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時有岩石、岩漿砸下來,不時遭遇高熱之痛;時不時需要潛水躲避,時不時被漩渦束縛,還是沒有功夫恐懼死亡。
黑煙、灰塵擴展的速度比游泳快,前面的皚皚白雪逐漸消失,湛藍的天空逐漸消失,而明媚的陽光已經斑駁陸離。天邊僅剩一線明媚時,格雷特終于游到了岸邊。
手腳並用,剛要上岸時,一張大臉擋住去路。糜子人老祭司陰慘慘的目光,死死盯著格雷特,低聲嘶吼道︰
“你是誰!”
不等格雷特回答,老祭司伸出鷹爪一樣的手,將格雷特輕輕推回湖水。一團帶尾巴的岩漿,淹沒了老祭司,也淹沒了格雷特。
格雷特第一次嘗到死亡的滋味,全身失去知覺,心里迷迷糊糊,無思無念,就那麼隨水飄蕩,毫無目的。
“起床了!起床了!”
格雷特全身用力,軟綿綿不听使喚的身體充滿力量,猛地坐了起來,心里充滿僥幸︰“活過來了,我沒死!”睜開雙眼,只見波波卡特佩特山頂,冒出濃濃的黑煙。
哈吉斯焦急不安,一邊收拾行囊,一邊高聲呼喊︰
“起來!趕緊起來,火山就要噴發了,趕緊起來跑路!”
格雷特完全清醒過來,嘟嘟囔囔︰“去你的火山,去你的岩漿,去你的老祭司。”念叨的同時,急忙穿上衣服,爬起來收拾行李。火山即將噴發,誰也不知道規模多大,快快遠離為妙。
按照虎頭部落的傳說,此次噴發僅僅持續了一天時間,不算太大,與格雷特夢中的氣勢恢宏,無法相提並論。空氣中的粉塵很大,整個天空灰蒙蒙,看不到太陽;濕布蒙住口鼻,才能避免吸入粉塵。到處都是咳嗽聲,其中的痛苦,仿佛將內髒吐出,才會暢快。半個多月後,煙塵慢慢消失;一個月後,重新看到湛藍的天空,明媚的陽光,皚皚的雪山。
小隊不屈不撓,天氣恢復正常後,又抽空到火山周圍探險。然而,剛噴發的岩石、岩漿、火山灰,將大山周圍砸得亂七八糟,根本無法尋寶。既便埋有寶藏,被一層又一層岩漿覆蓋,怎麼挖?特諾奇提特蘭從來不缺寶藏傳說,火山周圍挖出很多深坑,全都一無所獲。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窮小子,重提火山寶藏,瘋了還是傻子,亦或是窮瘋了的傻子?格雷特做出決定,將糜子夢埋在內心深處,不告訴任何人。
繞過火山走到山南,也沒有找到任何好東西。奇怪的是,糜子噩夢從此消失;火山四周,哪里都找不到糜子人的“蹤影”;仿佛一夜之間,糜子人隨火山噴發而消失。不會被火山埋了吧?
尋寶、探險就是這樣,大部分時間消耗在路上,少部分時間花在尋找,然後,什麼都沒找到。真正能尋找到寶藏的幸運兒,少之又少;而特諾奇提特蘭人多,過不了幾天,便會有發財消息傳出,激勵著窮小子,不斷去探險。小隊從來不會失去希望,此地無寶藏,換個地方探索;每個人都相信,辛苦,一定會得到回報。
哈吉斯小隊成員,不是農夫便是工匠,都不會打仗;為了將來能夠找到、搶到黃金,訓練格外認真。教官每天都會威脅雇員︰
“好好訓練,學不到作戰技巧,一定會被野蠻的印第安人打死!不要笑,北方的印第安人極其野蠻、好戰,與這里的印第安完全不同。”
同時,教官也不會忘記鼓勵雇員︰
“要是找到黃金七城,你們都會發大財,成為人人羨慕的富翁。知道貴族老爺怎麼生活嗎?等你們攜黃金歸來,我給你們培訓,保證你們像國王、貴族一樣,優雅地花錢,而不像土包子、暴發戶那樣,被人笑話!”
訓練之余,對黃金之城的向往、猜測,成為閑聊的主要內容。除此之外,小隊還經常回憶,坐船前來新西班牙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慶幸自己的運氣。這里面有身體與運氣的成分,更有心智堅定,樂觀進取的緣故。船上不缺瘋狂跳船之人,也不缺因為恐懼,不吃、不喝、不睡,累死、餓死、熬死自己的人。
失去糜子人蹤跡,格雷特不死心,找機會重走特奧蒂瓦坎,有意到各金字塔、大型遺跡睡覺,期望重溫糜子人噩夢。然而,消失就是消失;很遺憾,讓人驚悚的糜子人,再也沒有入夢。
探險隊的主要兵種有騎兵、弓弩手、火槍手、步兵戰士。哈吉斯小隊騎術低劣,無法成為合格騎兵,只能做步兵。軍訓的時候,格雷特與小達哈德表現非凡,力氣、戰力、技巧提升最多,而格雷特更勝一籌,成為小隊戰力最高之人。最重要,墨西哥不缺食物,而營地優渥的食物喂養,更是讓營養不良的雇員,膘肥體壯。
教官安排哈吉斯小隊為步兵小隊,開戰之時,全身穿甲,沖鋒在前,為其它兵種創造條件。教官反復教育新人︰
“印第安人的弓箭很弱,根本射不穿我們的鎧甲;他們不懂冶煉,沒有銅器、鐵器,所有武器都是石頭。你們應當無所畏懼,大膽沖鋒,貼近印第安戰士之後,你們的劍,一定會所向披靡。
“勇士們,用你們鋒利的劍,擊潰敵人的肉體與意志,就可以莊嚴宣告,戰爭結束。”
探險隊裝備齊全,火槍的殺傷力極為有限,射程很短,主要用來威懾,真正的戰力來自騎兵、弓弩、劍。按照前輩們的經驗,只要進入火槍的射程之內,再強大的印第安人防線,都會因為“砰砰”而崩潰。
隊員們都很高興,終于找到了應有的位置,有了用武之地;走到這一步,很不容易,按照教官的說法︰
“那點債務算什麼,走一趟黃金之城,不管有沒有收獲,都可以得到一筆錢,輕松償還債務。忘掉債務吧,那是激勵你們成為探險家的必要支出。”
格雷特喜歡玉米可可汁,與雪茄一樣,有些上癮。所以格雷特搜集來不少可可豆,以備探險之用。據說,到了北方大沙漠以北,可可豆很貴重,是僅次于鐵器的硬通貨。
時間很快到了1540年新年,經過兩個多月訓練的新人,被宣布為合格戰士。實際戰力如何,能不能應付探險途中的戰斗,新戰士根本不清楚;教官認為,足以應付孱弱的印第安人;問題在于,能應付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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