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前的石獅子還沾著晨露,宋明允的皂靴剛踏上漢白玉台階,後頸就被老太監的拂塵尖兒戳了戳︰"縣太爺,龍案前可不許叼草。"他漫不經心把狗尾巴草往耳後一插,余光瞥見王大人被錦衣衛押著踉蹌上階,官袍下擺沾了泥——方才在馬背上摔的,倒比在茶樓里那副運籌帷幄的模樣真實多了。
乾清宮的蟠龍柱在晨光里泛著冷光,宋明允剛跪下行禮,龍案後的明黃身影便開了口︰"宋明允,你可知污蔑禮部尚書是何罪?"
他抬頭,正撞進皇帝冷若寒潭的目光里。
這目光他在現代法醫解剖室見過——老教授盯著學生漏檢的尸斑時,就是這樣的審視。
宋明允突然想笑,喉結動了動,把笑意咽回肚子里。
系統提示音在腦海里叮咚作響︰"御前斷案任務進度30,當前壽命剩余78年11個月。"
"回陛下,臣不知污蔑之罪。"他從袖中摸出那封匿名信,信紙上隱寫的字跡在燭火下泛著淡青,"臣只知,有人用西域密法在信上寫了字,又用茶水浸泡,想讓字跡消失得干干淨淨。"
王大人突然冷笑︰"宋縣令莫要血口噴人——"
"王大人急什麼?"宋明允打斷他,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臣帶了香灰。"他抖開油紙,細碎的香灰簌簌落在信紙上,又取出個小銅瓶,"這是松煙油墨兌的酒。"指尖蘸了油墨,在信紙上輕輕一擦——淡青的字跡漸漸顯形,"陛下請看,這行"靖安余孽藏于西市",和王大人上個月呈給戶部的《秋糧奏報》簽押,筆鋒的頓挫可像?"
龍案後的皇帝眯起眼。
宋明允瞥見他指尖在案上敲了敲——這是現代人思考時的小動作,他在解剖室見過實習生這麼敲實驗台。
看來這位陛下,倒也不是完全被古板規矩框死的。
"宋明允,你是說,王卿親手偽造威脅?"皇帝的聲音沉了沉。
王大人的官服領子濕了一片︰"陛下明鑒!
此等旁門左道,臣如何會......"
"臣還有旁證。"宋明允從腰間解下那枚銅牌,"這是從死者身上搜出的銅牌,背面有個"禮"字。"他摸出張紙,拓片上的字跡清晰如刻,"工部鑄器坊的記錄里,三年前定制此批銅牌的,是禮部主簿的印——"他頓了頓,"可那主簿半年前墜崖而亡,死狀和崔明遠一樣,都是後腦有鈍器傷,卻被報成意外。"
殿中突然靜得能听見龍涎香燃燒的 啪聲。
王大人的嘴唇哆嗦起來,額角的青筋跳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蛐蛐。
"更巧的是——"宋明允舉起拓片,"鑄器坊的老匠頭說,那批銅牌的模子,是照著一方私印刻的。"他從袖中抖出張紙,"這是王大人去年給老家祠堂捐田的地契,上面的印——"他把地契和拓片並排放在龍案上,"和銅牌模子的紋路,連缺了個角都一模一樣。"
"放肆!"王大人突然撲過來,被錦衣衛的繡春刀攔住。
他脖頸漲得通紅,"宋明允,你不過是個走後門的縣令,憑什麼查......"
"憑這個。"陸沉的聲音從殿側響起。
他捧著個青瓷盤,盤里是些暗褐色的殘渣,"西市茶樓的炭爐里,搜出這些龍涎檀香餅。"他轉頭對太醫院院正拱手,"勞煩老大人驗驗。"
院正捏起一點殘渣湊到鼻尖,臉色驟變︰"這......這是混了西域迷藥的香餅!
吸入三柱香時間,便會頭暈目眩,任人擺布!"
龍案"砰"地一聲被拍響。
皇帝霍然起身,龍袍上的金線在燭火里刺得人眼疼︰"王愛卿,你還有何話說!"
王大人"撲通"跪了,額頭重重磕在金磚上︰"陛下!
臣所做皆為社稷安定!
靖安王舊部未滅,那些寒門學子里混著余孽,臣若不......"
"所以就毒殺無辜,偽造劫財現場?"宋明允摸出阿秀的寫板,唰唰寫了幾個大字舉起來,"王大人,您的棋下得太狠——可您忘了,死者指甲里的米糠,糧鋪的賬冊,還有崔明遠墜崖前用血寫的信。"他把寫板轉向皇帝,"陛下,寒門學子毒殺案的卷宗,該翻一翻了。"
皇帝盯著寫板,目光從"靖安王舊部未滅"幾個字上掃過,突然笑了一聲。
那笑里沒有溫度,倒像臘月里的冰稜子︰"宋明允,你要查?"
"臣要查。"宋明允挺直腰桿,耳後的狗尾巴草晃了晃,"但得有個能翻遍大理寺卷宗的由頭。"
皇帝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伸手從龍案下取出塊烏木令牌。
令牌正面刻著"青史判官"四個金漆大字,背面是五爪金龍︰"拿去吧。"他的聲音里有了點興味,"這令牌可直面王侯,不受律法約束——但你若查不出真相......"
"臣願以命相抵。"宋明允接過令牌,指尖觸到令牌上的刻痕,像摸到了某種傳承。
系統提示音炸響︰"隱藏任務完成!
獎勵《洗冤集錄•御賜篇》殘卷,壽命+5年!
當前壽命83年2個月。"
王大人突然發出一聲悶吼,被錦衣衛拖了下去。
宋明允望著他扭曲的臉,想起茶樓里他說的"有些血必須早流"——此刻倒想問他,這血里有多少是無辜,又有多少是野心。
"退下吧。"皇帝重新坐回龍椅,揮了揮手。
宋明允剛轉身,又听他補了一句,"大理寺的卷宗,你明日便去查。"
出了乾清宮,風卷著槐花落了他一頭。
陸沉從後面趕上來,拍了拍他肩膀︰"宋大人,青史判官令在手,往後大理寺的老學究們可不敢攔你了。"
宋明允把令牌揣進懷里,摸出耳後的狗尾巴草重新叼上。
他望著宮牆外飄著的紙鳶,想起張老三說阿秀今天在縣衙門前提了串糖葫蘆等他——可現在,他得先去大理寺。
那里的卷宗堆得比張老三的賬本還高,也不知道里頭藏著多少靖安王的秘密。
"走。"他對陸沉笑了笑,"去大理寺——得趕在天黑前,把王大人的棋譜,一張張拆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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