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面帶憂愁，接過弓箭說道︰
“好，我來射！”
“初次”射箭，動作不到位，肌肉的記憶又跟弓的硬度不匹配，總是怕力氣太大，將弓拉斷；射箭技巧也沒掌握，折騰了好長時間，才射下一只鳥兒。這還是靠運氣，再射的時候，連連不中。
維提離開格雷特與孩子們後，讓戰士首領達哈德保護營地，吩咐族人小心，自己代格雷特去參加族長大會。那天，正是維提、達哈德與格雷特相伴，到小鎮擺地攤賣雜貨，才有了後面的暴動。
與其它高斯人部落相似，舍普斯部落的基礎單位是一個個兩、三百人的小部族；數個小部族聯合起來，組成部落聯盟，首領稱為聯盟酋長。整個舍普斯部落大事，包括推舉裁決者、大祭司，均由族長大會操辦。
出了這麼大禍事，一定會召開族長大會，商議部落走向。有了狄雅尼烏斯的預演，維提覺得今天的日子不會好過，不知道要挨多少拳頭，才能扛過這一關。怎麼辦呢？維提轉身回帳篷，取出珍藏的皮甲背心，穿在內里，外面罩上厚厚的大皮氅。
距離收獲季還有一段時間，天氣怎麼都不會冷。維提覺得別扭，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身體要緊；難看就難看吧，熱就熱吧，被打出內傷才是大事。
族長大會一般在部落裁決者阿德奈瑞克的大帳舉行，營地距離那里不算太近。維提一路走過去，踫到不少小族長、聯盟酋長。很意外，不少族長、酋長看到維提，開心又親切，揮揮手，或者快步走上來，或者站在路邊，等維提趕上去。維提總是受寵若驚，快步小跑趕到近前，族長、聯盟酋長總是開口夸贊︰
“不用懷疑，你們格雷特部族一定是純血高斯，神之後裔！就該這樣，受了屈辱，打回去再說，好讓外人知道，我們高斯人不好惹，惹不得！”
也有不少族長、酋長臉色不善，瞪大眼楮怒視維提；不過，都沒有多說什麼，更沒有人口出不遜；最多冷哼幾聲，轉身離去，丟給維提一個背影。
維提很在意各族長的態度，更在意他們的穿著。一般來講，像這種不太冷的時節，大多數高斯男人都袒胸露乳，光腿、光腳，穿一件短短的皮裙，護住襠部。今天很是意外，所有族人都看到了難得一見的奇景，沒看到一位穿皮裙的酋長。一些族長穿皮甲、護腕、護腿，一副外出打獵的裝束；還有一些用厚厚的毛皮衣，將全身包起來，難道不怕熱？
明白人告訴同伴︰族長們集會，一般都要用拳頭定輸贏，決定部落大事。維提很開心，以心換心，大家彼此彼此，都害怕，都擔心。
裁決者阿德奈瑞克高坐王座，數十聯盟酋長坐在王座下的長條木上；小族長面朝王座及長條木，盤坐地毯。這就是一萬五千人的高斯人舍普斯部落。
維提害怕被打，幾乎最後走進大帳，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一旦形勢不妙，方便逃跑。
維提如此小心翼翼，還是被有心人發現；還沒坐穩，就被拳頭招呼︰
“你們格雷特部族真不像話，對外開戰，是你們能夠決定的嗎？”
維提不敢還手，用皮袍裹頭硬抗，小心再小心；挨了數拳之後，鼻青臉腫，鼻血順著嘴唇流下，滴到皮衣、地毯上。挨打的空隙，維提隨手抹了幾下鼻子，搞得滿臉、滿手、滿大氅都是血。
看到血，諸族長不好再對維提下手，揮舞著雙手，大聲唾罵。視格雷特為高斯英雄的族長們很不高興，站起來高聲對吼。意見不同的雙方先是互罵，後來覺得說話太慢，急切間不能充分表達意願，掄起拳頭，以便充分說明自己的道理。打斗的人越來越多，遍及大帳。
看著下面的族長大聲嘶吼，打打鬧鬧，諸酋長怒火上身，相互出拳，看誰的道理更大一些。所有人都盡情、盡興地加入戰團，全然忘記罪魁禍首格雷特部族。維提這才小心翼翼抬起頭，從縫隙中，觀看大帳形勢。所有人都穿皮甲或厚皮衣，小小的打鬧不會有大傷。
裁決者阿德奈瑞克光著上身、光腿腳，僅穿一條皮裙，仿佛睡著一般，閉雙眼靠在王座上，听任眾人打鬧，不出聲，不出手。維提全身不自在，恨不得馬上離開，只覺得時間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裁決者阿德奈瑞克突然睜開雙眼，目光掃過打鬧不止的族長。維提看到那雙銳利的眼，隔著人縫，惡狠狠地瞪過來，不由自主低下頭；又覺得這樣不好，緩緩抬起頭，看向其它方向。
打鬧聲、嘶吼聲漸漸小了下來，背對著王座的聯盟酋長很靈敏，看到有小族長停止打斗，立即停止互動，老老實實坐下，同樣瞪著大眼，盯向還在打鬧的小族長。
突然之間，大帳安靜下來，維提听到微風吹拂大帳的聲音，裁決者怒吼道︰
“我們與東邊的高斯不同，他們是軟蛋，情願投降漢那人；我們舍普斯人有種，不會投降任何人！受了羞辱不還手，我們部落能活到今天嗎？”
裁決者停下來，目光又一次掃過全場，所有小族長都下意識低頭，躲過可以殺人的目光。
“好了，我們舍普斯人的規矩你們都知道，說說吧，怎麼辦！”
維提不清楚格雷特有沒有說話的權力，無論如何，自己都不可能有機會說話。真正站起來說話的族長沒幾人，支持格雷特暴力反抗的幾位族長，都主張主動出擊，劫掠昊美，擴充部落實力。
厭惡格雷特的族長都主張以戰求和，邊打邊談，特別強調開戰的分寸、尺度，不能置部落于死地；無論條件多麼惡劣，都不要堵死談判大門。
數個實力小族長說完之後，聯盟酋長紛紛表態，話語出奇的一致，都認為應當與昊美人做過一場，無論勝負，再談其它。
阿德奈瑞克裁決者站起身來，先是哈哈大笑，然後說道︰
“既然你們想打，那就打，打痛了昊美人再說話！議員留下來商量怎麼打，其他族長都回去做準備，時間大致定在收獲之後。”
議員就是數十聯盟酋長，裁決者話音剛落，維提第一個逃出大帳。陽光燦爛，微風吹拂，不冷不熱，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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