城市規則的兩大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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